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儿偷溜出宫来到了洛府,见了秋霜,两人闲聊了几句,叶茗斐却突然登门造访。秋霜本不想告诉纤儿她中毒的事情,可是叶茗斐来了怕是就瞒不住了。纤儿记得上回以真面目见叶茗斐是在祭祀大典的路上,那时候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元昊很快便将她带走了。
叶茗斐没想到纤儿会在秋霜的房中,连忙上前行礼,虽然知道纤儿就是阿千,但是她现在并不想揭穿此事,既然纤儿不愿意说,她可以永远都当做不知情。叶茗斐放下手中的药箱,萧然则是帮忙叶茗斐将配好的药拿出来。
“秋霜是否得了什么重病,竟要劳烦大小姐来看诊?”
“只是偶感风寒,叶妹妹不放心我,非要亲自调理。”
纤儿话音刚落,秋霜连忙解释,用风寒为理由将中毒之事掩盖过去。叶茗斐忙活的手停了片刻,秋霜毕竟是云端娟秀曾经的掌事姑姑,不让纤儿知道实情也属正常,只是纤儿的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曾是叶府中人的身份。叶茗斐继续手中的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趁着叶茗斐在给秋霜看病,纤儿对萧然使了使眼色,两人偷偷来到了院子里。纤儿逼问萧然秋霜到底出了何事,萧然无奈之下只好把真相告诉纤儿,明天就是叶茗斐必须给洛少卿一个交代的日子,可是叶茗斐不可能将阿柔交出去,此事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阿柔竟然给秋霜下毒,从前我竟没看出她如此极端。”
“人总是会变的,只要斐儿不出事,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萧然话音刚落,纤儿便嗅出了暧昧的味道,才相处了多久,都已经喊斐儿了。纤儿坏笑的看着有些窘迫的萧然,洛府里面的戏码一点不比帝宫的逊色,叶茗斐能放下对洛少卿的执念是好事,能和萧然在一起也算是得了段好姻缘。纤儿清楚萧然的为人,叶茗斐跟着他一定会幸福,只是这条路略微有些坎坷,毕竟叶茗斐如今是洛少卿名义上的妻子。
纤儿让萧然告诉屋子里的两个女人,她要回宫了,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萧然嘱咐纤儿在帝宫中行事要处处留意,帝后毕竟是帝宫中的老江湖了,要斗也得慢慢来。纤儿点点头,这些道理她自然是懂,祭祀大典和白梅怒放的事情还得去找大祭司,不出意外今晚就行动。
萧然送别了纤儿,相信阿柔的事情纤儿会帮忙解决,洛少卿肯定会听纤儿的话。纤儿回到抚城的闹市里,湮没在摩肩接踵的人流里,送别了夏日的炎热,秋季的抚城仍旧熙熙攘攘,人们都换上了长袖,姑娘们都手执纨扇,浅笑涟漪地走在人群中。
纤儿回到帝宫已是未时,云端娟秀一切如常,青鸢独自在院子里练剑,引来了众位侍女们的围观。侍女们的眼里都泛着淡淡的光,透着仰慕和少女的青涩。纤儿无奈的扶额,青鸢这浪子,有了白露还在这里引诱云端娟秀的侍女,从前怎么没看出他小心思如此之多。
“都不用做事么,在这里看看看?”
“娘娘恕罪,奴婢们这就去!”
侍女们被突然出现的纤儿吓得花容失色,一哄而散,青鸢收了剑来到纤儿的身边,询问了秋霜和萧然的近况。纤儿只说两人一切安好,萧然还和叶茗斐成了一对,也算是件喜事。青鸢干笑两声,现在的人妻都那么不老实,都想着别的男人,简直可怕。
纤儿笑着伸手敲了青鸢的脑门,尽是乱说话,她和叶茗斐是同病相怜,根本不能按常理来评判。本就是嫁错了人,何必要一错再错,追求幸福本就没错,哪来那么多规矩。青鸢自知说不过纤儿,只好询问她是否要吃些点心,纤儿便让青鸢拿些糕点来,她还有事与他说。
两人再次来到了云端娟秀的露天平台上,莲池里的淡淡清香扑鼻而来,侍女前来摆上茶具和糕点,青鸢熟练的为纤儿泡上一壶清茶,将她爱吃的点心推到她的面前。纤儿将小宫娥的事情告诉了青鸢,今晚帝后的人一定会动手,她怕洛少卿一人会吃亏。
“你直说想让我救你的情郎不就好了,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
“是是是,还劳烦青鸢大侠出手相助。”
纤儿对青鸢作了作揖,态度诚恳语气恰到好处,青鸢自然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青鸢仍是有些担忧,让纤儿独自去摘星宫找大祭司,总觉得会生变故,也许是在帝宫太久,人都变得如履薄冰,青鸢让自己尽量不要多想,毕竟大祭司是巫族的盟友,应该不会有事。
天色一点点变得灰暗,淡淡的光透过枫叶,带着柔和的光晕照进屋子。青鸢换了变装拿着纤儿的出宫令牌,悄悄离开了云端娟秀,纤儿则独自在屋子里发呆。想去找元昊,又怕被他留住没机会去摘星宫,只能自己在宫中看着窗外的秋景出神。
“娘娘,该用晚膳了,不知是否要准备青鸢侍者的碗筷?”
