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儿无意间在芳华宫的地窖里发现龙纹锦盒,从中获取了一条蓝宝石吊坠,宝石有明显的切面,像是有人可以将其分割成两部分,只是另外那部分不知去了哪里。纤儿将吊坠妥善收好,走出了地窖,外面的浓雾已经散去,四周的宫殿都变得清晰可见。
风中飘来淡淡荷香,纤儿往露天荷塘那里走去,她和洛少卿曾经去过那儿,和云端娟秀的荷塘倒是有几分相似。走上露天平台,纤儿仰望璀璨的星辰,世界好像都变得宁静了许多。这里的荷花依然,只是佳人已经不在,如此清幽雅致的地方,应该也会有相应的阵法吧。
纤儿提高警惕性,轻移莲步来到红栏处,荷塘中的花虽然只有骨朵,但是那股淡香已经撩人心弦。自然之美总是能令人心旷神怡,纤儿深吸一口气,把刚才那些腐尸的味道都忘记。荷塘里的荷叶茎忽然蹿升变长,向着纤儿扑面而来,纤儿连忙闪身躲过。
长长的花茎上带着小刺,纤儿腾空而起,所有的花茎都张牙舞爪的向她而去。纤儿挥动银月双剑斩断那些花茎,本以为斩断即可,没想到那些花茎的断口处再次冒出了新的花藤,向着纤儿快速攻击,纤儿独自对付不了这么多的带刺花茎,左手皓腕被缠住,尖利的小刺扎破了纤儿的皓腕,渗出了鲜红的血液。纤儿想要挥剑斩断束缚的花茎,右手却也被死死缠住。
银月双剑往下落去,掉在了荷塘里,不见了踪影。纤儿奋力挣扎,越是用力,皓腕上的鲜血就流得越多,疼痛感席卷而来,纤儿只能强忍着。双手无法动弹,纤儿的脚腕很快也被带刺的花茎死死拽住,纤儿在空中形成了“大”字型,纤细的腰肢也被花茎缠绕,鲜血淋漓。
“啊——”
皎洁的月色下传来纤儿的惨叫,她的全身已经缠满了带刺花茎,滴滴鲜血顺着花茎流出。纤儿感觉全身都被刺痛感包围,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了?疼痛感越来越明显,花茎正在收紧,她也许会被这些花茎缠得血肉模糊,最后被绞成肉泥。
纤儿已经没有体力了,她真的累了,折腾不动了。全身已经疼到麻痹,此时脑海中出现的是陆锦年温柔的笑,他还在家里等着她回去,等着她与他相伴一生。她不可以就这样死去,年无华还坐在梦舞三千,抚城的危机也还未解除,爷爷还等着她振兴巫族!
“我,绝不服输!”
包裹着纤儿的花茎忽然被白色的光芒悉数弹开,纤儿满身血迹,却绽放着刺眼的白光。掉在荷塘里的银月双剑从水中跃出,纤儿旋身握住双剑,血红的双眼充满了杀气。银月双剑化作白月弓,纤儿以念为箭,银光长箭呼啸而去,在空中分离成千万支,射中所有的花茎。所有的花茎顿时缩回成原来的长度,恢复原状,纤儿露出极淡的笑,无力地掉落在荷塘中。
纤儿感觉到荷塘水的冰冷,顿时清醒了许多,嘴里吐出的空气在水中形成气泡,不断的往上冒着。纤儿用最后的力气,游到了荷塘边,浑身的淤泥让她看起来脏乱不堪。纤儿仰面躺在地上,月光依旧皎洁,照在她布满淤泥的脸颊上。全身的刺痛感再次袭来,让她难受。
清风徐徐,纤儿忽然开始发笑,笑得无力却张狂。刚才的阵法虽然不知其名,但是纤儿清楚的知道,那是木族的阵法,而且属于中阶甚至是高阶。纤儿慢慢起身,看着自己浑身的血痕淡然一笑,不死已是万幸,这些皮外伤日后都能痊愈,她根本不在意。
荷塘里闪着若隐若现的绿光,纤儿总觉得底下似乎有东西,她已经没有体力使用仙法,只能下水将其拿出水面。纤儿再次回到岸上之时,怀里抱着与刚才在地窖里相似的龙纹锦盒,里面自然也是宝石吊坠,只是这回儿是绿色。宝石同样只有一半,纤儿将其收入墟鼎。
纤儿慢慢挪动步子往回走,两条吊坠几乎夺她性命,不知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样的危险。本来想在今晚走遍芳华宫各处,现在看来只能先打道回府了,纤儿离开了墨兰缱绻,回到了梦舞三千,年无华还未醒来,纤儿奋力撑起年无华的身体,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师父,纤儿这就带你回去。”
此刻已是丑时,天快要亮了,门口的守卫也是最困倦的时候。纤儿利用低阶的催眠术,轻易将宫门的侍卫放倒,费力地撑着年无华的身体,走在抚城的街道上。青石砖的地上留下纤儿滴落的点点血迹,她不可以回陆府,纤儿转身往香茗茶馆的方向走去。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纤儿狼狈不堪的样子引起路边出摊人的侧目,浑身的淤泥覆盖了她的脸颊和血迹,没有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直到看见香茗茶馆的招牌,纤儿才勉强露出极淡的笑,终于回来了,活着真好。伴随着照耀在大地上的第一缕阳光,纤儿彻底昏死过去。
香茗茶馆的伙计看见两人倒在门口,连忙出门查看,这才发现竟然是纤儿。那名伙计连忙挥手找来另外两名伙计,一人扛着纤儿,另外两人则扛起年无华,将两人带了进去。族长让伙计找来茶馆的茶艺姑娘,帮纤儿好好洗洗,顺便换身干净的衣裳,然后帮她处理伤口。
两名茶馆的茶艺姑娘将纤儿带到后院的汤泉,帮她清洗淤泥时两人惊讶的发现,纤儿竟然全身都是伤口,汤泉的水都被染成了淡红色。纤儿的伤口必须尽快处理,两名姑娘让后院打水的伙计立马去请大夫,最好是女大夫,纤儿的伤口不能耽误,否则会失血过多而死。
抚城另一边,陆锦年迟迟等不来纤儿,心想纤儿若是出事定不会回府,她能去的地方也只有那么几个。梁梦生建议陆锦年,不妨到香茗茶馆看看,他则去樱舞姬的各个分会查看,定能发现纤儿的踪迹。陆锦年点点头,和梁梦生分头行动,哪方有消息就飞鸽传书通知。
陆锦年在香茗茶馆被族长拦住,族长引陆锦年到了樱之源,刚才他从纤儿的墟鼎中取出两条宝石吊坠。陆锦年身为星族的神使,应该能认得宝石为何物,族长将两条吊坠放在陆锦年的手中,然后告诉他,这便是纤儿差点搭上性命换来的两样东西。
“纤儿在哪儿,我要见她!”
