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墨染已经避无可避,墨染甚至都一脸解脱的避上了眼睛。
墨轶大急,连忙手忙脚乱的收回了长鞭,多年的师徒情分,她又怎么忍心杀她?何况今后的寇蛛一族还需要她的带领,墨轶又怎么敢杀了她?
墨染是在赌,赌墨轶会不会顾及昔日的情分,赌在寇蛛女王没有下命令以前,墨轶会不会私自取了自己性命。
事实证明,她赌赢了!
有红色的火焰顺着墨轶收回的长鞭而去,“轰”的一声炸开,星星点点的火苗围绕在墨轶四周,然后迅速的壮大,形成了一个四面八方的烈焰包围圈将墨轶困在了其中。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若不是墨轶匆忙的想要撤回攻击墨染的长鞭,也不会给了墨染这一个可趁之机。
“大祭司请放心,这个火焰阵只够持续一个时辰的时间,只要你不企图乱闯或者突围出去,这些火焰是不会攻击你的。”
说完,墨染没有丝毫的停留,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之中。
夜色如墨,浓稠得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人看见,有一倾国倾城绝色的美人在夜色里疾奔。
一枝绿色的藤蔓从墨染黑色的衣袖里伸了出来,被墨染一把按了回去,“小绿,别闹。”
听话的绿色藤蔓消停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又再次将枝条伸了出来,墨染再一次毫不客气的给按回去。
当小绿第三次将头叹出墨染的袖子时,墨染突然停下了脚步,脸上神色复杂,“小绿,你是……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吗?”
“他,也来了吗?”
小绿弯了弯自己的枝条,仿佛就像是在点头。
墨染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眶也变得润润的,莫名的悲伤瞬间笼罩上了墨染的心头。
墨染抬头,不想让眼泪就这么滴落下来,今晚没有月亮哎,就如当年的那个晚上一样。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你不准备将我捉回去了吗?”
“小绿已经感觉到你的气息,不用躲了,墨濯。”
过了良久,才有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出现在墨染的面前,在这漆黑的夜里如同一抹白月光,照亮了墨染那颗尘封已久的心。
寇蛛族人都崇尚黑色,唯有他,总是一身醒目的雪白出现在她的世界里,提醒着他独一无二的存在。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墨染总是不解的问墨濯,“为什么其他小伙伴都穿一样的颜色,你非要穿得这么白啊?不怕弄脏吗?”
墨濯露出明媚的笑容,“只有这样,染儿有需要的时候就可以在人群中一眼找到我了。”
也只有这样,染儿才会在万千伙伴中注意到我的存在。这是墨濯在心里偷偷的加的一句话。
果然,一身白衣的墨濯成了那个受万千宠爱的染儿小公主身边独一无二的存在,青梅竹马,形影不离。也有族人伙伴试着模仿墨濯的白衣,可是墨染打心眼里觉得,谁穿都没有墨濯好看。
那熟悉的眉,那熟悉的眼,那熟悉的薄薄嘴唇,那熟悉的深情眼神……此刻都近在咫尺的出现在墨染的面前。
“墨濯……”
“恭迎少主。”墨濯脸上的温柔依旧,腿,却是恭敬的半跪在墨染面前。就如同大祭司一样,忠于女王,忠于族人,那是放在他们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墨染绝望的后腿了一步,眼前温润如玉卑躬有礼的男子让她感到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张刻在心上的皮囊,陌生的是那颗遥远的心。
“你叫我少主?你竟然叫我少主!”
墨染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难过?绝望?不!是恨!
记得几百年前,大祭司第一次带着墨濯到自己的面前时,他怯生生的称呼自己‘染儿妹妹’;后来,他总是亲昵的唤自己为‘染儿’,心情好的时候会在‘染儿’前面加上‘我的’二字,我的染儿。
可是现在,那个曾经呢喃着‘我的染儿’的男子,称她为少主。
墨染恨得咬牙切齿,“好!很好!既然你尊我为少主,那还不让开!你想不分尊卑要以下犯上吗?”
“墨濯不敢,”墨濯依旧保持着单脚下跪的姿势,墨染的话让他更加恭敬的低下了头,“墨濯奉女王之命,特来恭迎少主回族地,女王和族人都在恭候着少主的归来。”
“墨濯,你对女王当真是忠心啊!可我,宁愿死,也不会再回那个地方!”
