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沈衿之再想起那天，已经忘记自己要帮笙歌的理由了，不知道是那顿饭好吃，还是笙歌的笑容好看，亦或者是舒心的午餐和合适的人，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刚好。
两个人的关系迅速传开，李家这边自然是松了一口气，而沈衿之所做的，不过是走哪儿都把笙歌带着，尽量做的像那么一回事。
但是事实上，笙歌知道，沈衿之带着她，无非是因为笙歌知道哪里有好吃的，那些沈衿之从来都不知道的美食，也许并不贵，甚至是路边摊，甚至不太卫生，却要比高档餐厅里的更合胃口。
“今天吃什么？”
每天中午一个电话，然后来李家接笙歌出去吃饭，什么都不问，只问吃什么，已经成了沈衿之的日常。
“我觉得我现在特别像你保姆，每天管你饭吃，你是不是考虑给我工资啊。”
可是沈衿之完全没有get到重点，默默回头看了笙歌一眼，说：“你很缺钱吗？”
笙歌把牙齿磨得咯吱作响，对沈衿之的脑回路实在是不想多做评价。
“今天早上看的那家烤鱼店关门了，暂时还没找到新鲜的，不如你带我去吃吧，为了体现你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身份，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去空中餐厅吃一顿。”
笙歌其实搜索了本市所有有名的餐厅，发现空中餐厅是最贵的，去一次大概要花掉一个普通工薪的人两个月工资，笙歌一面吐槽这些万恶的资本家，一面暗自想体验一把资本家的生活。
“那什么时候吃烤鱼。”
沈衿之把车子掉了个头，又转了个弯，目的地是以前常去的空中餐厅，顺便发了短信和经理预订了位置。
“明天，我看的那家店好评特别多，就是今天厨子请假了，所以关门了，明天就去，所以我们今天吃空中餐厅吗。”
沈衿之从鼻腔里“嗯”了一声，车子却已经距离目的地不远了。
笙歌在来之前就已经搜索过这家店了，虽然已经做了准备，但是被吊上高空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一番震撼。
沈衿之拿过菜单递给笙歌，自己却已经快速勾选好了，然后丢给一旁的侍应生。
点完菜两个人几乎没什么可说的，笙歌刷着微博，而沈衿之则是看着手机里的财经新闻。
笙歌和沈衿之面对面坐着，除了他们之外，就只剩一个弹钢琴的，如此和谐的中午，配上阵阵钢琴声，好不惬意。
“后天有个晚宴，你和我一起去。”
笙歌嗤笑一声，“又是挡箭牌，我的天，我觉得我身上迟早得多出几个洞——被情敌用眼神烧出来的。”
笙歌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沈衿之也没觉得，但是事实上两个人之间的交易关系，用情敌这个词并不合适，只是演戏习惯了，嘴上也变得没遮没拦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谁都没注意到，离他们不远的钢琴师在听到笙歌的声音之后，脊背一僵，良久才放松下来。
或许是听错了也不一定。
一顿饭慢悠悠地吃了将近一个小时，笙歌愉快地擦擦嘴巴，享受一次资本家的午餐，虽然她觉得可能烤鱼这种东西更适合她，但是一想到花出去那么多钱都不是自己的，就十分满足了。
一个小时之内，曲子换了好几首，舒缓的音乐让笙歌吃饱了之后竟隐隐有些困意。
她站起来按了按太阳穴，然后转过身，看到那边背对着她低头弹琴的人，觉得背影竟如此熟悉。
如果余烬还在弹钢琴的话，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
她摆了摆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太困了，所以才产生了幻觉，可是脚步却不受控制一样，慢慢走到钢琴那边，好像要去印证什么。
在余烬离开的第56天，笙歌没有见到他一面，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想他想的快疯了。
哪怕不是他，她也想走近了看看。
“笙歌？”
沈衿之看着笙歌不太对劲的反应，以及她脸上有些失控的表情，忍不住喊了她一声。
也就是这一声，让钢琴声戛然而止，背对着他们弹钢琴的人身体猛地一颤，然后僵硬地站起来，再转过身，和笙歌刚好面对面，距离不足五步。
一个城市那么大，也那么小，该见面的人迟早都会见，只是笙歌怎么也想不到，久别重逢会是这样的场景，余烬的眉眼依旧熟悉，只是她自己，却没脸再站到他面前了。
指甲狠狠陷进掌心，疼痛让她暂时清醒，那些突然涌上来的情绪快让笙歌撑不住，却强忍着泪意，没有湿了眼眶。
“好……好巧。”
笙歌愣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声音比想象中的还要颤抖。
“什么时候来首都了？”
余烬也故作轻松地问笙歌，眼睛却飘向了那边有些不耐烦的沈衿之。
之前笙歌说了什么？情敌？所以她和那个男子是情侣关系么？那池璟呢？不是说会和池璟在一起么？
余烬发现自己不过是离开了笙歌将近两个月而已，却越来越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你走之后没多久吧，我亲生父母来找我了，刚好在这里。”
余烬听了笙歌的回答，张了张嘴，想问笙歌，那个人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却发现到头来自己并没有立场去质问笙歌，真好笑，曾经亲密无间的人，却落得现在这副光景。
“那挺好的，没什么事我就继续工作了。”
然后他转身，手指继续在琴键上按着，可是再如何故作轻松，也无法遮掩他颤抖的双手，和纷乱的曲调。
笙歌低下头，悄悄揩去了眼角的眼泪，好像知道了，打余烬转身的那一刻，两个人的关系又变得僵硬无比，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沈衿之目不斜视地看着笙歌这边的情况，距离不远，他甚至能听清两个人说的所有话，然后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走了，该送你回家，你还有课。”
沈衿之递给笙歌一张纸巾，然后虚拦着笙歌的肩膀一起往车旁边走。
一举一动尽落在余烬眼里，就连沈衿之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这个动作有多么强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