“放心,纤儿只是体力耗尽,又受了皮外伤,并无性命之忧。”
族长看着陆锦年焦急的模样,他和纤儿果真是夫妻情深,倒让人羡慕。陆锦年虽然松了口气,但是仍旧想尽快见到纤儿,族长让他别慌,先看看东西再见不迟。两条吊坠静静躺在陆锦年的手中,他这才注意到两颗只有一半的宝石,这东西看着熟悉,莫不是……
陆锦年的眼中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族长轻轻点点头,正如他所想,那是上古四族的圣物——四灵石。四灵石乃是四族法力的最初源泉,象征了四族万年的兴衰荣辱,为了公平起见,四灵石万年来都由龙族看守,只是如今不知为何,出现在阵法频出的芳华宫。
“这是海之石与木之石,而且只有半边,陆神使怎么看?”
“四灵石为何失窃,恐怕只有龙族太子暮歌知晓。”
陆锦年的分析的确有理,族长也是这么想,只是神族遥远,等到了那边,恐怕为时已晚。族长叹口气,芳华宫里的阵法,乃是四灵石为了防备心存歹意之人,自然形成的阵法。纤儿能够在几个时辰的时间内连破两个阵法,能够活下来,已经是莫大的奇迹了。
如果不是沙华传给纤儿仙法,今日纤儿就不是躺在茶馆,而是躺在棺材里了。族长告诉陆锦年,纤儿在后院的房里休息,他已经找了大夫,很快纤儿就能醒。倒是年无华,变成了植物人,想必在芳华宫遭受了巫族的阵法,被幻术封住了五感,要想醒来,除非拿到玄之石。
族长将两颗宝石收起,陆锦年连忙赶去后院见纤儿,只有他在,纤儿才不会惶恐不安。陆锦年见到纤儿的时候,女医正在为她处理伤口,全身上下布满血痕,触目惊心。女医背起药箱,交代茶馆的茶艺姑娘,纤儿这几日需要静养,最好别让她多动,晒晒太阳有助于恢复。
两名茶艺姑娘离开了,屋里只剩下陆锦年与纤儿,陆锦年来到床边。小心翼翼握着纤儿的葱白小手,她没有让他失望,终于回来了。只是这样的纤儿,让他很心疼,恨不得那些伤全部在他的身上。陆锦年眼眶通红,忽然很自责,他如果够强大,就可以替她去冒险。
陆锦年在纤儿的床前暗暗发誓,他定要强大起来,不再让纤儿与死神交汇。与纤儿相处的四年里,他几乎没有帮上什么忙,甚至有时候觉得,年无华等人都更懂得保护纤儿。他作为纤儿的夫君,真的太失败了,只知道疼她爱她,却不知豁出性命去为她而战。
“夫君……纤儿没事,你……你别皱着眉……纤儿真的没事。”
耳边传来纤儿虚弱的声音,陆锦年连忙抬眸,纤儿半睁着眼,语气淡淡。陆锦年让纤儿别再说话了,她的身体需要静养,身上的外伤虽然止了血,但是还有内伤。纤儿淡然一笑,还是说着自己没事,倒是年无华,不知族长是否有办法揪他。陆锦年无奈,伸手揉了揉纤儿的头,都伤成这样了,还惦记别人的安危。陆锦年如实以告,让纤儿别操心,先养好伤再说。
纤儿点点头,缓缓合上双眼,陆锦年轻轻离开屋子,让纤儿能够静养。梁梦生此时已经来到了茶馆后院,听闻纤儿重伤,正打算进屋看看纤儿,却被陆锦年伸手拦住。纤儿刚睡下,若是要见,还是等她醒了再说。梁梦生无奈,也只能作罢,他改道看年无华去便是。
陆锦年告诉梁梦生实情,年无华若要醒来,怕是难了。梁梦生自是知道,以他和陆锦年的法术修为,根本对付不了四灵石的力量。青鸢去梁硕也不知情况如何,至今未归,梁梦生决定这几日守在茶馆,一边等着青鸢,一边能照看纤儿和年无华,反正他也没事。
由于陆府还有欣儿要照看,陆锦年不得已离开茶馆,毕竟欣儿和下人们待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