“少主,那恕墨濯得罪了!”
“你是要对我动手吗?墨濯,那你杀了我好便是,带着我的尸体回去交差跟你效忠的女王交差。”墨染的语气和神情都是坚决,因为她曾经发过誓,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原因,她都不会再和墨濯动手。
当年的墨染心高气傲单纯无知,只因为母亲夸了一句墨濯的灵力很强,墨染便死缠烂打的围着墨濯要一较高低来证明自己才是寇蛛一族最优秀的。
墨濯处处谦让,墨染却还是占不了上风,最后恼羞成怒的墨染假装受伤,趁墨濯关心自己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突然出击,一掌偷袭得逞,让墨濯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才好。
自责的墨染便从此发誓,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和墨濯动手。
所以才会残忍的说出让墨濯带自己的尸体回去交差这样的话。将心比心,如果有一天墨濯说出如此的话语,墨染想自己肯定会疯掉的!
墨濯对自己的爱,墨染从未怀疑过,可是如今自己却说出了如此自私的话。
“墨濯不敢,不管于公还是于私,我都舍不得伤害少主一根汗毛。只是我早已在女王面前立下了血状,如果我不能按时将少主带回,我便跳下千蛛万毒潭。”
“你……”墨染不可置信的看着墨濯,你竟然用你的性命来逼我?
墨染很想问上一句,墨濯啊墨濯,你凭什么立下血状?你凭什么认定我就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跳下毒潭?
就仗着我爱你吗?
“墨濯,效忠女王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可以不要!墨濯,你的心可还曾有剩余的位置就给我?”
墨濯温柔而深情的笑容依旧,“少主,我的这颗心,这个人,都一直属于你一个人,从来都只属于你。”
“墨濯!”墨染再也掩饰不住这虚伪的坚强,跌进墨濯的怀里,泣不成声,“墨濯,墨濯,墨濯……”
一声声情真意切的呼唤,仿佛墨染只要一停下来墨濯就会如同梦境一样消失。
“我在,我在,我在……”墨濯不厌其烦的一声声的回答到。
是他,不是梦!真好,墨染享受着这已经迟到了两百年的温暖,亦如当年。
“染儿……”墨濯不由自主的放柔了声音,“听话,我们回家吧。”
墨染当场僵硬在原地,抬起头满脸错愕而不可置信的看着墨濯,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的犹豫或者其他。
可是没有,他的笑容依旧,温柔依旧,明知墨染回去之后的结局。可他的心依旧。
“墨濯,你真狠!”
墨染一把推开了墨濯,那满眼的恨意让墨濯心里不由自主的一慌,可是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带着从容和无奈,“染儿,从你成为少主的那一刻起,这一切早就已经注定了不是吗?你将是我寇蛛一族最美丽的王。”
“你们有征求过我的意见吗?”墨染绝望甚至带着一些歇斯底里的癫狂,“什么少主!什么女王!我都不稀罕!你们有谁关心过我心里的想法,有谁在意过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你们凭什么要这么自私的就决定了我的人生!你们凭什么!”
“染儿,等你成为了下一位女王,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没有人会再拦着你,相信我……”
“没有了你,我还能做什么?”墨染激动的轻吼了一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颗划破那绝美容颜的晶莹泪珠,“墨濯,我不想做什么少主,我也不想成为什么女王,我只想平平静静的跟你在一起。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离开族地,去一个女王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生活,只有你和我……”
说到最后,墨染的身体无力而又无助的跌坐在地上,她想要的,只有墨濯而已,只有他而已!
看着墨染伤心落泪,墨濯心里比她更难受心疼千倍,可是正如他所言,从墨染成为少主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早已经是命中注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墨染可以顺利平安的登上寇蛛一族的王位。
墨濯跪在墨染的面前,将哭泣的墨染拥尽了自己的怀里,“染儿,在我的每一个梦里,我们都幸福的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里。那里没有女王,没有少主,只有我和我的染儿,我们相守白头,儿女成群……可是,那一切只能出现在梦里。”
墨濯的眉间带着浅浅的向往,如果梦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该有多好。
“染儿,你不是一个人,你是寇蛛一族的少主,更是大家未来的希望,你逃避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