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焰的态度出奇的冷静,将她弓如利爪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声音居然还是温柔的:“你做噩梦了。”
“你可知冰河一战,曙国死了多少将士?”
小棉眼神空洞,却死活不肯放松自己的手,口中执着的追问着。这只手被掰开了便换上另一只,她牢牢的抓着流焰,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水面上的唯一一根浮木。
“我说了,你是在做梦。”流焰一字一句咬的极为清晰,一只手将她的手掰开,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砍在她的肩头,看她终绵软无力的倒下,声音始终温柔如水:“乖,再睡一会儿就会好了。”
枕侧之人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流焰却已经再无睡意,随意披上一件外套,他走到窗边眺望着远方渐渐清晰起来的太阳轮廓,整个人像是被泼洒了一层稀薄的金光,大敞的领口露出些昨夜里疯狂的痕迹,与他寒冰般的表情相配,竟丝毫不显违和,甚至还有些凉薄的性感。
“问月。”他薄唇轻启,已经恢复墨绿色的眸中快速闪过几层光晕,再停下来的时候里面已经是紫眸黑袍的祭司的影像,在眸中缓缓流动。
“臣参见王上。”
流焰静默着受了他的大礼,再问话时眉心还是出卖心事的一样皱了起来:“她的梦魇,究竟是何来源?”
尊贵的紫眸抬起来直视着他,除却每次见面的行礼之外,问月是唯一一个可以这样做的人。
“心魔。曙国的亡故人都已经转世几次,连故王宫都没有一丝怨气。她梦魇不断,只是因为她心魔作祟,下意识的认为自己恶行难抵,便夜夜以梦魇来折磨自己。王上您作为这个噩梦的源头,与她越亲近她想起的便会越多。在加诸了灵印之后,逐渐恢复记忆的她梦魇会更甚。”
“有何缓解办法?”袖中的拳头缓缓的握紧。
“无。”问月摇摇头,紫眸始终直视着他:“既然王上想要一个完整的她,便注定要经历这些。金千眠若是没有这些,也便不是她。但若是真正的金千眠,也不会再畏惧这些。”
“嗯。”沉默良久,流焰沉沉应了一声,面色稍霁,又问道:“妖族一切还好吗?颜儿怎么样?”
“都好。朱颜姑娘还是不怎么出门,只是前些日子,似乎有一股仙气闯进了妖宫,躲进了雨凰阁。此事我还在调查当中,但是根据气味判断,极有可能是一个鲛人。”
“果然。”流焰冷哼一声:“前些日子小眠在人间遇袭,便是那鲛人成仙所做。他话中句句指向当年,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南星的寝宫中多用鲛人作奴。”
“是。”问月微微颔首:“可需要我解决掉他?”
“这事与南星脱不了关系,你暗中留意着他们的动作吧。”流焰摁了摁眉心,眸中又是光彩流动,问月的影像剥落而去,远方太阳已经升了起来。
小棉今天睁眼的第一感觉是疼。
腰后疼的就像是被狼啃了一口,吓得她睁眼就要找自己的相公,可是一起身脑袋里又自动放映羞羞的事情翻来覆去……
弄来弄去就只敢缩在床上只露出一双眼睛里四下打量相公的踪迹。
啊,在桌边。
“相公!”小棉张嘴小小叫了一声,又缩进了被子里。流焰向来耳聪目明,这会儿却不知怎么搞的就是没反应,手里的茶杯转一转又好心情的喝了起来。
小棉又羞又痛也不想装矜持了,把被子一掀中气十足的大喊道:
“流焰你这个混蛋快来给我穿衣服!!!”
尊贵的妖王殿下这才带着一脸宠溺的笑从桌边站了起来,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往床边挪,到了跟前还特意停了一会儿打量自己的小娇妻,而后才低下头,嘴唇贴上脸颊暧昧的问话:“可是又有力气了?”
