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醒过来的时候满目的白,她以为自己是死掉了。
可是目光触及到床边趴着的沈衿之时,那些想要刻意遗忘的东西却又重新回到了脑海。
她还活着。还要继续承受着。
笙歌就这样静静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脖子以下都没办法灵活的运动,直到沈衿之在睡梦中不安的醒来。
“你终于醒了。”
沈衿之看着已经醒过来的笙歌,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笙歌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看着沈衿之,没有任何表情。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还能……认得出我吗?”
只是短短的几秒钟,沈衿之就脑补出了一大堆东西,比如俗套的失忆梗。
“沈公子很喜欢看八点钟肥皂剧吗,出个车祸就要失忆?更何况我没伤到头。”
笙歌轻笑出声,只是笑意从未到过眼底。
“没事就好,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顺便通知一下叔叔阿姨。”
沈衿之转身出了病房,打了电话之后,约莫两分钟又走了进来,顺便在饮水机旁给笙歌接了一杯水,而沈衿之本来想开口和笙歌聊些轻松的话题,笙歌却自己主动开口了。
“我怎么没有死掉呢?”
沈衿之倒水的手一顿,差点杯子从手中滑落。
“你在胡说什么,你不会死的,我不会允许你死的,如果你死了,李家怎么办?”
笙歌接过沈衿之手中的水,说:“对,你现在也就会用李家威胁我了,即使把我逼死你也不会在意的,你在意的从来都只有你自己,沈衿之你可真自私啊。”
“我喜欢你啊,为什么你从来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
沈衿之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用这种低三下四的语气跟人讲话,可是自从得知了笙歌的身份之后,他差一点就失去了最后的筹码。
“沈衿之,你这不是喜欢,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我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
笙歌靠在床头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可是沈衿之却像是铁石心肠一样不为所动。
沈衿之还想说什么,可是医生已经进来了,他只好站到一边,等医生给笙歌检查完。
而一大早就在病房外等候的余烬,拳头紧了几次,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病人刚刚醒过来,情绪还不太稳定,这个时候就不要吵架了,多顺着她,目前已经脱离了危险,好好休养一下就好了。”
兴许是看到了笙歌脸上的泪痕,医生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沈衿之,然后转身出了病房。
狭小的空间再一次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谁都没有开口,默契地不去提起刚刚的话题,直到卢雅和李正和陆陆续续来了又离开。
从昨天得知笙歌并不是李家的亲生女儿之后,卢雅和李正和便陷入了恐慌之中,甚至于暗中派遣了许多人,再去笙歌曾经生活过的村落里打听。
“等你出院了,笙歌,我们订婚吧。”
沈衿之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把这个决定告诉了笙歌。
“为什么!”笙歌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现在没办法活动,她一定会指着沈衿之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说好了的,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等你真正接手沈家之后,我们的关系就可以彻底终止,你为什么要说话不算话,我不要和你订婚,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我恨你!”
笙歌几乎是歇斯底里吼出来的,字字句句却也像刀子一样划过沈衿之的心口。
她说她不喜欢他,甚至于恨他啊,可是沈衿之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喜欢笙歌,喜欢到,即使笙歌恨他一辈子,他也要绑住她一辈子。
“人都是会变的,说过的话也不一定是每一句都要兑现的,以前我没想过会喜欢你,可是现在我没想过要放弃你,笙歌,除了和我在一起,你没有别的选择了。”
“沈衿之,你杀了我吧,然后把我的尸体放在你身边,这样你不就能永远和我在一起了,你还是杀了我吧,算我求你的好不好。”
笙歌双眼通红地瞪着沈衿之,在看到沈衿之决绝的眼神时,终于像脱力一样软在病床上。
“你是魔鬼,你是魔鬼啊沈衿之,我为什么要认识你,我真恨自己来到这个地方,如果能重新选择,我当初一定不会跟着卢雅走。”
笙歌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坚持,在沈衿之惊恐的眼神中,拔掉了手背上的针管,拿起了放在床头上削水果的刀架在了自己手腕上。
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此刻所有的力气,笙歌踢开了被子,想要从床上下来,再试图从病房离开,可是此刻的她腿上打了石膏,根本无法动弹,只能把水果刀架在自己的手腕上。
“我为什么没有死啊,我如果死了该有多好啊,沈衿之,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死,要么放我走。”
沈衿之没敢靠近笙歌,尽管此刻心里紧张的要命,却还要佯装镇定地开口:“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放你走,如果你死了,李家明天就会不复存在。”
“我怎么就不能像你这样狠心呢,沈衿之,”笙歌手上的刀被她丢到了地上,“如果有一天,我说如果,我能从你身边离开,不管你怎么阻拦,即使是让我后半生一贫如洗,我也会不顾一切的离开你。”
沈衿之像是没听到笙歌说的话一样,叫来了护士重新给笙歌输液,然后一边捋着笙歌的头发一边说:“等会儿我就和叔叔阿姨提订婚的事,然后去礼服店订做我们两个订婚当天的礼服,我想那天的你一定会很美,笙歌,我会用余生好好爱你的,不要推开我,不要离开我。”
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自欺欺人。
笙歌已经没有力气回应沈衿之了,现在的她仿佛已经死了,虽然心脏还在跳动,但是已经再也不会有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