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地看了眼不远处紧紧抱着易柏宸的敖仓,殷漓望着他苍白的面容,忍不住低低叫了声:“柏宸……”尾声消失在喉间。
她咬了唇看了眼不远处疾驰而来的车辆,抱紧手上的枪,迅速第一转身朝大街对面的地铁入口奔去。
“处理掉。”站在车的门口,克莱森警官看着在车流间惊险穿梭的人影,面无表情地下令,随后冰冷的眸子才淡淡地扫过面前的敖仓和易柏宸,随行的人员已迅速地上前处理易柏宸的伤口和输血。
阻击枪迅速地架起,以车盖为顶为制高点支架,一身制式西装的探员立即开始锁定目标,敖仓阴惊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定在那人扣着扳机的手指上又扫向远处的人影,目光梭地黯沉复杂下去。
L115a3阻击步枪,重68千克,长1300毫米,发射0.338英寸(8.59毫米)枪弹时有效射程可达一英里……
易柏宸的血仍然缓缓地淌过他的指间,他最终慢慢垂下冷淡的眼,拳慢慢握紧然后再松开。
仿佛有所感应般,奔跑到车流对面的殷漓突然回头,眼帘里清楚倒映那把架高的枪,黑洞洞的枪口,人群间那道高挑冷然的身影。
她明媚的眼闪过一丝黯淡,唇边轻轻勾起一丝嘲讽的轻笑,一转头,继续向着地铁入口跑去。
我们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走着自己要走的路。
呼啸而过的子弹瞬间带来的热度,有点灼热,有点痛,还有点痛的地方仿佛是在心口。
周围的一切都异常清晰,尖叫、车笛,还有纷乱的枪声……纷乱?
殷漓迅速转头,隐约见到街对面已经乱成一团,似乎有不知名的人马缠上了FBI,其中一个高大男人的模样……
她扬了扬嘴角,没有再犹豫,迅速地钻进地铁口。
等上了呼啸而来的地铁时,惊魂初定的坐在位子里,她才慢慢地用微颤的手把头发拢起来,疲惫地闭上眼,很深很深地呼吸……
贵族世家其他人到了的话,易柏宸应该会没事。
不过他们的一切都已经不再和她有关。
什么都不想,只是,被黑暗包围便觉得安心。
“不……!!”她蓦地睁开眼,那梦里的脸清晰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苍白的、精致的,没有一丝血色。
“柏宸?”她怔怔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脸,忽然间,心底仿佛有什么地方被碰了一下,她着了魔似的轻轻捧住自己面前的那张脸,喃喃地道:“是……是你么?”
为何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连手间的触感都那么……真实。
真实?
她错愕的睁大眼,目光下移,是一片晃眼的平坦胸膛,只是包裹着纱布的脖子渗出点点鲜红。
“不用怀疑,你旁边的那个家伙是易柏宸,只不过受了伤而已。”女人不阴不阳的声音在静默黑暗的房间里响起。
“九九?”殷漓瞬间摸上枕头下上膛的枪,弹坐起来,警惕地眯起眼四下环顾。
殷漓有点烦恼,盯着易柏宸脖子上那朵艳丽的血花发呆,脑子里还在回转着九九临走前的话。
“这个家伙本来是不打算出手的,不过呢,在我收拾FBI后,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突然清醒了,就追你去了,敖仓叫住他,他只回了下头,两人对着看了眼,他继续追你去了,啧啧……”
秦九九砸吧了下嘴:“不过,也说不定那颗子弹是给你的。”
殷漓悲哀的发现,她又有不太好的预感了,不过这一次是她自找的……霉运。
什么原因让一个并不感情用事的人,做出这种媲美连续剧的行为?
苍白的线条精致的脸,让人看不透的黑眸被薄绒的眼皮盖着,长翘的睫毛安静地垂着,似栖息的蝶羽,有一种罕见的脆弱。
让人想要亲吻的脆弱。
发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不由一呆,她正毫不客气地用一种堪称缱绻缠绵的姿态以唇轻触着易柏宸的唇。
指尖慢慢地在那昏迷沉睡的人脸上滑过,她叹了口气,要喜欢上这样的男子不是困难的事。
只是背后那些纠缠看着就让人头疼。
“你……没事。”带着丝喑哑的声音低低响起,殷漓眼皮跳了一下,没有睁开眼,只“嗯”了一声,顺带告知对方:“贯穿性伤口,擦着肺部过去,不危险,但必须到好条件的地方静养和治疗。”
对方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你没事就好。”
殷漓躺回自己的位子上,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淡淡地开口:“为什么要来追我,想要帮自己报仇么?”
易柏宸沉默了:“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只是在想,你不能有事。”
如果殷漓是简单的女子,想必这句话是世界上最浪漫的情话了。
因为易柏宸的伤势并不适合移动,两人只能暂时窝在这个小破旅馆里住着,所幸这里的位置比较偏僻,住的人本来就不多,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
九九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留下了不少钱加上她抢来的那些,好好生活一段时间倒是在足够了。
医药箱里,从止血凝胶到各类抗生素和冰冻的血浆一应俱全。
“已经控制住发烧了。”殷漓听过有人恢复速度极快,不过面前这个人,痊愈的速度至少比普通人匪夷所思地快一倍。
从在床上动弹不得,到下地在阳台里晒太阳,用不到一周的时间。
看着打完消炎针后,便蜷在阳台边的沙发里闭着眼享受傍晚黯淡的男人,殷漓窝在他的身边,“该吃东西了。”
懒洋洋地瞥了眼碗里的东西,别开脸。
“虽然粥的确没有味道,但吃流食对你现在的身体比较好。”
易柏宸闭着眼,当做没听见。
“好吧,我给你冲了黑咖啡。不要拿那个杯子,你没吃完粥前,连红茶都别想。”
易柏宸的耳朵微微的动了动。
“真乖。”
她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人一口口吞下自己喂的东西,像个乖巧安静的小孩,只是模样有点委屈,忽然觉得心情很愉快。
她享受这样的感觉,丝毫不觉得欺负手脚发软无力反抗的病人是不道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