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沁蕊叹息。如果说一开始她撮合苏巧与夙源,完全是因为只有这样月老才能送她回现代,可如今随着事情发生的越来越多,她就越来越忍不住的心疼苏巧这个女孩。
像苏巧这般年纪,在现代顶多也就是刚念高一的学生,生活应该是充满欢声笑语的,哪像苏巧,成日里生活在阴谋之中,经历了那么多的人情世故,最后还身不由己的嫁给了一个自己所不爱的人。
或许这便是古代女子的悲哀之处吧。
端起桌上的烛台,花沁蕊踱步至苏巧面前。
苏巧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而后与花沁蕊对视,无声的笑着。接过烛台,苏巧将纸条放在火焰上,不消片刻,纸条便化为了一地灰烬。
苏巧示意花沁蕊倾身,而后对着花沁蕊一阵耳语:“沁蕊,等到宴会开始前你就去轻言那里取回梅花簪,然后再去找轻竹,告诉她这样做……此事务必要要紧保密,千万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否则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花沁蕊听罢,凝重的点了点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苏巧这个计划的确是万无一失。她想,当初那个天真的女孩真的长大了。
距离晚间时分的宴会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花沁蕊便去了珠宝阁。
远远的,花沁蕊便看到轻言正站在珠宝阁附近的一片密林之中朝她挥手示意。
花沁蕊见状,警觉的看向四周,发现没有人,这才提着裙摆小跑进密林里。
“沁蕊姑娘,珠宝阁是人多眼杂的地方,所以轻言修好簪子就来这里等沁蕊姑娘了。”轻言从衣袖里拿出修好的簪子递给花沁蕊:“沁蕊姑娘,往后这簪子一定要让皇后娘娘好好保护,日后用到它的地方还有很多。”
花沁蕊看着手中被修复的完好无损甚至比起先前还要重上几分的梅花簪不禁赞叹:“轻言,你的手艺可真是一绝啊!”将簪子收好,花沁蕊对轻言笑道:“这事总归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本就是轻言的分内之事。”轻言摇头笑道。
一句“分内之事”,花沁蕊便知,这轻言是在表明忠心。看到目的已经达到,花沁蕊也就不再多跟轻言客气,只道:“那我就不多留了,娘娘那边还需要我回去照应着。你忙活了一天,这会子也回去歇歇吧。”
“好,那轻言就先回珠宝阁了。”轻言行了礼便转身回了珠宝阁。
花沁蕊看到轻言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才按照苏巧一早打听好告诉她的小道去了仁常在的沁芳阁找寻轻竹。
等到花沁蕊做好一切赶回凤栖宫的时候,襄荷已经在替苏巧梳洗打扮了,而不知何时到来的夙清也双手背在身后,眼眸带笑的看着苏巧。
经过上次的事,花沁蕊对夙清没来由得害怕,但还是只好装作不在意的进了凤栖宫:“娘娘,还是让沁蕊给你梳发吧。”
花沁蕊在一旁行了个礼。
苏巧对着镜子里的襄荷点头,示意她站到一旁。
“皇上,襄荷煮茶的手艺乃是一绝,不如先让襄荷带皇上去外殿用些茶,等沁蕊为臣妾梳洗好再去外殿寻皇上一道去西殿可好?”苏巧坐在椅上,眸中带着清澈的笑意,对着镜中的夙清道。
明明是为大不敬的行为,可到了夙清的眼中只觉得苏巧还是同往日那般憨态可掬,不禁满眼宠溺的道:“巧儿还像以前那样唤我便好,也不需自称‘臣妾’,倒是显得生疏了。”
在夙清看不到的地方,苏巧的嘴角的笑意有那么一丝僵硬:“好,夙清哥哥。”
夙清走上前宠溺的抚摸着苏巧的发顶,扶正了苏巧的身子,在苏巧的额上轻轻的印上一吻,而后笑着去了外殿。
苏巧眸色微臣,从怀中拿出帕子狠狠的擦着额头被夙清吻过的那一处。
花沁蕊摇头,上前将苏巧手中的帕子拿开:“事情已经全部都办好了。”
苏巧点头,眸中一片空洞。
花沁蕊不语,执起桌上的琉璃梳替苏巧挽了个飞天髻,而后将怀中的梅花簪拿出簪在了飞天髻上,再用笔为苏巧擦的通红的眉心画上了一朵小巧的梅花。
虽然她的手艺不比襄荷与轻竹的倒是来到异世快要一年,这些东西她也早在日积月累中慢慢的学会了。
替苏巧穿好凤袍后,花沁蕊扶正了苏巧的双肩道:“苏巧,如果你想要摆脱这样的生活,跟夙源在一起,那么你就振作一点!”
