齐洛报了地址,把林夏扶好靠在自己身上,静静的看着车玻璃前的路。
这条路没多远,但因为是晚上,周围匆匆走过几个人,显得有些寂寥。是不是,他以后的路,就像这条路一样,寂静,黑暗,无人帮扶?
“可静,可能齐洛他也有点喝多吧,他一直把林夏当弟弟看,刚刚可能有点护崽的情绪吧,你别放在心上。”苏扬上前,刚刚齐洛推开许可静的时候,苏扬看见了她眼里的尴尬。
许可静掩饰的笑笑“没事。”
“你说一直?我弟跟齐洛很久就认识了?”明媚打了个酒嗝“这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啊,藏着这么大个帅哥滴水不漏。”
安谨紧了紧衣领“回宿舍吧,明天还有课呢。”
明媚哈哈哈大笑了几声“可静,安妹子,来,跟姐唱'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哎......”
“你喝多了明媚。”
“没有啊,我清醒的很。我弟才喝多了。”
一大早,许可静就起了床,推开窗户,让空气中的酒味分子散去,收拾地上散乱的衣服。
安谨被声音吵醒,她趴在床边就看见许可静忙活的身影“可静,谢谢啊。”
“没事,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姐妹啊。”
明媚翻了个身“上课了叫我。”
她们寝室不像别人的寝室人多。
三个人,不显得拥挤也不会显得安静。
有时候,圈子就这么大,刚刚好。
安谨在楼下跟两人分了手,径直走向自己的教室。
教授正讲的唾沫横飞,安谨趁她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偷偷溜进教室。
“安谨,这里。”
安谨闻声看去“你怎么在这?”
苏扬无辜的笑笑“基础没过关,我教授让我下来听几堂课。”
她不客气的坐在苏扬旁边,扫了一眼教室“齐洛还没来?是林夏还没醒吗?”
“你那么关心齐洛干嘛?”
苏扬看向安谨,安谨吐了吐舌头,想起上次她坦白的时候这个人还醉着呢。
“我跟齐洛以前是邻居。大家互相关心一下啊。”
“那安谨喜欢齐洛那样的男生吗?”
“啊?”这个问题有些唐突。安谨愣了一下“苏学长你什么意思?”
苏扬抱歉的笑笑“就想问一下。”
安谨想了一会“我喜欢......成熟一点的,事业型的,他脾气可以很坏,但不会对我坏,他长的很好看而且对爱情,应该会很忠诚吧。我妈说了,看一个不是看他多爱你,而是多宠你。一个男人可以容忍他的女人爬上他的头,难道还怕他不爱你吗?”看见苏扬惊讶的瞪着自己“玛丽苏了昂。”
“女生都爱做这样的梦,我理解。”
“这不是梦!是真的。”安谨大声说道。
教授站在讲台上“同学,现在是上课,有事下课讨论好吗?”
安谨在同学们讥笑声中落座。
苏扬凑过来“你遇见了?谁啊?”
“他.....”安谨顿了一下,目光突然变得很忧伤“我找不到他了。”
真的找不到了。
自从那次搬家后,最后见到他,男生穿着整齐的西装,脸上一片肃然,她扑进男生的怀里“陆池哥哥。”
丧失家人,小时候没有血缘关系的玩伴成了她那突然塌下来的天里的唯一的光。
还没来得及吸取更多熟悉的气息,陆池轻轻拉开了“安谨,以后,不能叫我哥哥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以后是你的小叔。”
一位老人在保姆的搀扶下从二楼走下来“在法律上,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叔侄。”
叔侄?
她想起以前看电视,女主角对男主角霸道的宣言。
那是当时流行的台词。
她跑到陆池面前,学的有模有样“陆池,我要在你的世界猖狂一世。”
年幼时,连“猖狂”两个字的意思都不懂的她,却说得很是庄重。
穿着白衬衫的男生愣了一下,而后温笑“我允许。”
那微微一笑,眉眼温暖。
直到现在,在男生笑的时候,她总会不自觉拿出记忆中陆池的笑来对比。
不如陆池笑的好看。
不如陆池笑得温暖。
都不如陆池。
可这个说“我允许”的男生,却在她成为陆家法定养女后,一张机票,便再也没有回到A市。
每次通电话,她都在问他在哪,可他总是回避,让她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后来,她终于懂得了丢弃的意义。
在一定程度,她被陆池丢弃了不是吗?
