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圈圈绕绕在余烬的脑子里,他甚至想起了四个月前笙歌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那个午后,从天堂到地狱,大抵就是如此吧。
现在想起,笙歌说的太多话,都是破绽。
明明漏洞百出,余烬却毫不怀疑。
笙歌明明是对他坦白心意的,为什么却在接了一通电话之后,突然转变了态度,那通电话真的是池璟打的么?
余烬甚至控制不住地想要回高中,去问问池璟,他和笙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余烬半晌都在思索这个问题,沈衿之觉得差不多了,正打算起身离开,余烬却突然开口了。
“笙歌有对你提起过池璟么?”
沈衿之皱了皱眉,问:“那是谁?”
余烬已经可以确定笙歌在说谎了。
按照沈衿之现在对他的敌意来看,绝对是那天过后,笙歌对沈衿之坦白了什么,如果笙歌真的喜欢池璟,那么沈衿之根本就不屑于看余烬。
余烬又控制不住地想到重逢的那天,笙歌的眼神,惊喜,还有隐忍的痛苦。
他是有多瞎,才看不出那双眼睛里一直盛满的爱意,或者是,看到了却不敢相信。
他觉得沈衿之一点都没有说错,是他的懦弱,才让他和笙歌越走越远,可是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懦弱的人了。
“笙歌真的是自愿和你履行婚约的么?”
余烬又转过头看着沈衿之,既然沈衿之说笙歌还喜欢他,那么如果不是没有苦衷,绝对不会答应这种事情。
“是自愿的,不信你可以亲口问她。”
沈衿之笑了笑,带着必胜的微笑离开了办公室。
而余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元旦晚会筹备好,等笙歌和沈衿之一同出席这次晚会。
哪怕这次看到的是她站在别人身侧,他也不想退缩了。
第十八年的冬天,似乎越来越冷了。
笙歌呵了一口气,裹紧了身上的大衣,然后打算出门和沈衿之一起吃饭。
可是沈衿之却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屋。
“今天叔叔和阿姨都不在,天冷了,我想吃火锅,但是想自己做。”
笙歌接过他手上的袋子却忍不住嘲讽他,“要做你自己做,我可不会做饭。”
说完就立马关上了门,堵住了外面的冷风。
“过来帮忙洗菜。”
沈衿之看着窝在沙发里成了一团的笙歌,心都软成了一片,这样的场景他近来总是会想到。
比如和笙歌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抚摸他的长发,然后有空的时候就自己做饭,笙歌不会做没关系,他可以学简单的,就像现在这样,他做饭,笙歌打下手,像真正的一家人。
他渴望这样安静美好的生活,是在这个喧嚣的圈子里从未有过的。
笙歌嘟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跑去厨房。
结果刚打开水龙头,就被冷水冰得一颤。
“哇,我不洗了,要洗你自己洗,冻死我了。”
笙歌转身就想走,结果却被沈衿之捉住了手,猝不及防地就压进冰冷的水里,不管她怎么挣都挣不开。
“沈衿之!你神经质!你有病!你变态!大冬天的你让我用冷水!”
笙歌在这边嗷嗷大叫,沈衿之却不由自主地在唇边荡出一抹笑容。
良久之后,他松开了笙歌的手,而笙歌的手早就开始发热,红彤彤的。
“现在应该热了,快洗菜,我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饭。”
笙歌瞪了他一眼,然后开始拆装菜的袋子,打开来看却忍不住嘴角一抽。
白豆腐,香豆腐,鱼豆腐,油泡豆腐?香菇,金针菇,鸡腿菇,平菇?
这不是笙歌第一次和沈衿之一起吃饭拿来整他的东西么?说好的不吃呢,现在还吃上瘾了?
笙歌一边嫌弃地洗着娃娃菜,一边和沈衿之说话:“我发现你这个人是真闷骚,第一次吃饭,你最开始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眉头都皱了,现在咋回事啊你,喜欢上了曾经最讨厌的东西?”
沈衿之洗菜的手顿了一下,他知道笙歌说的是那些菜,却忍不住往人身上想。
他喜欢上了曾经最讨厌的东西么?
大概是的吧。
第一眼看到笙歌,觉得她有意接近自己,还用了最不耻的方式,自己却不得不承认,笙歌的的确确就这样让他记住了。
那时候他觉得笙歌和别的大小姐没什么两样,都为了一个目的,厌恶不可避免。
可是四个月下来,却习惯了和这个人一起吃午餐,习惯了享受这完美的午后惬意时光。
所以他不允许有任何人打破他好不容易养成的习惯。
“后天学校有元旦晚会,想去看吗?”
沈衿之洗着洗着就把话题给勾出来了,笙歌愣了愣,才发现自己已经四个月没去过学校了。
元旦晚会,曾经热闹而且期待的东西,她已经快忘记了,而今她每天都面对着好几个家教,在家里等着来年高考。
“太冷了不想出门。”
如果去A大,可能会遇到余烬的吧……
“阿姨专门嘱咐我要多带你出去转转,后天挺热闹的,而且我父亲有意让我们这些晚辈互相了解,顺便把你介绍给更多人。”
沈衿之面不改色地编瞎话,偏偏笙歌信了,而且不得不信。
“这样啊,看在沈大公子求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和你再逢场作戏一次吧,还有,你们元旦晚会是全校一起开吗?”
沈衿之笑了笑,“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哪有能装几万人的礼堂,是自己学院办的,顶多三四个学院凑合着一起。”
笙歌暗自松了口气,虽然她不知道余烬是什么学院,但她知道沈衿之和余烬一定不是一个学院,只是自己学院开就不怕遇见,而全校一起反而更危险。
事实却和笙歌想的相反。
人越多,越难遇见,而人越少,却总免不了意外。
“我后天早上来接你,我们去吃早茶吧,学校附近有家新店,据说生意很好。”
笙歌把最后洗好的菜放进了盘子里,然后抬起头看着沈衿之,说:“以前有人告诉你,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么?”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是在讨论吃什么,就是正在吃,所以笙歌从未觉得这种吃友关系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