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巧神色微变:“请她进来。”
“是。”小太监弓着腰行礼,然后出了大殿。
半晌,小太监领着沈嬷嬷进了大殿。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沈嬷嬷半蹲着行礼,却被苏巧亲自扶了起来。
苏巧笑着,端的是皇后的端庄可亲:“沈嬷嬷不必多礼,太后是本宫的姑妈,您又是姑妈身边的老人了,怎么能对本宫行礼呢?”
这是苏巧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唤太后为姑妈,其中深意自然是告诉这宫里的所有人,她苏巧不仅仅是皇后更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任何人都轻易得罪不得。
这样想着,沈嬷嬷那双锐利的眼不禁多瞧了苏巧几眼。
“皇后娘娘当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怎能因为是太后身边人就不顾尊卑的恃宠而骄呢?”沈嬷嬷笑的温和。
苏巧见状自然也就不再多做纠缠:“既然如此,本宫就不再强人所难了。不过,沈嬷嬷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要紧的事倒是没有,不过是来取样东西给太后娘娘过目罢了。”
“不知沈嬷嬷要取的是何物,本宫好命人拿来给沈嬷嬷带回去让姑妈过目。”
苏巧这么一说,沈嬷嬷倒是笑了:“这东西旁人可取不得,就在娘娘的寝室里,不只可否能让老奴进入取走?”
这下苏巧也疑惑了,不知这沈嬷嬷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苏巧虽是心中不解,面上却依旧是一幅端庄可亲的样子:“自然取得,沈嬷嬷快去吧。”
沈嬷嬷得了令就进了寝室,待到她出来时,脸上明显带了笑意:“老奴已经取到东西了,祝皇后娘娘与皇上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苏巧脸上一僵,目光直愣愣的瞧向沈嬷嬷怀里的那块布,沈嬷嬷虽是包裹的极好,可那一抹殷红还是刺入了苏巧的眼眸。
昨夜的事如潮水般涌入苏巧的脑海,苏巧的脸瞬间变得一片惨白,就连沈嬷嬷已经走出大殿都毫不知晓。
“娘娘,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眼前闪过轻竹的纤纤素手,苏巧猛地回过了神,旗下看着。四下里看着却是早就没了沈嬷嬷的身影:“轻竹,沈嬷嬷呢?”
“方才娘娘您在发呆,所以奴婢就做主先让沈嬷嬷离开了,望娘娘赎罪。”轻竹说着跪在了地上。
看着跪在地上的轻竹,苏巧的嘴角扯开了一抹苦涩的笑。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那么累?
“起来吧,去正殿。”苏巧闭上眼定了定神,再睁眼时杏眼里已经是一片清明。
轻竹起身带着苏巧到了正殿。
正殿的布置富丽堂皇,正中间摆放着一个青鼎香炉,炉内燃着苏巧让轻竹准备好的凝神香,香炉两旁便是两排桌椅,现下已经坐满了那些后宫的莺莺燕燕,而最高处摆着一把泛着金光的凤椅。
就是这把椅子,让后宫充满了勾心斗角,所有人都渴望着坐上它,母仪天下。
苏巧看着那群女人眼眸中露出的贪婪,冷笑着坐在了凤椅上。
与此同时,妃嫔们也小心翼翼的收回了贪婪的目光,齐声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苏巧一脸冷漠的看向最末端的那把空椅子:“那是何人,怎么没来?”
苏茜话毕,殿外便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自己宫女已然带了哭腔得声音:“小主您走慢些,小心这身子。”
“你叫本主如何小心?今日第一次请安,若是去迟了皇后娘娘怪罪该如何是好?”声音柔媚,带着丝丝的无措,倒也惹人爱怜。
说话间,一主一仆已经走到了殿上。
“臣妾答应仁氏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臣妾来迟,还望皇后娘娘赎罪。”仁答应跪在地上,瘦小的身子瑟瑟发抖,虽未看脸但已觉得楚楚可怜。
苏巧本就无心针对这小小答应,正准备叫仁答应起身,可仁答应身边的那个小宫女就先抬起头哭诉着:“求皇后娘娘绕了我们答应吧,今儿早上答应觉得身子不爽就请了太医,可太医却说娘娘有了身孕,娘娘不信便叫太医重新诊断,这一来二去就迟了,还望娘娘绕了我们娘娘,如果娘娘生气了就尽管撒再奴婢身上吧!”话毕,小宫女就开始一个劲儿的磕头。
“你说什么?仁答应怀孕了?”
“一个小小答应怎么居然比皇后娘娘先有身孕?”
“快说,此事究竟是真是假,若是假的,皇后娘娘定不会饶了你着贱婢!”