兔子脸一红,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转过头去道:“没。”
流焰坐在床边,拿过她的一只手来细细摩挲,肉体相接触,昨晚的记忆统统的浮现在眼前,明明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脸上的热度就是下不去,反而觉得更加羞耻。
“那个……”小棉终于下定决心一样的清了清嗓子开口:“我还没穿衣服,相公……”
“嗯,我帮你穿。”
流焰一口答应了个流利,伸手将床边昨晚试穿的那套月白色衣服拿起来。可惜好好的一件新衣服,经过昨晚的蹂躏之后已经完全看不出样子,皱巴巴的跟块破布似的。
流焰有意拿着那衣服在小棉跟前晃了一圈,看她耳根都红透了才罢手,另从柜子里拿出一套白金色的衣服来,任劳任怨也没嘴贱的给娇妻穿衣服。
亵裤内衣什么的都认认真真的穿,流焰那一派认真让原本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小棉放心了许多,敞着肚皮任由他伺候。昨夜折腾完了流焰就抱着她洗了澡,早上起来倒是省事了许多,只是……
流焰没有在穿完衣服之后又在自己屁股上打一下的话。
被突然袭击的小棉捂着屁股脸红的几乎要爆开了。隐隐作痛的地方因为这一下更加难以启齿的疼了一下,可是此时的横眉怒目在加害人眼里也像是水汪汪的装可怜。流焰看她这副样子反而好心情的笑了,抱着她,下巴落下来磨蹭着她的颈窝,昨夜里他终于印上印记的地方。
“还好吗?原本想带你出去逛逛的。”
“还……好……”小棉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禁不住又把脸埋进去几分,这才小声道:“应该能出去玩。”
前一晚上发生了如此激烈壮阔(?)的事情,如果第二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在屋子里干坐着,小棉觉得自己真的会忍不住挖个洞钻进去。
“那好。”流焰拍了拍小棉的背,轻声道:“那我吩咐他们做些东西来给你吃。”
说完又捧过她的脸来密密麻麻的吻了一番,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
留下需要静一静的小兔子摸着自己小胸脯惊魂未定的大喘气。
还好还好没有跳出来。
流焰看起来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可真正对一个人关心起来也是要命。昨晚他们两个关系更进一步之后,今早起来就这么短的相处时间,小棉就能看出他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说起来相公简直一颗红心向着我,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嘛么么哒!
陷入粉红色幻想中不能自拔的小兔子听见了敲门声,一开始还以为是相公跟她玩情趣,可是她就犹豫了这么一会儿敲门声就梆梆梆炸了起来,便也不敢耽搁,挪动着还有些费劲的两条腿走到门边开了门。
却是昨日里那个什么长安公主。
虽然只有一天未见,可是她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昨天还是一副天之骄子舍我其谁我就是小公主没错小公主就是我的骄傲样子,今天居然哭红了眼圈,头发乱糟糟可怜巴巴的站在了他们门口。
“他呢?”
“他?”小棉被问得有点蒙,随即反应过来:“你问我相公吗?”
“难道是你?”郑蕴璇不知道上哪儿来的气,就这么两个字也追究起来,瞪着眼睛就往屋子里闯,那一脸的凶狠几乎要吃人:“是你做的是不是?”
“不是,我做什么了啊?”被逼的退后好几步,小棉心想这姑娘难道是疯了?
“我……”一提起来郑蕴璇的眼睛更加的红,但随即就摇摇头死命掩饰道:“昨晚郑宫中发生的事情你们全然不知吗?”
“我?”提到昨晚这个字眼就开始脸红的小兔子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流焰恰在此时端着餐盘走进来,冷硬的面庞和全是人间烟火的餐盘完美结合起来,都是小棉的心头好。
“她昨夜可是忙得很。”
流焰不悦的瞥了她一眼,转向小棉的时候却又软化了下来,招招手道:“快来,厨房做了红豆饭。”
“哟!”一听见吃的眼睛都要放光的小棉直接蹦到桌子跟前,小鼻子嗅了一番脸上便写满了满足,胡吃海塞的一会儿才拿眼睛看了看流焰,又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郑蕴璇。
郑蕴璇发呆了一段时间,是因为她听见了“红豆饭”这样敏感的词语之后,又不小心看见了床上的战果。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姑娘,俏脸一红脑袋里也断片儿了一会儿,不过终于是想起了正经事,又粗声粗气的向着流焰问:“你们确不知昨夜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流焰接收到小家伙的眼神,转向郑蕴璇:“愿闻其详。”
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怎么回事,郑蕴璇的诡异一红,而后才慢慢道:“昨夜我的奶娘被杀死了。是妖术,宫里戒备那么森严,不可能会有人进宫只杀一个奶娘的。她的床前有枯骨!”
一说到死亡小公主的脸就变了色,语无伦次的揭了一次伤疤,正在失神回想的时候,却听流焰道:
“不要多想,与你无关。”
语气中的温柔几乎能将她心中所有烦乱的情绪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