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没有说话，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只是呆滞地看着急救室亮起的红灯。

　　 数秒成了现在唯一的事，也是最重要的事。

　　 就像死亡倒计时一样。

　　 漫长的等待，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觉得无聊。

　　 不知道是过了几个小时，红灯吧嗒一下熄了，然后余烬腾的一下站起身，看着门打开，医生向他们走来。

　　 “请问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她儿子，请问我妈情况怎么样了？”

　　 “长期劳累外加饮食不规律，所以导致了胃癌，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暂时是什么意思，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了，没有期限的死亡时间，比限时的还可怕。

　　 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余烬此刻才觉得这句话有多恐怖。

　　 然后下一秒，现实又快要把余烬击垮。

　　 这次的治疗并没有花什么钱，莫憾生已经垫付，而如果要继续进行化疗，其中的手术费，都不是一个正常家庭能接受的，更何况，余烬家里并没有什么积蓄。

　　 余烬跟着病床进了病房，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母亲，第一次觉得她的肩膀是那么瘦弱，这么多年来，她再也不是小时候他认为的那个女超人了。

　　 然后余烬开口，沙哑地说了今天说的唯一一句话。

　　 “叔叔，清竹，笙歌，你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坐了这么久，这里我看着就行了。”

　　 笙歌看着余烬有些红的眼睛，知道他隐忍了许久，想一个人独处一会儿，可是笙歌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的。

　　 她跟着莫憾生和莫清竹一同出去了，却并没有上车。

　　 “叔叔你们回去吧，我在这儿看着他。”

　　 然后不管莫憾生反不反对，笙歌就已经小跑着回了医院。

　　 莫清竹也冲下了车，在医院门口塞给了笙歌一把钱。

　　 “你拿着买吃的。”

　　 然后莫清竹又匆匆跑回去，看着父亲欲言又止的表情，傻傻地笑了笑。

　　 “余烬现在情绪不稳定，有笙歌陪着也好。”

　　 可是莫憾生说出来的话却让莫清竹吃惊。

　　 “就你身上那点钱，够他们用吗？”

　　 然后莫憾生又从包里拿出了几张红票子，让他给笙歌送过去。

　　 笙歌一直都没有进病房，只是在外面的凳子上等着，听着从里面传来的，余烬压抑的哭声。

　　 很小声很小声，可是越是这样的隐忍，越是让笙歌难过。

　　 直到笙歌听不下去了，才鼓起勇气，推开门，走进去，然后从背后抱住了余烬。

　　 余烬抖动的双肩短暂地停滞了一下，直到意识到这个温暖的怀抱是谁之后，才放了心。

　　 是笙歌，真好。

　　 他转过身，把整个脸都埋在笙歌怀里，然后同样也紧紧抱住了笙歌，感受到来自她的温暖。

　　 他们的第一个拥抱，真好。

　　 笙歌不知道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多久，直到余烬发泄够了，他才从笙歌怀里抬起头来。

　　 “你没有走。”

　　 你没有走，真好。

　　 “我放心不下你一个人。”

　　 你这样担心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