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宫的早晨透着冬日丝丝的寒冷,每到这种时候,总感觉寒气钻心入肺。纤儿搓了搓葱白小手,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没多久丰盛的早膳便做好了。纤儿小心的将早膳放入食盒当中,加快脚步往墨兰缱绻而去。父君临走交代过,要让母妃吃到热热的早膳。
纤儿走进墨兰缱绻的寝宫中,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似乎是梅花的香味。荷香此刻已在为巫婉心梳洗,纤儿将早膳放在了桌上,巫婉心赤着玉足踩在洁白的地毯上。好在寝宫中燃着炭火,室内温暖而舒适,与外面形成了明显的温差。
“你是新来的侍女么,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叫纤儿。”
巫婉心如今看着也就大纤儿几岁,要说两人是母女,肯定没人相信。纤儿将食盒里的早膳取出放在桌上,荷香发现几乎都是巫婉心喜爱的口味。,纤儿还真是聪慧,这么快就摸清了主子的口味喜好。其实纤儿只是按照自己的口味喜好做的,她觉得母妃一定会喜欢。
荷香看着巫婉心吃得开心,她也就放心了,纤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母妃,能为母妃做一顿早饭她觉得好幸福,这段日子里她要天天为母妃准备三餐。巫婉心吃饱喝足便让荷香将碗筷连带食盒带去膳房,她有话要和纤儿说,荷香便应声离开了。
“你不是这里的人,不过似乎是我们巫族的人,你到底是谁?”
巫婉心起身来到纤儿身前,微微扬起柔美的笑容,她初次见到纤儿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巫族的气息。果不其然,纤儿很快就来到她的身边做侍女,也许是父亲派纤儿来此保护。纤儿这才后知后觉,她再掩饰身份,巫族气息消不掉,因为她此刻正借助双玉的力量,身上的巫族气息虽然微弱,但是高阶的修行者都能感受得出来。
“我……是从未来穿越到此。”
纤儿并没有正面回答巫婉心的问题,她用法力召唤出七彩手镯和银月镜,巫婉心看着两件宝物似乎知道了什么。纤儿召唤的两件宝物都是她贴身随带的东西。圣物天下间不可能有第二件,如此也证实纤儿来自未来的身份,巫婉心微微蹙眉,这么说纤儿启动了乾坤星辰玉?
巫婉心重复了她的问题,纤儿只好将本来的面目恢复,两人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模样。荷香此刻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巫婉心连忙挥手将时间静止,纤儿惊讶的看着外面停在空中的飞雪,母妃的法力竟然如此深厚,那日她若是强硬抵抗,完全可以离开帝宫保住性命。
“你是……我的女儿么?”
“母妃,纤儿终于见到你了……”
纤儿紧紧拥住了巫婉心,她终于可以以女儿的身份抱着巫婉心,这一刻她等了二十多年。巫婉心伸手回抱着纤儿,她竟然在还未怀孕的情况下便见到了自己的女儿,真是有些意外。纤儿闻着巫婉心青丝上淡淡的清香,她要记住母妃身上的味道,记住母妃怀抱的温度。
两人相拥了许久,巫婉心轻轻抚摸着纤儿柔顺的黑发,她不知道纤儿为何而来。但凡启动双玉都是有很重要的原因,毕竟双玉……巫婉心想到这里松开纤儿,询问是谁启动了双玉。纤儿对于这个问题有些为难,按道理来说是她自己,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啊!
“你可知,乾坤星辰玉开启时空之门,是需要祭灵的!”
“祭灵?我没听爷爷说过,巫族其他人也未曾提过,母妃,什么是祭灵?”
巫婉心摆了摆手,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她不想纤儿现在知道事实。纤儿见巫婉心闭口不谈,想必是有难言之隐,她也就不问那么多了。巫婉心挥手将静止的时间恢复,荷香这时推门而入,纤儿连忙恢复易容后的模样。
纤儿想起要去打探琉璃的事情,便告别了巫婉心和荷香,只说自己想在芳华宫四处走走。巫婉心看着纤儿离去的背影,她的乖女儿到底穿越回来是为了何事呢?荷香见巫婉心目不转睛看着门外,以为她在欣赏雪景,便没再打扰。
离开芳华宫的纤儿踏在软软的雪地上,经过打听,得知琉璃住在慕华殿。比起芳华宫,慕华殿显得虚荣得多,金碧辉煌,生怕别人不知道里面的人身份多尊贵。慕华殿也是宫娥和侍者云集,大白天若是翻墙定会被发现,纤儿在宫门口踌躇着。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长晋殿下,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没想到元昊正巧从这里经过,纤儿无奈的扶额,她怎么走到哪儿都能碰到元昊,果真是有缘之人必定经常相见。元昊直白的询问纤儿是不是想要进慕华殿,纤儿也就不隐瞒什么,坦率的告诉元昊,她想要进去了解下琉璃的性情和为人。
元昊拉住纤儿的手,让纤儿跟着他进去,他就说纤儿是凤栖宫新来照顾他的侍女。纤儿疑惑了片刻,元昊应该是住在洛阳宫的紫宸殿,不过转念一想,他如今才这么点大,怎么可能就有自己居住的宫殿了。两人走进了慕华殿,院子里的侍女们纷纷向元昊行礼。
琉璃此时正在寝宫里用早膳,几名侍女忙活着,有添炭火的,有为琉璃准备出行衣裙的,芳华宫都没她这般大的动静。元昊迈入寝宫,和纤儿一同对琉璃行礼。琉璃见了元昊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纤儿能看得出琉璃非常喜欢元昊。
“干娘,这是新来照顾我的侍女,叫纤儿。”
“我听你的口音是本地人,日后可得好好照顾我们长晋殿下!”
