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一逃就是整整三个月。
a大开学较晚,军训定在大二,笙歌九月五号才订了回国的机票,走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人,回来亦如是。
只是笙歌没想到的是,回家之后,许久都不曾在郊区别墅的卢雅和李正和,居然正在吃午饭。
笙歌停下了上楼的脚步,在餐桌边上站着,给两个人打招呼:“叔叔,阿姨。”
李正和“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有抬,这样的态度笙歌是不曾见过的。
最坏的结果笙歌已经想到了,为什么这两个人能坐在这里悠闲的吃饭,无非是沈衿之又做了什么手脚。
“叔叔阿姨这阵子不忙吗,怎么有空在家里吃午饭。”
“单子都被压下来了,能不闲吗?”
李正和负气地放下了动了没几下的筷子,卢雅见状立刻用手肘撞了一下他,可是他依旧是没好气地别过脸来。
“我会去和衿之说的。”
笙歌垂下了眼眸,冷淡的脸上让人看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说走就走,电话也打不通就玩失踪,出了那么大事是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笙歌觉得自己可以忍受李正和的埋怨,却无法忍受他用这种态度和自己说话,她承认一走了之是太冲动,可是这种态度,让她觉得一点亲人的情分都没有。
“叔叔之前也说让我出去旅游散散心,我走之前也发过短信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沈衿之为什么压着单子,难道不是因为你吗?你们情侣之间吵架,还闹得离家出走,非要把家里人牵连进来吗?”
笙歌冷笑一声:“难道不是因为家里人,我才被牵扯进这莫名其妙的婚约吗?现在又怪我的婚约牵连家里人,叔叔说这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李正和登时气得不知所以,正打算开口,却被卢雅狠狠瞪了一眼,只好噤声。
“好了,回来就好,压着的单子也没有放给别人,说明衿之还是在等你回来的,你叔叔他就是说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笙歌看着眼前温柔的女人,又忍不住想,是不是所谓的温柔都只是她的表象,李正和给笙歌硬刀子,卢雅却给了笙歌一个毒苹果,软硬兼施,就是为了把她吃死吗?
“如果我说我和沈衿之分手了呢?”
笙歌嘲弄地笑着,倒是很想看看两人的反应。
果不其然,李正和顿时怒不可遏,右手隐隐颤抖,笙歌看着他右手的幅度,仿佛下一秒就要扬到笙歌脸上一样,而卢雅虽然竭力保持着镇定,可是眼里却仍旧带着责怪和气愤。
所以笙歌在这个家里到底算什么呢?
“你真是一点都不顾家里的人,分手是嘴上随便说说的小事吗,你一个决定就把全家都害了。”
笙歌看着李正和最终还是没有举起手,想来应该是畏惧这一巴掌打下去的后果,现在笙歌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李家这么多年虽然靠着沈家,在京城混到了不错的位置,却依旧无法离开李家的庇护。
李正和这个人,懦弱自私不够大气,一举一动都能看出来。
“所以我应该为了整个家赌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吗?叔叔做事情永远只考虑自己吗?还是说我在这个家就只有一场婚约显得有价值?”
该说的,不该说的,笙歌以前顾虑不敢说的,今天,她都要统统说出来。
“当初说喜欢沈衿之的人是你自己,同意和他在一起的也是你,现在随随便便就分手,难道不是你的错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沈衿之,我不过是说和他试试,现在我和他两看生厌,分开也要和你报备吗?分手本来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李叔叔不妨问问沈衿之啊,现在来指责我什么意思,难道我还比不过一个外人,或者李叔叔根本没有把我当做自己的女儿?只是想利用这个婚约?”
李正和登时哑口无言,半天指着笙歌说不出来话,卢雅在一旁替他顺气,自己则帮着笙歌提起了行李,把她带到房里说话。
“你叔叔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说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和衿之的事,你们还是自己做决定,就算没有婚约,有些单子还是拿的到,就是近期损失可能会多些,但是没什么大碍,就是李家以后怕是要被人看笑话,你叔叔就是怕没面子。”
“阿姨以前和叔叔在一起,是因为爱情吗?还是利益?”
卢雅闻言神色一僵,那惯做的温柔也荡然无存,只剩下浓烈的哀伤。
“曾经我以为是爱情吧,后来,后来怎么敢在这个圈子奢求爱情。”
卢雅拉着笙歌的手,缓缓说出了那段往事。
“我认识他的时候,卢家如日中天,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企业的继承人,败也败在那时候年轻,经不起那些追人的花招,尽管我父亲一再反对,我也还是坚持和他在一起,并且相信他未来能干出一番成就。”
“后来和他结婚,作为独生女,他合并了卢家和曾经的李家,从此就只有京城李家,然后我亲眼看着那个人随着时间的改变变成另一个人,也亲眼看着卢家不复存在,越来越没落。”
“如果不是我和沈太太是多年好友,有一个婚约在中间,想来沈澈早就不想和李家合作了,每次合同,李正和都仗着那点关系,一再得寸进尺。”
笙歌看着暗自垂泪的卢雅,顿时给她贴上了软弱的标签。
可是这样软弱的人,是她的母亲,尽管她叫卢雅阿姨,却改变不了什么。
“我方才,不过是和叔叔说气话,没有分手,不过是吵了架,阿姨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和衿之商量的。”
卢雅还有点不相信,惊讶地说:“你该不会是安慰我吧,沈衿之,明明已经和苏家小姐走的很近了,近来也有想把单子放给苏家的想法。”
“年轻人吵架么,不都是这样幼稚的,想让我吃醋,阿姨就不用担心了。”
笙歌给卢雅吃了一颗定心丸,却给自己安了一颗炸弹,想着又要面对沈衿之,只觉得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