苏巧闻声一震,眼眸又恢复了一片清明之色:“忍得一时,才能成就阿源。沁蕊,我们走吧。”
话毕,苏巧率先出了殿门。
望着苏巧的背影,花沁蕊重重地叹了口气,方才的苏巧满眼都是空洞的死灰,她看着都有些担心,还好她知道苏巧一心都是为了夙源,否则她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令苏巧重新振作起来。
“夙清哥哥,巧儿好了。”
夙清听到苏巧的声音放下了茶盏,缓步走到苏巧身旁,牵着苏巧的手一同去了西殿。
西殿上各大臣妃嫔都已经落座,太后也在桌前饮用着一些果子。众人见夙清与苏巧已道,纷纷起身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话毕,夙清执着苏巧的手一同坐在了龙椅上。
太后见状不禁眸色微沉:“皇上,皇后自有凤椅,为何让她与你一同坐在龙椅上?这岂不叫天下嗯笑话?”
苏巧看见夙清的所作所为也吓了一跳,正准备起身,却被夙清猛拉住了手,倒在了夙清的怀里。
熟悉的龙涎香扑面而来,苏巧想到群臣尚在,面上不禁燥热一片,下意识的挣扎起来。
倒是夙清唇角轻笑,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殿上夙源所在的位子上:“巧儿乃是朕的皇后,更是朕的妻子,朕与朕的妻子坐在一起,有何不妥?阿源,你说是吗?”
苏巧闻声心下一沉,不再挣扎。夙清感觉到苏巧没有了动作,反而更添阴霾。他便知道这么久以来巧儿对他一直是做戏罢了,只要一牵扯到夙源,巧儿就会原形毕露,竟是连样子也不愿做做了,可是他却仍像个傻子一样,沉浸在巧儿为他编织的美梦里。
夙源坐在席上,看向夙清与苏巧的眸光已然微微泛红,紧握住双手,夙源唯恐自己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丞相坐在朝臣中的一员,自然也在这场宴会上,且就坐在夙源的一旁。
见到夙源这番模样,丞相端起桌前的酒水,装作饮酒的模样,用极小的声音道:“锦王爷,此刻唯有一个忍字。”
夙源本就从小习武,这极小的声音对耳聪目明的他来说很容易就听到了。
松开紧握的双手,夙源重新睁开眼,略微沙哑的嗓音在大殿上响起:“皇上与嫂嫂本就是夫妻,坐在同一张椅子上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苏巧虽然一早就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一场戏,可是听到夙源如此说出的时候,心还是不免得狠狠的疼了一下。
夙清闻言,狭长的狐狸眼危险的挑起,勾起薄唇笑道:“既然如此,巧儿,你便起来代朕给阿源敬一杯酒,敬他为朕赢得了边疆之战。”
殿下的殷珊珊看着夙清的一举一动,一杯一杯的灌着酒,心中满是苦楚。她陪了皇上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皇上此举是在同夙源争风吃醋。她爱的人居然同别人吃醋,且不是为了她!
“娘娘,您别喝了,苏巧不会就这么一直得意下去的。从她入宫起,娘娘您就布下了天罗地网,苏巧总有一天会败在您的手下的。”穗槐心疼的拿走殷珊珊手中的酒杯,对苏巧的狠又浓烈了一分。若不是因为苏巧,她们娘娘绝不会被皇上冷落,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殷珊珊听得穗槐的话,唇角露出阴狠的笑意。是啊,她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苏巧死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陪在皇上身边的,就只有她殷珊珊一个人了。
“臣妾代皇上敬锦王爷一杯酒,恭祝锦王爷大败敌军,保我夙国边境的安宁。”苏巧站起,手中是夙清递给她的酒杯。
夙源同样站起,手中也端着一杯酒。深深的看了眼苏巧,夙源决绝的一饮而尽,苏巧见状亦是如此。
他们都知道,如今的这杯酒他们是以叔嫂以君臣的身份饮下的。
当你爱的人就在你对面,你却只能笑着用有别夫妻的身份与他谈笑,这种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难以体会的,只有明白其中滋味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做万箭穿心。
“娘娘!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本宫的肚子…本宫的肚子…好疼。”
“娘娘!娘娘!快宣太医!宣太医!”
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住了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却见仁常在满头大汗的捂着肚子痛呼着,轻竹与仁常在身边的小宫女大声呼救,周遭的几个妃嫔遇到这样晦气的事纷纷皱眉,用手绢捂住口鼻向后退去。
苏巧见状猛地睁大了眼,对一旁的夙清道:“夙清哥哥,仁常在怀着身孕,现下大声呼救怕是出了什么事。”
夙清从小生长在后宫,这种事见过的数不胜数,第一时间便知道,这仁常在一定是被人谋害了。
夙清眸光一寒,立时便下了龙椅便仁常在走去,独留苏巧一人待在原处,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灰暗了明亮的眸子。
“来人,宣张太医去乾清宫。”夙清毫不避讳的打横抱起仁常在,快速的走向乾清宫。
乾清宫距离西殿不远,先将仁常在安放好才能方便一会太医来了治疗。
夙清看了眼已经陷入昏迷的仁常在,浑身散发出寒冷的杀气。虽然仁常在怀上他的孩子纯属意外,可是既然这是他的孩子,他就必须负责,他坚决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夙清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