纤儿谦卑得点点头,脸上波澜不惊,这琉璃生得妩媚多情,比帝后那张扑克脸活泛多了。只是慈眉善目之人多有绵里藏针之徒,荷香的话不得不让人提防一二,越是面善的人有可能越是心狠。纤儿看着琉璃指使身边侍女的模样,平日里定是对下人疾言厉色,与她的面相还真是不同,果真是表里不一的女人。想起谋害母妃之事,纤儿就想甩她几个耳光。
两人在慕华殿的倾世红袖逗留了两个时辰,临走前元昊询问纤儿是否达到了目的,纤儿露出极淡的笑,微微点点头。纤儿迎着冬日的暖阳,走在回墨兰缱绻的路上,经过天德殿附近时看见了一名坐在石栏上晃着双腿的男孩,大臣们此刻都在里面议事,他胆子也太大了!
“喂,你是谁家的孩子,不知道这里是天德殿么?”
“我是谁与你何干,区区宫娥也想管本少爷么?”
纤儿见男孩冷傲的样子,这孩子才多大就这么霸气凛然,不过那双清冷的眸子倒是让她十分的熟悉。纤儿多看了男孩几眼,回想起当年在武选现场初次遇见洛少卿的场景。眼前高冷邪魅的男孩该不会是二十多年前的……洛少卿?
“我知道,你是洛少卿,对不对?”
男孩侧目看了看笑靥如花的纤儿,他什么时候名声如此大了,竟然连个宫娥都知道他?纤儿知道她猜中了男孩的身份,忽然就不觉得他生人勿近了,洛少卿与她的情意,如今回想起来真是曲折又浪漫。洛少卿是她的初恋,是她实实在在深爱着的男人。
纤儿伸出葱白小手,淘气的想要捏洛少卿的脸,却被洛少卿嫌弃的躲开了。洛少卿的冷傲与生俱来,只是后来爱惨了她,才变得温润如玉。纤儿觉得此时的洛少卿一定觉得她是个无理的怪姐姐,身为宫娥胆大妄为,居然吃镇国将军嫡子的豆腐。
既然洛少卿不愿理会她,她也就不热脸贴冷屁股了,纤儿离开了天德殿,往芳华宫走去。路上的积雪已经被人打扫干净,纤儿觉得,她不可以真的在这里待上两年。双玉的力量需要法力不断的维持,青鸢告诉过她,玉中一年,现实半日。若是待上两年,现实里就得用法力维持整日,以青鸢的修为顶多维持四五个时辰。
若是萧然和安时浚助阵,勉强维持一日倒是有可能,但是风险还是存在。纤儿想到这里,催动体内的法力,将时间调整到元丰三年,母妃遇害的半个月前。时空齿轮刚调整好,纤儿便感觉眼前的场景开始模糊成一团,一股强大的引力将她拖拽到时光隧道中,最后将她重重扔在了墨兰缱绻露天六角亭那里,身边便是清新的莲池。
“这双玉的时空隧道也太粗鲁了,屁股都要开花了!”
纤儿默默咒骂,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冬季仍旧是冬季,只是已经不是元丰初年的冬季。纤儿快步往寝宫走去,在寝宫门口见了眉头紧锁的荷香。纤儿连忙上前询问荷香发生了什么事,荷香告诉纤儿,在她离开芳华宫的这段时间里,巫婉心在莲池落水了,幸亏帝君及时跃入池中救了巫婉心。
虽然纤儿切换了时空,但是她早在元丰初年便融入了当时的历史,所以及时跳跃两年,她在荷香以及周边的人眼里也是真实存在的人。荷香的叙述让纤儿想起了当初和青鸢在洛阳宫云端娟秀里,她落水前看见的幻象,有人将巫婉心推到了水里。
纤儿顾不上和荷香说话,连忙走进寝宫,映入眼帘的是软榻上脸色苍白的巫婉心,以及坐在软榻边皱着眉头,握着巫婉心玉手的帝君。荷香连忙进门将纤儿拽了出去,然后轻轻将门关上了,纤儿连忙询问事情的经过。荷香先是叹气,然后给纤儿娓娓道来。
今日本是众位娘娘齐聚芳华宫赏梅,顺便到莲池边上喝些热茶,芳华宫所有的宫娥和侍者都在忙活。荷香记忆里的纤儿是去厨房为大家准备点心了,后来莲池那边就传来了巫婉心落水的消息,当时有几名宫娥在场,说是站在莲池边上的除了帝后就是余妃娘娘。
那时候帝君也在莲池和众位妃嫔聊天,巫婉心落水后帝君想都没想便跳了下去。纤儿粉拳紧握,不管是帝后还是琉璃,总之都不是好东西!荷香再次叹口气,帝后现在势力强大,帝君无法直接调查她,国母涉嫌谋杀,会在抚城形成很不好的影响。
纤儿冷笑,这么说来,琉璃不得不变成替死鬼了,她终于知道推人的是谁了!
荷香见纤儿怒不可遏的样子,她知道纤儿性子和巫婉心相似,都是敢爱敢恨的人。落水这件事让巫婉心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从前那些人暗地里找巫婉心麻烦也就算了,毕竟都是女人间争风吃醋的小事,如今已经开始玩命了,就不得不重视了。
纤儿转身离开了墨兰缱绻,她要让某些人知道,害了她母妃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