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梦生瞒着纤儿将城西水井中的沙石散去水气,连同携带疫病的病菌也散去,没想到却被年无华给看见。年无华给梁梦生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后他不找纤儿坦白,他就麻烦了!梁梦生几次想要借机和纤儿说出实情,可是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找不到合适的说法。
由于治疗疫病的药材有所欠缺,纤儿便将收集药材的任务交给了梁梦生,让他到雾灜去将欠缺的药材凑齐。梁梦生接下了任务,离开了西疆。狼牙猜测梁梦生会在药材里做手脚,事情就竟会如何发展,只有等梁梦生回来之后才会知道,现在只需要守株待兔即可。
西疆王城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景象,纤儿和狼牙站在街口,颇有感慨。王宫那边有人来报,狼牙的父君想要见纤儿,纤儿自然不会拒绝。狼牙为纤儿引路,带她到西疆王宫之中,在龙栖殿会见了西疆的帝君,狼牙知道父君和纤儿有话要说,便退出了屋子。
“淑谖参见陛下。”
“公主不必多礼,你是我西疆的恩人,寡人该拜谢你才是。”
“淑谖惶恐,不敢受陛下大礼,救西疆乃是良心所致。”
西疆帝君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纤儿,他今日叫纤儿前来,是希望她能够看清一些事情的本质,不要受了别人利用,还傻傻的当别人是好心。纤儿知道帝君找她来肯定有目的,只是一时有些猜不透,她确确实实让西疆的百姓们摆脱了疫病,帝君总不会这时候还怀疑她吧?
帝君没有直接说明什么,而是带着纤儿来到了大殿的前院,然后指着花圃里死掉的猫咪问纤儿,她能不能帮忙破个小案?纤儿自然义不容辞,轻移莲步来到花圃边查看,猫咪已经四肢僵硬,双眸紧闭的样子,看来死前有些痛苦,想必不是自然死亡。
猫咪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纤儿拔下头上的银簪插入猫咪的腹部,发现银簪变黑,看来有人刻意投毒杀死了帝君的猫咪。纤儿将自己分析出来的结果告诉帝君,然后让帝君将平日喂猫的宫娥抓来问问,想必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帝君便按照纤儿说的锁了。
喂猫的宫娥来了,面对死去的猫咪,宫娥吓得花容失色,跪在地上连连说着自己冤枉。纤儿让她先不要慌张,只要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就好了,宫娥便告诉纤儿和帝君,她每日都会按时喂养这只猫咪,可是今早起来就一直不见猫咪的身影,没想到它会死在这里。
“既然是你专门喂养,那么这几日可有人接近过这只猫咪?”
“猫儿生性顽劣,只有喂食的时候才会回到奴婢屋里,不比也不知它见过谁。”
宫娥说完,又开始连连求饶,说自己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杀害帝君的猫咪。纤儿再次安抚宫娥,这只猫既然死在花圃里,作案的人肯定离这里很远。猫咪是帝君的宫娥专门饲养,死在帝君的大殿前面,看似很合理,却有些掩耳盗铃,就好像有人刻意要制造猫咪自然死亡的假象。纤儿想知道,如果猫咪出了事,这位宫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帝君告诉纤儿,按照西疆的宫廷律法,杀害主子的爱宠,会被流放宫外。
纤儿仔细观察眼前的宫娥,目光闪烁,看似因为害怕,却总觉得她的情绪有些过头了。虽然她身上穿着西疆王宫的宫娥宫装,但是里面的衣裙隐约能看见补丁,帝宫中的宫娥虽然赚不到很多钱,但是也能够保证家里的经济稳定,不至于穿着如此朴素。
“宫娥姐姐,想必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吧?”
“公主聪慧,奴婢家中还有父母和两个妹妹。”
宫娥没想到纤儿连她的家庭情况都能猜出来,巫族的族长果然名不虚传,纤儿询问帝君,西疆王城里的宫娥,都是几岁出宫?帝君告诉纤儿,宫娥普遍都是花信之年方可出宫婚嫁,不过帝宫前三殿的宫娥,都是终身不得出宫,她们的俸禄都会比普通宫娥多一倍。
纤儿点点头,询问宫娥平日是否有结交一些好姐妹?宫娥如实告诉两人,她有位姐妹,在后宫的瑾妃娘娘那里伺候,家境贫寒,所以她的俸禄都会定时寄回家中,自己从来不留。纤儿随意的向帝君打听,瑾妃娘娘的宫殿与这里的距离,帝君如实以告,半个时辰方可到达。
“宫娥姐姐,昨晚你的姐妹可有来找过你?”
