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的第二天，笙歌在家里的灵堂前跪着。

　　 听人说要在这里跪七天，笙歌不懂为什么，但还是在这里跪着。

　　 跪久了腿麻了就起来歇一会儿，可是时间久了肚子饿了，她可真的没办法了。

　　 她起身想找点吃的，可是转了一大圈儿却一无所获。

　　 她看着灵堂前村民们送的贡品，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办法伸手去拿。

　　 她看着奶奶的墓碑，在一阵阵升起的烟雾中逐渐变得模糊，然后鼻子又是一酸。

　　 “奶奶，我饿。”

　　 笙歌蹲在角落里，把自己的双腿抱紧，企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饥饿减轻，可是没有用的。

　　 在这样一个连自己的呼吸都听得到的地方，不论是什么方式，都只会让笙歌越来越饿。

　　 直到饿到受不了的时候，笙歌又开始翻箱倒柜，最后在厨房灶台的角落里，找到了一碗前天剩下的炒饭。

　　 笙歌看着早就因为放置太久颜色变深的米，强忍住恶心感，一口一口把它扒到嘴里，不想咀嚼那恶心的味道，就和着水桶里的冷水把它吞下去。

　　 那是奶奶之前热的一碗蛋炒饭，笙歌不爱吃鸡蛋，就偷偷剩了大半碗，悄悄藏在角落里，然后笙歌想不到的是，她最讨厌的蛋炒饭，此刻居然成了她充饥的唯一食物。

　　 吃完那碗蛋炒饭，笙歌才觉得饥饿没有那么强烈了，可是当一切都静下来的时候，她才开始考虑很多事。

　　 比如说，她到底要不要去死。

　　 这样下去，一定会饿死的吧。

　　 第一天的笙歌，还可以吃那一碗蛋炒饭，可是第二天第三天呢？

　　 在这七天里，不会有人靠近这里的，笙歌知道，即使是余烬他们想要来，他们父母也不准。

　　 刚死了人的地方，他们会避讳着不让孩子靠近。

　　 然后第二天笙歌开始吃贡品，一天吃一点点，不敢多吃，害怕明天就没得吃了，但是有的时候实在是饿到受不了了，笙歌才敢多吃小半个苹果。

　　 第五天的时候，连最后一个枣，也被笙歌吃光了。

　　 笙歌看着比自己还高的灶台，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无能。

　　 她又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可是除了这个月没吃光的生米，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她会做饭就好了。

　　 笙歌看着那些米，第一次觉得它们是那样晶莹剔透，如果煮成米饭是多么好吃呀，可是她不会。

　　 她抓起一把生米，试图往嘴里塞，可是怎么咬也咬不动，最后把她的牙齿都硌痛了，疼痛的感觉从牙齿开始往上传递，笙歌又想哭了。

　　 她抹了一把眼睛，把那些没有滴落的泪水擦了回去，然后学着奶奶平日里的样子，舀小半碗米，然后放在水里淘。

　　 边淘米，她一边对着那边的灵牌讲话。

　　 “奶奶，我再也不淘气了，也不贪玩了，我跟你学做饭，跟你学种地，跟你学洗衣服，你不要这样丢下我不管好不好。”

　　 可是不会有人回应的。

　　 笙歌狠狠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淘米的水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