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笙歌和沈衿之并排，却走出了陌生人的样子，沈衿之几次看到垂在自己身侧的笙歌的手，就控制不住地想要伸手握住，可是理智却逼迫他握紧了自己双拳。

　　 而走在后面的林禹舟和林建则默默脑补了一大堆爱恨情仇，两人眉来眼去地用眼神交流了好一阵才消停下来。

　　 谈判的过程意外地顺利，无论是之前提出的表演顺序和表演时长，还是价钱，沈衿之都非常大方，并且趁着林建在，又促进了两家公司的合作，不仅同意多让几个名额给MG娱乐旗下的艺人，还同意把主持人和中间的互动环节都交给MG娱乐操办，如此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让林建都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自己只是签了个作曲人，结果却拿到这种大饼。

　　 笙歌也没想到沈衿之会这样好说话，双方达成一致后很快签了合同，笙歌直觉认为沈衿之并不会善罢甘休。

　　 “不知道余生小姐有没有空和我一起吃个饭？”

　　 笙歌只觉得眼角突突地跳，‘余生’这个名字被沈衿之念起来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但她没理由拒绝，更何况，拒绝了这一次，还有很多个下次。

　　 “当然，沈总既然邀请了，我哪有拒绝的道理。”

　　 笙歌一副讨好的样子笑着，得体的模样只让沈衿之心脏一阵阵抽疼，他永远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笙歌大声地叫他神经质，那样放肆而又大胆，如今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两人一路无言，笙歌坐在车上发呆，京城还是熟悉的样子，可是早已千变万化，直到车停下来，笙歌才发现，沈衿之竟然带她去了那家空中餐厅，用意十分明显。

　　 笙歌面无表情地跟着沈衿之上了楼，看他点了所有她爱吃的菜，依旧不发表看法，他安排的一切她都照单全收，只等沈衿之先开那句口。

　　 “余生这个名字挺好听，像是随了夫姓。”

　　 沈衿之低头有一块没一块地切着牛排，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是语气却酸的不行，笙歌有点意外，沈衿之竟然不似从前那样暴躁，按照他以前的脾气，酸是断然不会有的，他只会直接用行动告诉你他很生气。

　　 笙歌没有回答他那个问题，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沈衿之，我在国外这五年，你是不是对我的行踪都了如指掌。”

　　 沈衿之沉默了，事实的确如此，笙歌坐飞机离开的时候，他用酒精麻痹自己才克制住自己跑去机场把人抓回来的冲动，直到第二天醒来，他才意识到笙歌走了，他亲手放她走了，他找了私家侦探，每天靠传回来的照片度日，他后悔了，后悔放她走，也后悔自己亲手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可能。

　　 笙歌知道沈衿之的沉默是默认，她并不生气，她知道沈衿之的偏执到了病态的地步，她只是很累，她没有任何精力再和这个男人斗智斗勇了，她现在什么都不奢求了，唯有自由。

　　 “你说过放我走的，我也遵循约定，再也没有和他来往，你可不可以放过我。”

　　 沈衿之自知自己万恶不赦，低声说：“我没有，我只是，想看看你。”

　　 得到的答案简单而又出人意料，笙歌没有想到如今的沈衿之竟然敛去了一身锋芒，眼前的他，看起来依旧冷漠，但不知何时心却变得柔软。

　　 笙歌有些诧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这样盯着沈衿之看，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不一样来。

　　 沈衿之笑了笑，或许只有放手，才能这样和她轻松的聊天吧。

　　 “一直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笙歌没想过自己还能和沈衿之这样面对面开玩笑，恨吗，或许还恨，那个玻璃瓶还在她家里躺着，但是那些过往如果非要斤斤计较，她也该恨她自己。

　　 “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也是。”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最后无话可说还是扯到了工作上，“关于你们公司这次合作都不是我在负责，至于那个新综艺，出镜应该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不过是一点素材，不会有人注意到你。”

　　 “我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公司和艺人对我而言不过是一种雇佣关系罢了，所以你不用因为我所以特别优待林禹舟和公司，林禹舟的事大部分都是别人在运作，他缠着我只是为了我的那些曲而已，我不想牵扯到他一些事情中。”

　　 “公司未来会朝娱乐圈发展，这不过是一个跳板而已，合作的公司可考虑的不多，MG算很合适的选择，更何况有你这个金牌作曲人，合作只能算是刚刚好，反正公司的事情你也不管，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笙歌无奈地笑笑：“我肯定管不了你们的事，我只是怕今天过后林建和林禹舟两个人缠着我不放，我是个很怕麻烦的人。”

　　 “今天是我做的不对，但我又不知道今天不见下次该用什么方式见你。”还有，我很想你。沈衿之把最后一句话打碎了往肚子里吞，吞完之后，连笑容都只剩苦涩。

　　 “为什么一定要见我？”互不打扰不是更好吗？

　　 “因为有句话一直想跟你说。”

　　 沈衿之定定地看着笙歌，笙歌被他看得有些害怕，但什么也不敢说，只能等沈衿之开口。良久之后，沈衿之的声音才再次传来，闷闷的，带着些雨后的潮湿。

　　 他说：“我后悔了。”

　　 笙歌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后悔是什么意思，就被沈衿之一把搂进怀里。

　　 “我后悔放你走了，可是你已经走了，我再也没有理由再留下你了。”

　　 笙歌揪着沈衿之的衣服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推开他，可是又觉得这样未免太过伤人。

　　 “我后悔当初做得那么绝了，怎么办，笙歌你告诉我怎么办。”

　　 可是还能怎么办呢，余烬的手指永远无法复原，所以笙歌永远无法原谅沈衿之，他们三个人只能这样，并且永远这样。

　　 沈衿之终于放开了笙歌，情绪稍微有所平静。

　　 直到沈衿之离开的时候，笙歌才回过神来。

　　 笙歌站在那里，耳边一直是沈衿之的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这三个字，这五年的每一天我都想对你说，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接受。”

　　 接受大抵是可以的，笙歌觉得这样或许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