位分稍小的一些嫔妃已经炸开了锅。
小宫女倒也不再磕头了,只说着:“我们家答应真的怀上龙胎了,这种欺君的话奴婢又怎么敢胡言乱语,各位娘娘若是不信的话可以请了太医来瞧。”
苏巧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慢慢的握紧了纤手。
从始至终这个人仁答应只说了句赎罪的话,旁人看了只觉得楚楚可怜,而这小宫女却是一直在让她绕了这仁答应,但她却从未说过要治仁答应的罪。
这种伎俩身处在后宫的嫔妃们早已司空见惯,而真正令她们在意的却是着仁答应的肚子里究竟有没有身孕。
“去太医院请个德高望重的太医过来。”苏巧一开口,这殿上立时便安静了下来:“仁答应,本宫并未说过要罚你的话,先去椅子上坐着等太医来吧。”
话毕,苏巧便端起了茶小口小口的抿着。
跪在地上的仁答应在听到苏巧的话后,一张脸竟是白了半分,任由小宫女将她扶到了椅子上。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苏巧便趁着这个时间打量着几个坐在前头的妃嫔,方才这殿里乱做一锅粥,她们可是一点都不曾慌张。
坐在苏巧右手边第一个的是殷珊珊。
殷珊珊今日画了精致的妆容,细长的柳眉下一双凤眼顾盼生辉,玉鼻翘挺,殷唇微张,身穿流彩暗花云锦宫装。
这宫装虽是穿着好看,可未免太过死气沉沉,所以殷珊珊便在这宫装上头绣了朵芍药,诈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灵气,再加之齐腰的长发被绾了个凌云髻,簪了支血红桔梗花簪子,愈发衬得殷珊珊气质不俗。
但细看过去还是能瞧见深灰色的眼袋,这样的憔悴是任何妆容都掩盖不住的。
苏巧暗暗的勾起唇角,往日里她受的苦可都是拜这殷珊珊所赐呢,不知这仇是报还是不报?
敛下眼底的风起云涌,苏巧看向坐在左手边的静嫔。
静嫔倒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秋波眉下是一双桃花眼,让人瞧着楚楚可怜,心生怜惜,琼鼻薄唇更是小巧可爱,身上的柔娟拽地长裙更是为她增色不少,飞仙髻梳的一丝不苟,上簪一支镂空蝴蝶簪,珠玉耳珰随着她的姿态轻轻摇曳,果真是个气质美人,不负静字。
剩下的两个便是右手边第二个的惠贵人还有左手边第三个的李美人,两人分别穿着云雁细锦衣和对襟羽裳衣裳。相比殷珊珊与静嫔,她们两个人的姿色就要稍稍差了几分,但在这一众莺莺燕燕里也是个惊艳的了。
其实真正吸引了苏巧目光的是那个坐在左边第二个的女子。
女子有一张圆润光滑的鹅蛋脸,一字眉与荔枝眼是她看起来既精神又英气,高挺的鼻梁以及紧抿着的红唇令人感到冷艳不可靠近,绯红色的云纹绉纱袍穿在她身上有一股灼人的魅力,腰间还挂着一块印有梅花的玉佩。
这女子从头到尾都只是一脸冷漠的坐着喝茶,但苏巧对她却是有着莫名的好感。
苏巧见她坐在静嫔与李美人之间,便知道这女子的位分定是不低,只是她在宫外时却不曾听闻过这样一个妙人,正想问问一旁的轻竹,殿外的小太监就先匆匆的走了进来:“禀皇后娘娘,张太医到了。”
苏巧点头,当下手中的茶盏:“让他进来吧。”
“挪。”小太监行了礼后就出去将那张太医带了进来。
张太医是半月前才入宫的,不过二十有三的年纪,长相也很是年轻英俊,一身月白的袍子显得他不食人间烟火,肩上还挂着一个医药箱子,腰间还坠了一块印着白玉兰的玉佩。
“这便是你找来的德高望重的太医?”座位上的妃嫔们怒气冲冲的问。
小太监扑通跪在地上,连着磕了三个响头才答道:“奴才去了太医院后问过看守的太监哪位大人比较德高望重,那太监不假思索的便说出了张太医的名讳,奴才又怎敢期满各位娘娘呢?”
“张太医是半月前皇上专程从鸾凤山请回来的,若他不德高望重,难不成德高望重的倒是你们了?”女子一边喝着茶,一边开口。
“蒋婕妤赎罪,妹妹不是这个意思。”
苏巧见状微微眯起了眼,凝神打量着蒋婕妤。在这朝野上下,姓蒋的只有威震将军蒋家了。听爹爹说,丞相府与威震将军府一向势不两立。
勾起唇,苏巧若有所思的一笑,而后看向殿中央的几人:“本宫尚在,岂容你们放肆?”
“娘娘赎罪,臣妾知错。”
苏巧看着瑟缩的跪在地上的妃嫔,眸中划过一道冷光:“这次便算了,若是下次再如此尊卑不分,休怪本宫不念情分。”
那嫔妃大喜的磕了几个头便由着一旁的宫女扶回了椅子上。
不知为何,苏巧心中莫名的冷了下去。这便是后宫吧,弱肉强食,稍有不慎就会被人盯住,然后永世不得翻身!但愿那个妃嫔能够明白这个道理,往后莫言再当这出头鸟了。
幽幽的叹了口气,苏巧对着张太医道:“今儿个早上仁答应身子有些不爽,本宫唤张太医来,是想让你给仁答应把个脉。”
“微臣这就替小主把脉。”张太医微微躬了躬身子,而后从医药箱里拿出了软垫替仁答应把脉。
半晌,在大殿所有妃嫔的注视下,张太医松开了手。
“如何?仁答应的身子可有大碍?”苏巧抿唇看着张太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