后来,她开始习惯不再问他在哪里,习惯不再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习惯到可以轻易的叫他“叔叔”。
习惯,真是个好东西。
后来,陆池不再叫陆池。
后来,安谨不再叫他哥哥。
后来,他再也没有回到过A市。
除了冰冷的电子通讯,她都快忘了他的样子。
独独那天下午那个微笑。
记忆犹新。
苏扬看出了她的走神“安谨,是个梦吧?你爸它归为了现实而已。”
安谨不想再跟他争下去,她现在就想回到宿舍,躲进被子里。
看出安谨的而情绪不对劲,苏扬识趣的没有再问。
一下课,安谨直奔宿舍,脱掉鞋子钻进被子里,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接通的那一瞬间,她迫不及待的开口“叔叔,我想你了。”
Lewis正在准备明天的总结会议,大洋彼岸的女孩突然拨来了个电话,第一句就让他心一疼。
而后心疼溢满眼眶,他放轻声音“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叔叔。”
“你!”
女孩的回答让他一愣。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电话。
女孩声嘶力竭的质问他“陆池!你去哪了?你为什么不回来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是不是把我丢弃了?你说话啊!你个骗子。”
打雷,闪电,那晚国外的天空一点都不平静,夹杂着电话里女孩的嘶吼,他竟然觉得无力。
他想回去,想抱住这个无助的女孩,告诉她:没有!怎么会呢?怎么舍得?
可是,已经不是从前了。
他有太多的顾虑。
女孩等不到他的回答,绝望的挂了电话。
从那以后,她平静的叫他叔叔,平静的跟他交谈。
“我又怎么欺负你了?”
Lewis放下钢笔,向后靠去,放松在椅子上。
“你就是欺负我了。”安谨显得有些无理取闹”你让我被人笑话。”
“笑话?”
“他们说你只是我的一个梦。”安谨看着雪白的墙壁,眼睛酸涩的厉害“你不是梦对吧?否则,我怎么可能跟你打电话呢?可是如果你不是梦,为什么我触摸不到你,为什么我连你的样子都快忘了?”
“小谨,你听我说......”
“总经理,有客户找您。”
安谨捧着被挂断的手机,无声的笑笑。
在工作与她之间,男人从来不会“红颜相伴,从此不早朝。”
更何况,她还不是他的红颜。
顶多,算一个侄女。
可他那样的大家族,他的侄女又何止她一个?
一想到男人别的侄女也像她这样纠缠着男人,给男人打电话撒娇,耍脾气。
她突然难受的厉害。
明媚一进宿舍,就看见安谨坐在床上,苍白着脸“苏扬说你一下课就跑了,哪儿不舒服?脸色这么苍白?”
安谨摇摇头“明媚,你喜欢过人吗?”
“喜欢过,喜欢到,全世界就只剩他了。”明媚放了书,无所谓的用手指理了理头发“为了他,我跟我爸吵翻了,被我爸赶出了家,一身狼狈的去找他,他却在跟别的女生喝交杯酒。”
安谨突然为明媚感到心疼“后来呢?”
“后来我跪在我爸面前,我没有任何经济基础,我只有靠我爸。我跪在他面前认错,并且答应,以后我的婚姻对象,由他说了算。所以,安谨,我的以后,不会有幸福的,会充满了算计,权利,冷漠。这场赌,我输得一塌糊涂,永无翻身之日。”
明媚说的有些牙咬切齿,还有太多的无奈。
安谨低下头“明媚,我喜欢上一个人了。”
明媚抬头看向她“谁啊?”
“一个,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人,一旦我跟他在一起,我们会被很多很多人骂。”
明媚摇摇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安谨,那个男人,是谁啊?”
安谨咬着唇,突然闷声哭了。
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吓坏了明媚,明媚慌忙的抽出纸巾替安谨擦着“你哭什么?你都没有试过,只是你想,说不定不一样呢?”
安谨无声的哭着,死命的摇头。
这种不用她想的结局。
后果早已明了。
许可静站在宿舍外面,看见里面哭的安谨,还有手足无措的明媚,她低下头,呆了一会,转身离开。
明媚跟安谨的生活,跟她不一样。
所以,她安慰不了她们,又何必添乱?
“安妹子,你别哭了,我.....安妹子!!安谨!!”
床上哭泣的女孩突然停止哭泣,一头栽进床上。
“所以,到时候我会暂时让代理总经理替我管理公司两天......”Lewis拿过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刚要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手一抖,杯子就这样丢落在地上,碎成渣子。
“总经理,你没事吧?”
助理担心的上前。
Lewis心里突然有点慌,他掏出手机拨打女孩的电话,一次又一次,无人接听。
仓促的交代事情连忙赶往机场。
小谨,是你出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