“有,昨晚戌时来找我聊天,亥时离开。”
宫娥没有撒谎,这种事情随便查一查都能知晓,所以她不敢撒谎。纤儿已经知道了实情,但没有当着宫娥的面说出来,有些事情说出来难免会伤到人心。帝君挥手让宫娥下去,如何处理稍后自会有决断。宫娥应声退去了,纤儿无奈的叹口气,帝宫的人心真是复杂。
帝君想知道纤儿看出了什么,纤儿只用“姐妹情深”四个字来讽刺这件事,有些人为了往高处爬,不惜陷害自己的姐妹,不管是抚城的帝宫,还是西疆的帝宫,久居的人都会疯。帝宫是个权力斗争,追名逐利的地方,很多人都会在这里丧失本性,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陛下借此事是想告诉纤儿,小心身边人。”
“乱世之中,除了你自己,谁也不要轻信。”
纤儿微笑着点点头,感谢帝君的教诲,帝君今日将她带到这里,弄出宫娥杀猫的事件,分明是在暗示她身边有叛徒。纤儿由此联想到了年无华对梁梦生的怀疑,她跟梁梦生相处了这么多年,即便梁梦生背叛她,背后肯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纤儿还是选择相信梁梦生。
纤儿离开帝宫的时候已近午时,狼牙想留纤儿在帝宫里用膳,纤儿没有推脱,她还没有好好尝过西疆的美食,准确的说是西疆帝宫里的美食。初次来西疆的时候,只尝过民间小摊的美食,并未尝过宫廷里的佳肴,今日正好借此机会一饱口福,更何况,纤儿可是吃货。
西疆的宫廷美食多以牛羊肉为主,酥香鲜嫩,回味无穷。狼牙好奇的问纤儿,刚才他的父君不知和纤儿说了什么,两人神神秘秘,肯定是大事!纤儿只是告诉狼牙,他的父君作为长辈,言辞教育了她,告诉她身处乱世的生存之法。狼牙看着纤儿讳莫如深的笑,不明所以。
“我们不如把这些好吃的分给医馆的病患,这样他们的心情和身体都能尽快好起来。”
“你长得漂亮,说什么都对。”
狼牙拿纤儿打趣,纤儿只是莞尔一笑,让旁边的宫娥打包所有好吃的食物。两人离开了帝宫之后,立刻去了医馆,毕竟有些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百姓们收到纤儿和狼牙带来的美食都十分开心,纷纷感谢纤儿和狼牙,两人看到百姓们开心,自然也就开心了。
纤儿对刚才帝宫中,雾灜帝君的话耿耿于怀,等梁梦生回来,她要找他谈谈。纤儿并未不信任梁梦生,只是心中有些疑惑,需要他给出解释。洛少卿见纤儿似乎有心事,便询问她是不是药材欠缺,还在担心?纤儿摇摇头,露出笑容,将心中的疑惑说给洛少卿听。
洛少卿的态度很简单,只要是纤儿信任的人,他都会信任。纤儿依偎在洛少卿的怀中,还是他最懂她。洛少卿让纤儿放心,不管梁梦生有没有背叛大家,等他回来自然就会知晓,现在想那么多也没有用。纤儿点点头,她这样倒是显得有些自寻烦恼了。
梁梦生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将缺少的药材带回了西疆,纤儿吩咐萧然拿到炼药房去,然后组织义工们帮忙熬制治疗疫病的汤药。年无华和狼牙都觉得等药熬好了不能立马拿给医馆的患者,若梁梦生在里面添加了什么东西,疫情反倒扩散了,到时候就麻烦了!
“梦生,你跟我过来,我有些话对你说。”
纤儿扯了扯梁梦生的衣袖,将他带到不远处的巷子里,现场所在的几人都知道纤儿要和梁梦生说什么,也就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了。梁梦生此时有些紧张,他不知道纤儿是否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如果纤儿问起来,他到底是坦白从宽,还是极力狡辩?
梁梦生双拳微微握着,自从认识纤儿以来,他从未做过对不起纤儿的事情。没想到今日,竟然也要在纤儿面前说假话,虽然,雾灜国君乃是他的父君,但是,纤儿是他最重要的朋友,两边的人都不能辜负。两人此时站在小巷的深处,纤儿并没有开门见山的质问梁梦生。
“梦生,你还记得倪儿的事情么?”
“当然记得,背叛沙华的那个小仙童。”
纤儿微笑着点点头,她之所以提那件事,就是想让梁梦生知道,即便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如果对方犯了错,也不该助纣为虐,应该将其引入正途才是。梁梦生闻言,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瞒天过海,只能对纤儿说实话,其实给西疆的水井投下病菌的人,就是他的父君。
梁梦生以为纤儿听了会很惊讶,没想到她不仅不惊讶,还一副似乎早就知道真相的样子。纤儿给梁梦生讲了,今日她倒西疆王宫的经过,通过与西疆帝君的对话,纤儿明白很多事情,比如,为什么雾灜帝君会书信邀她来此地帮忙,为什么要和她定下三日之约。
纤儿只想知道,梁梦生在这些环环相扣的圈套里,担任了什么样的角色。
梁梦生连忙给纤儿解释,他只是填了水井,因为他知道他的父君打算再利用水井,扩散西疆的疫情,然后就说纤儿医术不精,最后将纤儿和西疆城一起烧毁。纤儿再次露出淡笑,原来是这样,梁梦生果然没有背叛她,反而在背后帮助她,只是他为何不说清楚呢?
梁梦生叹口气,对方是他的父君,纤儿向来嫉恶如仇,他怕父君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