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竹有点意外，想到刚刚笙歌白的异常的脸色，一时之间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悄悄观察了一下余烬的表情，担忧之中还带着难以掩饰的深情。

　　 “我刚刚是不是说太过了。”莫清竹难得的愧疚起来。

　　 余烬没有回答他，只是远远地看着沈衿之抱着笙歌，心里是异样的酸楚。

　　 “就这样看着吗？你真忍得住？反正他们也不是什么男女朋友，喜欢就抢过来啊。”

　　 莫清竹酸溜溜地说着，眼圈又红了几分。

　　 直到笙歌被沈衿之送上救护车，余烬才收回眼神，冷静地回复着莫清竹：“不了。”

　　 他们当初的约定是三个人彼此放过，如果他打破约定，不见得沈衿之就不会重蹈覆辙，与其再无休止地纠缠，不如就这样，只要看她过得好就够了，他并不会误会沈衿之和笙歌的关系，笙歌回国他虽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但余生这个名字在业内却十分有名，他小心翼翼地关注着笙歌的一举一动，自然也知道最近和某平台的合作，沈衿之不会放过和笙歌能见面的每一个机会，两个人有接触是意料之中。

　　 但唯一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是笙歌的身体状态竟然差到这种地步，险些让他难得保持的镇定崩塌。

　　 得到余烬如此坚决的否定，莫清竹又开心起来，尾随着余烬上了他的车，然后回了余烬在京城买的一处住所。

　　 其实这么多年，莫清竹一直都在京城，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关注着他们，有些感情注定见不了光，但他却不想放弃，所以在他看到希望的苗头之后，就迅速从暗处走出来，待在余烬身边，满足他那些龌龊而阴骘的幻想。

　　 笙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消毒水的味道让她意识到是来了医院，事实上她晕过去的时候并不是毫无知觉，脑子里像放烟花一样回放着过往，历历在目地让她喘不过气。

　　 沈衿之一直在床前没睡，笙歌一醒过来他就感觉到了，他打开了灯，递给笙歌一杯水，笙歌这才注意起沈衿之来。

　　 西装因为先前的手忙脚乱有一些皱褶，脸上也有着浓浓的疲倦，笙歌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她知道自己应该狠狠推开眼前这人，可是这样真实的沈衿之就在她眼前，纵使他有滔天大错，笙歌也很难用尖酸刻薄的话去辱骂他，可她明明应该恨他。

　　 沈衿之一开口也是从未有过的低声下气：“对不起，我不知道他在那个餐厅。”

　　 笙歌摇摇头：“你没必要说对不起，两个人在一个城市里，总有一天会遇到的，只是我没想过会这么快，而且是用这种方式。”

　　 沈衿之一时之间有点哑口无言，在笙歌熟睡的过程中，他想到了无数种笙歌醒过来后的场景，各种各样的都有，比如歇斯底里地让他滚，或者是哭得泣不成声地求他放过他，亦或是责怪他为什么事到如今还在死缠烂打，他想过了应对每一种场景的方式，却偏偏没想过会是眼前这样，心平气和的样子仿佛刚才晕倒的人不是她。

　　 其实沈衿之知道笙歌这种反应代表了什么，代表着他对于笙歌而言，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伙伴，再好一点也不过是普通朋友，可以约着出来吃饭喝茶，可是却不会再有任何感情上的牵扯，所以他们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不会有从前那种针锋相对的情况。

　　 笙歌见沈衿之不说话，病房中出现了难言的尴尬，只好先开口：“我可以出院吗？”

　　 “嗯，可以，医生说你情绪波动太大，不排除是精神类药物的副作用，有一点发病倾向，建议你有空再看看心理医生。”

　　 笙歌点点头，从床上下来：“那麻烦你送我回去吧，我不想在医院睡觉，有空我会联系我在国外的心理医生的。”

　　 回去的路上是难得的沉默，沈衿之竟然有些无话可说，而笙歌则是不想说话。

　　 笙歌回国之后刻意避开了所有余烬和沈衿之的消息，不去打听余烬的现状，也不关注任何有关沈氏集团的消息，她甚至想过离开京城，去一个其他的大都市，但又不想彻底和余烬断了最后的联系，于是她留下来了，她知道两个人在一个城市难免会遇到，但又觉得京城这么大，遇不见的可能性太大了，于是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偷偷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

　　 她幻想过和余烬遇见的每一种可能性，但那些可能性中大抵都是街角不经意的遇见，两个人用微笑化解所有错过的遗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过去牵扯不清。

　　 “他过得怎么样。”

　　 笙歌还是忍不住开口，她觉得沈衿之或许什么都知道，不知道也没关系，今晚过后，她可以自己去问，问谁都可以，问余烬也行。

　　 她不想做一个缩头乌龟，也不想再欺骗自己，她还爱，并且刻骨铭心。

　　 “他很好，一毕业就拿到了知名房地产公司的offer，现在已经是拿着公司分红的经理了，过两年或许会自己创业，他总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异常优秀，无论是钢琴、文学还是商业，他毕业的时候还出了一本诗集，你应该看看，叫《余生有尽》，我猜是写给你的，销量很好。”

　　 沈衿之有点难过，笙歌毕业的时候为余烬作了一首曲，英文名叫做《A.S.H》，连起来翻译是灰烬，但笙歌又赋予了每个单词不同的含义，意味着all songs for honey 。灰烬是他，honey也是他，曲调悲伤，却是写给最爱，他们表达对彼此的眷恋的方式都如此心照不宣，让沈衿之觉得自己不过是短暂地出现了一下，成了这段感情的绊脚石。

　　 笙歌不知道余烬写过这本诗集，自己取名余生也并不是为了什么冠夫姓，但又如此巧合，仿佛这俩人的默契就是天生，沈衿之早就明白，不属于他的永远不会属于他，至于该属于谁，那不该是他管的。

　　 所以沈衿之把笙歌送回家之后，轻轻拥抱了她，说：“几年前那个狠毒的约定我可以当我从未说过，我不会再打扰你，也不会再干涉你和任何人在一起的权利，包括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