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衿之无数次借着讨论策划内容而堂而皇之地进出余烬的办公室时,余烬却更加摸不着头脑,他知道沈衿之不是想和他讨论什么策划案。
大多数的时候,沈衿之就是直接挑出策划案中的某一项,然后让余烬给他讲述具体该怎么做,从头到尾,沈衿之基本就只说过一句话,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余烬从这些天的观察来看,沈衿之似乎把来这里当作是一种消遣,余烬甚至不知道自己说话的时候沈衿之有没有在听,但他依旧不厌其烦的,把自己该做的事情都做到位。
但是沈衿之自己却很清楚,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想要打听一个人的身份,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把他的个人信息知道的透透彻彻,但是想要了解一个人,必须要从日常里下手。
沈衿之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拿到余烬所有的背景信息,包括他的家世,还有和笙歌一起走过的十几年。
他甚至,不嫌任何麻烦的,拿到了余烬的作息时间表,比如什么时候有课,什么时候去兼职,然后沈衿之就会挑那些余烬可能在学生会办公室的时间,来找他,只为了观察他。
或者更难听的说,去窥伺他的一举一动。
这样做是为什么呢?沈衿之给自己的答案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可是沈衿之还不清楚自己和余烬要抢的东西是什么,却告诉自己一定要赢。
但是长此以往,再沉得住气的人,也忍不住了。
余烬觉得,等讲完策划案最后一个点的时候,沈衿之大概就没有借口再往这里跑了,那么他就可以把沈衿之赶走。
太碍眼了。
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就是目前和笙歌在一起的人,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甚至看着沈衿之,余烬都有一种沈衿之是过来炫耀的感觉。
是的了,他这辈子最想要的东西,别人唾手可及,这种感觉,没有经历过大概不懂。
他最想要和笙歌在一起,安稳的,幸福的。
可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但是不等余烬主动开口,沈衿之自己就已经先发制人了。
沈衿之最后一次来学生会主席办公室,余烬已经默契地沏好了茶,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也已经准备好了今天的措辞。
可是沈衿之今天却没有问策划案上的东西。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按照策划案上的开始准备了,我相信下个周一的元旦晚会一定会很精彩。”
余烬被沈衿之字数过多的开场白吓到了,这次超过三十字了。
可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却依旧有些不习惯。
余烬的种种反应都看在沈衿之眼里,他知道余烬在想什么。
“其实我觉得你这个人挺矛盾也挺虚伪的,你明知道我主动参与这次活动是为了笙歌,可是你却从来不问,就好像你明知道我每天找你并不是为了企划案,你却依旧要假惺惺的作态。”
余烬这次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沈衿之的冷嘲热讽,然后迅速的反击。
“同样的话,我也想送给沈同学你,你明明就不想参与这次活动,却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毅然决然的同意,你明明已经和笙歌在一起了,却还要在我这个过去式这里做无用功,我都不明白,你来找我,到底是羞辱我,还是想做别的什么。”
余烬很少会有和别人这么针锋相对的时候,大多数的时候他也不太爱讲话,顶多是公事公办,可是一遇到有关笙歌,那些所谓的底线都变得没有下限。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不管你陪了笙歌多少年,也不管她有多忘不掉你,可是她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和我绑定在一起,你喜欢了那么久的人,是和我有了十八年婚约的未婚妻。”
大概这世间所有恶毒的话,都不如沈衿之这一番话伤人吧。
他连喜欢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
“娃娃亲?你以为是上个世纪吗?又不是结婚证,更何况结了婚还能离婚。”
可是余烬嘴上偏偏还要逞强。
“想不到,品学兼优的你,会说出这种话,你是想让笙歌婚内出轨你么?破坏别人的感情和家庭,还真的是不像你这种人会做的事,果然人不可貌相呢。”
余烬捏了捏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们让十几年受苦的她,一回来就必须要履行大人们定下来的婚约,不觉得很残忍么?她是人,不是你们商业上用来交易的工具。”
可是沈衿之却低低地笑了。
“你认识笙歌十几年了,却还是不了解她,你觉得,如果笙歌不愿意的事情,谁能勉强她去做,就算鱼死网破,恐怕她也不会答应吧,更何况是婚姻这种大事。”
但是就是因为太了解,所以才宁可从不了解。
沈衿之说的分毫不差,却字字句句都插在余烬心里。
他怎么能忘呢,那个笙歌,浑身带刺的笙歌,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就算是舍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她也不会同意这种东西吧。
至于为什么同意,余烬不想知道,更不敢去想。
可是余烬不知道的是,笙歌早就失去了舍弃一切的筹码,一步错,满盘皆输,她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去输了。
“你的懦弱和胆怯已经让你失去过她一次了,尽管她现在依旧忘不掉你,但是我还是希望,为了她好,你尽量不要出现在它面前。”
“你什么意思?”
余烬捉摸不透沈衿之话里的意思,他从未拥有过,又何谈失去,走前笙歌亲自告诉他,她爱上了池璟,那么又何来的对他念念不忘,还有尽量不出现在笙歌面前,又是什么意思?
“这次晚会,笙歌会代表李家出席,同时还有一个身份,自然是我的未婚妻,未来一年她也会来a大,所以这就是我的意思。”
沈衿之眯起了眼,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今天又破天荒的说了太多话,这感觉并不太好。
可是余烬的注意力却并不在那句话上。
所以到底是谁在撒谎,是几个月前说自己爱上了池璟的笙歌,还是眼前这个说笙歌对它念念不忘的沈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