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里,众人被屏退后,只剩下洛辰夏小衫以及宫翊谦三人。
戾气从洛辰眼睛里一闪而过,他单臂迅速将宫翊谦按在墙上,周身云绕着狂舞的风,两人的刘海纷纷胡乱飘扬着。
宫翊谦淡定地直视洛辰发怒的双眼,“洛辰,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辰低压着声音沉重地说道:“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在夏小衫身上下了诅咒?”
宫翊谦立刻望向坐在一旁的夏小衫,她虽然清醒,却有气无力,非常虚弱。
他的心揪住,反问:“为什么偏偏怀疑我?”
“不知是怀疑你,我还怀疑所有人。”只要能怀疑,他巴不得把怀疑的对象统统杀干净。
夏小衫咳嗽几声,努力站起来,提起力气支撑酥软的身体,走到他俩身旁,“洛辰,我想翊谦不会这么做,你放了他吧。”
洛辰不情不愿放开他,半信半疑,“佑夜消失,安吉拉也不知所踪,我们现在要去找他们,你小心点,我可能随时回来杀了你。”
不等宫翊谦回应,他扶着夏小衫走出去。
“等等。”宫翊谦喊道,“我也要去,诅咒是属于古老的黑魔法,起码我读过相关书籍。”
仔细想来如今的情况,如果多一个帮手的话也许还能帮忙照顾夏小衫,这样不至于他与对手交手时,令夏小衫发生意外。
他思来想去,点点头。
三人一同来到一处森林,此时圆月当空,林子鸦叫成群,吹来一阵冷风,反倒显得幽静阴森,几只萤火虫在林子里飞舞。
在洛辰背上的夏小衫,一时觉得身后总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她不时转过头去,却幽黑不见底。
“你当真看见这里发出的蓝光吗?”越走越觉得无异样,宫翊谦有些怀疑是不是看错。
洛辰不语,继续走几步忽然停下脚步,凝视四周,“可恶!”他咬牙道,又是这样,气味飘来一半又消失了,而且方才的气味还混杂一丝丝紫璃的气味,难道是谁故意引他们到这里来的吗?
“怎么了?”夏小衫问。
“没什么。”他又开始前进,一种奇怪的感觉闪过心头。
这时,夏小衫从他的后背消失,宫翊谦也消失,独留他在原地。感觉不妙,他赶紧变出剑来,仔细留意四周,除了几声乌鸦叫,就如死一般沉寂。几根树藤慢慢蔓延到他的脚下,企图缠绕上来。
他两三下把它们砍断,断成两节的树藤又开始生长。
他立刻跳出包围圈,朝四周喊道:“夏小衫,宫翊谦!”回应他的只有寂静,再寂静,声音似乎被什么吸走。
他飞速向前跑去,除了悠长的森林之路,什么人也没有。圆月也不知何时沉落,前方火光一片,隐约传来人的惨叫声,刺鼻的血味飘来。
“这火光!”不再想什么,直接冲上去,停在不远处,目睹着前方的情况。
那是一座古老的村庄,人们还穿着古服四处逃窜。火势越演越烈,肆意摧毁村庄的每一座建筑,每一寸花草,有的人被埋没在火海里,有的人逃窜出来,擦过他的身旁。
似乎有什么要从身体蹿出,他紧紧握住心口,“为什么?!”他不停地问,这场景为什么那么熟悉,就像尘封已久的回忆,他继续观望火海。
此时,一男一女从天而降,那男的肩上扛着锋利的大刀,女的手里拿着长长的藤鞭。他们对这一切都非常满意的笑着,笑得狰狞。
“樱庭,听说紫璃那家伙把灵珠封印在这里,我们把这里烧光,我想灵珠肯定会现身。”那男的说。
叫樱庭的女妖徒手掐死跑到她面前的男子,然后如扔垃圾一般扔到火海里,“哼,得到灵珠我们就天下无敌,到时我定要杀了紫璃那可恶的女人。”
“樱庭?”洛辰不停念这个熟悉的名字,脑里一边回想面熟的场景,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到这里来?
霎时,熟悉的脚步,气味从身后传来,脚步一步一步非常镇定。洛辰怔愕,僵硬地侧过脸。
一个紫衣女子持剑缓缓走来,如瀑的长发在身后轻轻飞舞,前额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脸。
即使如此,洛辰还是忍不住喊出:“紫……紫璃?”就算她的脸隐藏在黑暗之下,他依旧认得她,“真的……是你吗?”
