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啊,你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了,你快走吧,我没关系的,真的……”
笙歌跌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上无助地哭喊,余烬对她的爱,从前是不敢奢望,现在是不敢接受,但她知道,早该知道的。
余烬蹲下来轻轻吻着笙歌脸上的泪水,直到笙歌没有力气然后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总在说你没关系,所以清竹要挟你的时候,你就选择了妥协,我妈威胁你的时候,你选择了放手,现在,笙歌,可不可以为你自己活一次,我想看到你,开开心心的样子。”
余烬站起身,一步一步越过笙歌,脚步直直地走向被笙歌走向被笙歌扔掉的匕首。
笙歌看着余烬拿起了匕首,疯了一样跑过去,抱紧了余烬的腰,不让他动手。
“不要……不要……不会快乐的,没有你,永远都不会快乐的,求求你了,快走吧。”
笙歌看着余烬右手上的匕首离左手越来越近,慌张地用手握住了匕首,也不管匕首划破了她的手心,甚至伤口越来越深,她只想把那个刀拿走。
从笙歌手心流出来的血一滴一滴落在余烬衣服上,余烬心里一慌,就赶紧松开了握住匕首的右手,匕首应声落地,余烬查看了笙歌手上的伤口,皮肉翻飞,深可见骨。
匆忙地把衬衫撕成布条,余烬简略地给笙歌包扎了一下,再也不敢看那个匕首一眼。
三个人僵持在原地,沈衿之就像看了一出戏一样,冷冷地看着那两个互诉衷肠的人,明明他没有受伤,心里却仿佛遭受了千刀万剐。
“这么难取舍吗?还真是贪心呢,与其让你们俩在这里做选择,不如我来帮你们吧。”
沈衿之冷笑一声,叫来了门外的保镖,把余烬拖了出去。
“什么时候看到你的手指了,我就放笙歌走,”沈衿之指了指隔壁的房间,示意保镖把余烬带到那里去,然后又转头看着笙歌,“我知道笙歌你没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所以我让他们在隔壁自行处理了,放心,会有医生在旁边,绝对不会让他死的。”
“你是魔鬼啊!沈衿之!我恨你!恨你一辈子!你为什么不放过我,杀了我也行啊,你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我去死还不行吗,求求你了,让我死吧……”
笙歌瘫软在地上,摸到了那把掉在地上的匕首,眼看着就要往自己的手腕上划下去,沈衿之又开口了。
“想死,可以,但是你死了,我保证隔壁的余烬会死的比你还惨,不止如此,你的父亲,母亲,整个李氏上下,没一个活口。”
“当”的一声,匕首应声落地,笙歌躺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既不得生,亦不得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的门再次被推开,保镖手上拿着一个瓶子,递给了沈衿之。
笙歌空洞的眼睛终于转了转,目光死死地盯着玻璃瓶里的那根手指,良久之后,从干涸的眼眶里,流出两行眼泪。
“他人呢?”
笙歌的声音轻轻的,仿佛要从世界上消失一样,如果不是她还躺在这里,沈衿之都快要怀疑她下一秒就会化成泡沫。
沈衿之心里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是他二十年来从未感受过的,那种滋味好像是后悔,但他却依旧不敢承认。
可他嘴上却依旧生硬地不留一点情面。
“晕过去了,我已经让医生过来了,还有你不要忘了,从这一刻你们已经不能再见面了。”
笙歌又躺在地上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爬起来,走到沈衿之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那一瞬间,沈衿之甚至以为笙歌要拥抱他。
“给我。”
笙歌看着沈衿之手上的瓶子,漂亮的手指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笙歌想,那血迹里应该也有她的。
沈衿之感觉到心脏一阵剧烈地收缩,可是却已经没有机会了,他再也没有拙劣的借口留住笙歌了,她要离开他了,永远地离开了。
所以沈衿之松手了,把瓶子放在了笙歌的手心。
“那,沈先生,我可以从您的订婚宴上离开了吗?”
对啊,沈衿之自嘲一声,他都忘了,今天是他和笙歌的订婚宴,却被他自己亲手毁了。
“你可以走了。”
像是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笙歌竟忍不住浅浅地笑了,“那祝沈先生新婚快乐,早生贵子,还有,记得你的承诺,和李氏永远合作愉快。”
说完,笙歌就抬脚朝门口走去。
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沈衿之,在笙歌还未走出那扇门的时候,沈衿之大笑一声,甚至笑出了眼泪。
“哈哈哈哈哈……”
“笙歌,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伟大啊,明明被李家抛弃了十几年,却还是在他们找上门来的时候,愿意原谅他们,甚至愿意为了他们想都不想地跳下他们设下的骗局去牺牲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不过可惜了,你是这么想的,可是卢雅和李正和却不是这么想的呢。”
“你不过是一个商业工具,你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契约的纽带而已,就算,你不是李家亲生的女儿,他们也选择了隐瞒这个事实,因为就连他们都没想到,随便找的一个孤儿,竟然能让沈家和他们签订永远的合约。”
“可是,笙歌,你算什么呢?你什么都不算,那些你渴望的亲情,都不过是利益制造的假象,而你却愿意为了你所谓的亲情,选择放弃了你自己的爱情,甚至不惜赔上了你爱人的手指。”
笙歌站在房间门口,只觉得浑身发凉,腿软的没有一点力气,明明知道沈衿之是故意气她,可是笙歌却知道他说的每句都是实话。
是啊,她笙歌,到底算什么呢。
眼前越来越黑,直到笙歌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昏睡前,笙歌紧紧握住了那个装有手指的玻璃瓶。
像是握紧了她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