“不必了,他去喝花酒了,我自己吃就是了。”
纤儿明显看见了侍女脸上的惊讶之色,反正话她已经说出口了,偶尔诓青鸢倒也有趣。侍女很快将膳食和碗筷送到了寝宫,依旧是清淡的菜色,其实她的病都好了,这样的清粥小菜看着真没胃口。纤儿随便扒拉了一碗便让侍女收走了,眼看天也黑了,该出门了。
云端娟秀里的侍女都是元昊亲自调配,所以不会有帝后的探子,正因为如此,纤儿才总是很大胆的偷溜出宫。今晚也一样,交代一声便可以轻松离开云端娟秀,纤儿身着黑色的曳地纱裙,黑色披风的大帽子将她的倾世容颜很好的隐藏。
纤儿选了比较偏僻的路,这样才能避免遇到宫中行走的人,摘星宫的路她已经在云端娟秀向侍女们打听过了,虽然距离洛阳宫都有些远,但是无论如何都得去一趟。帝宫里的夜色撩人而妩媚,纤儿的发丝被秋风轻轻扬起,似要将她的姣好面容展露无遗。
“姑娘,你的丝帕掉了。”
帝宫宽阔大道上,纤儿行色匆匆,不小心掉落了腰间的丝帕。此时她已走出后宫的范围,摘星楼已经近在咫尺,可偏偏有人出现,喊住她,还捡了她的丝帕。纤儿无奈的皱眉,本来想轻轻的去摘星楼,然后轻轻的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现在好了,云彩是没带走,倒是丢了一方丝帕。
纤儿转身来到那人身前,低着头仓促的说了声谢谢,拿过丝帕便转身离开。纤细的皓腕却被那人握住。那人的相貌纤儿不敢去看,倒见他衣着华丽,一身百兽银丝长袍好不贵气!帝宫中能走动的人出了宫娥和侍者都非富即贵,这是不变的真理。
男人出入宫中不下百次,从未见过有人这幅装扮出现,眼前的女子鬼鬼祟祟,且故意掩盖了自身的容貌,分明就是想要做不为人知的事。身为当朝户籍司的手下,怎么能不清楚宫中人员的增减呢?男人上前一步询问纤儿的身份,纤儿连忙退后一步。
“大人何必自寻烦恼,有些事还是当做不知道为好。”
“你在威胁我?”
纤儿语气严肃,警告男人不要多管闲事,可是男人偏就不听,非要弄清楚纤儿的身份。两人僵持不下,纤儿忽然挣脱了男人的大掌就要离去,男人眼疾手快挡在纤儿身前,两人一时交上手,打得不可开交。皎洁的月色洒在两人的身上,若隐若现间男人发现面前的女人似乎容貌出众,更加引起了他对纤儿的好奇。纤儿无奈,情急之下动用巫族的瞬移术消失不见。
男人看着空荡荡的帝宫大道,如此倾城的美人,竟还是异族。男人的脸上扬起邪魅的笑,仿佛狩猎者发现了难得的猎物,目光贪婪而野性。纤儿离开帝宫大道之后便到了摘星宫的大门前,想低调行事居然还被人抓包了,今晚出门又忘记看黄历了!
纤儿踏进了摘星宫,门口本来要有侍者或者是宫娥相迎才对,可是整个摘星宫好像寂静得有些诡异。院子里栽满了曼陀罗,大祭司的风格还真是与常人有别,曼陀罗似乎只有雾灜那里才有,大祭司竟然栽了这么大片,许是对占扑有用。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纤儿觉得摘星宫确实有些不对劲,虽然里面的每个宫殿都亮着光,可是推开之后都没有人。大半夜的人能去哪儿?纤儿记得云端娟秀的侍女说,大祭司住在摘星宫的繁星阁里,平时占卜或者是测算都是在星辰宫。
“大祭司大人,您在哪儿呢?”
纤儿忍不住喊了几声,可是却没有人回应,好不容易找到了繁星阁,却发现寝宫里仍旧空无一人。如今只剩下星辰宫没找,大祭司该不是正好在占卜吧?纤儿怀揣着好奇心,绕过了两座宫殿,找到了星辰宫。里面烛光摇曳,纤儿感到一丝不安,越靠近血腥味便越重。
门被吱呀一声被推开,眼前的场景将纤儿瞬间吓傻,满地的侍者和宫娥惊恐的睁着双眼,全身布满了血迹,尸体层层叠叠,仿佛一座小山。纤儿煞白了脸,伸手捂住几乎要惊叫出声的嘴,地上的血液四处流散开来,行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纤儿颤抖着身子跨过一具具面目狰狞的尸体,最终在实验的承台边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大祭司。他的身上同样布满了伤痕,血液涓涓流着,让本就苍老的他显得更加毫无生机。纤儿大不上前来到大祭司身前,哆嗦的露出了七色手镯,告诉大祭司她的身份。
“带着这个,快走!”
大祭司满是血迹的手吃力地抬起,将两枚形状奇特的血玉塞到纤儿的手中,瞪着双眼让纤儿立刻离开星辰宫,不要有任何的停留。纤儿惊魂未定地摇摇头,想要用法术救治大祭司,皓腕却被大祭司用力抓住,大祭司告诉纤儿,他已是回天乏术,这是他的劫数。
纤儿慌乱的不知该说什么,大祭司却仍旧拼了命地推她离开,纤儿只好收了两块血玉,起身准备离开星辰宫。就在她要踏出星辰宫大门时,无数个灯笼出现在眼前,帝后带着众多的人马来了星辰宫,当场抓到了满手血迹的纤儿。
四目相对,帝后的眼里充斥着得意和高傲,之前她被巫婉心的鬼魂吓得惊魂未定,今日她便拿纤儿开刀,抚慰她受伤的心灵。纤儿想要反抗,但最终没有反抗,帝后不会听她解释,更不会因为她的反抗而畏惧,既是如此,她只能认栽。
纤儿粉拳紧握,一双如水的眸子此刻充斥着愤怒,她会讨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