紫璃走到他身旁停下,稍微抬头,脸上风轻云淡,只是那双紫色的眼眸还是如往常那般刚烈,目光如炬。
“准备好了吗?”紫璃淡淡问道。
不等他回答,就已奔向火海之中,一人对战两只妖怪。她还是那么强大,对付两只妖怪完全不费力。
恍惚之中,他的脑子如被电击一般,“这个场景……”他想起来了,七百年前,紫璃把灵珠封印在这个村庄的地下,因为地下有净化邪气的河水。樱庭和忍桑知道这里后,对这个村庄大肆屠杀,此后便是紫璃带着他来这里对付忍桑和樱庭。
不过这是七百年前的事,为什么会在这里上演?
洛辰呆愣在原地观望,眼前的紫璃越来越虚弱,完全没有记忆中那办强大,几十招之后明显占了下风,两只妖怪见势对她步步紧逼与包围。
村庄已变成如熔浆般的火海,已经没有人类。
这时,一把刀插进紫璃的胸膛,血浆四溅,耳边响起紫璃微微的喘息声。
“紫璃!”手中的剑已飞出去,他也迅速冲过去,一拳穿进樱庭的腹部,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流出,只见樱庭惊恐和痛苦的表情,他使出青火将樱庭烧尽。
忍桑也被剑狠狠穿中心脏,来不及痛苦就已掉入火海。
“洛……辰!”紫璃伸手企图抓住他,却来不及朝火海掉下去。
“紫璃!”许久未出现的害怕充斥整个心头,他以闪电之势接住紫璃,逃出火海,落在一旁的空地上。
她的脸已几近苍白,鲜血染红她的衣裙,可是并没有痛苦,她出事依旧风轻云淡。
“是你吗?紫璃!”洛辰丝毫不敢相信怀里抱的就是紫璃,几百年了,他已经想念她几百年了,如今他终于将她抱在怀里,却还是担心她在下一秒消失,只好紧紧抱住她。
“你别怕,我替你疗伤。”洛辰说,试图扶她坐起来,却被她握住手腕,刺骨的冰冷冻住他每一个角落的血液。
她荡出浅浅的微笑,“这都多少年了,你还不肯叫我师父。”
他惊愕,莫名的歉意涌上来,他低眸,“对不起,可是你知道我多想你吗?你把我交给天帝,之后就消失了,我还以为你只是出去游山玩水,就一直等,等了几百年……你为什么这么做?”满腹的委屈,想念全都倾泻出来,奇怪的是,如今她出现了,所有的怨恨都已烟消云散。
“不知道,我也忘了。”说完,她的身体往上倾,来不及反应,她的唇就已触上他的唇,浅浅的,冰冰的,却有一股苦涩流进他的心脉,叫他痛苦万分。
风轻轻徐来,世界陷入泥泞的寂静时代,他愣住,任由她的软唇在他的唇上逗留,脑子一片荒凉,他不知接下来是该推开她,还是……
“嚓!”一声猛烈的穿插声响起,血液如喷泉般从后背喷涌出来,洛辰痛苦的抽搐着脸,看着怀里笑得狰狞的紫璃,她的双手从他的后背插入。
如梦初醒,他却动不了,“你是谁?”
她没有说话,双臂延长,把她的身体撑远,她轻点地面,稍微用力举起洛辰。
他的骨头咯咯作响,真傻,他应该早就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她怎么会偷窥到别人内心的感情?
拼尽全力,变出剑砍下她的双臂,只听嘶叫冲破云霄,洛辰缓缓落下,努力稳住停在地面,淡定地拔出她的两只手扔下。
眼前的妖怪脱落下紫璃的皮囊,露出满是树藤组成的身体,发出猛烈的吼声,射出数十条树藤出来,一一向洛辰进攻。
洛辰一边斩断一边回避,顺着树藤攻到妖怪本体,利剑插入藤妖的心脏,发出耀眼的白光,随后,树藤化作一点点的荧光飞向树林中央。
眼前的景象脱落,恢复刚才还有夏小衫时的树林。这时,他才觉得被穿插部疼痛不已,他没有任何逗留,搜寻夏小衫和宫翊谦的下落。
如果没有猜错,他们进入一个噬梦结镜里,刚才他所看见的一切,都是噬梦妖怪做的,他竟然可以知道别人所经历的事,并利用回忆攻击对方。夏小衫也可能被噬梦妖怪带走了,如果不快点早到她,她可能会遭遇不测。
森林的上空,安吉拉站在圆月之下,面目没有一点生气,冰月在她眼前放映着森林里所发生的一切。
“梦!……痛与苦……”
此时,一个女子出现在冰月里面,她背对她,紫衣如盛开妖艳的曼陀罗花,她闲淡地说:“等他们破了噬梦结镜之后,就把诅咒破了吧。”
安吉拉没有回答她的话,自顾自念着自己的词语,没有感情,一切话语空洞着。
冰月里的噬梦结镜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