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是太累了,凉晴不想去多想别的事。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困意席卷凉晴的全身,她坠入梦境之中。这一晚,凉晴睡得很不安稳。梦里有杜文锦最后的吻,缠绵深刻。有他将她放在心头的宠爱,有他的狠心。
那一晚之后,凉晴有奔溃过,有在酒过三巡后恍恍惚惚的拨通倒背如流的某个电话号码,可惜号码再也没有接通过。她哭泣,压抑,难受,可那又如何?浅浅的担心,依格的恨铁不成钢,她看在眼里。她又何尝不是溺水的人,拼命的挣扎着,自己虐自己。
那是一个午后,枫城的冬天很少有暖阳,可凉晴记得。那天的阳光暖的像春天一样,照在人身上舒舒服服的,偶有流云路过也挡不住那温暖的味道,凉晴坐在枫学院有百年历史的老枫树下。斑驳的光晕洒在她的脸上手上衣服上,有些晃眼。
她用手遮了遮,背后的老枫树十几米高,粗的要七八个人才能围起来,干燥的树干裂出细碎的小缝隙,枯黄的落叶从树冠上飘下来铺成一张自然形成的红毯。下午只上了一节课,依格带着凉晴来树下休息一会。
凉晴稍微打了个盹,她拿出笔书本做题。没想到凉晴打盹竟打了一个小时多,醒过来的时候,依格的题目全做完了。她拾起一片飘零的枫叶:“依格,我还是很想他呢。”枫叶从树上落下来,叶子一定也很痛,树也一定很不舍得吧。
他们曾一起迎接朝阳,等候晚霞,脱离身体的感受是多么痛苦。凉晴抚摸枫叶上的脉纹,树叶干枯的没有水分,轻轻一掰便碎了。越是美好的事物破碎的越快。依格的手下一抖,黑水笔在书本上划出一道违和显眼的曲线。
在一行行端正的字里无比刺眼。她看向凉晴,那双眼里充满了坚定。凉晴,杜文锦是因为叶七晗学姐向你提的分手,意味着只要叶七晗在,杜文锦不会接受任何人。“我知道,依格。”凉晴平摊手,她用手把枫叶捏成稀碎的屑,任它们在指缝间落入地面。
可我不甘心,无论是再受伤一次还是怎样,她都想听杜文锦把话说清楚,哪怕是当着她的面再拒绝她一遍,凉晴很肯定:“我知道,杜文锦的身边只会有叶七晗的存在,慕凉晴只是杜文锦的追求者里比较幸运的那个炮灰。”
可人就是喜欢犯贱呢,不听杜文锦亲口告诉她,拒绝她,凉晴死不了心。即便一定要分,她也想分的明白。“我决定了!我们去见他一次吧。”凉晴大声宣布,她的眼睛里有星星的耀眼光芒,似乎看到了新的希望。
依格凝视她,最后一次确定凉晴的想法。她无可奈何,凉晴不是个强硬的人,绝大多数时,她是容易妥协的一方,但她做出的决定是很难改变的,这一次也一样。依格拿过书包,把笔书本往里塞:“我知道了,陪你去还不行嘛。”
依格站起来背上书包,拍拍屁股,自顾自的走了。凉晴迟钝了会,她答应自己了?屁颠屁颠的小跑跟上去:“等等我,你走那么快干嘛。”她抓住依格的手,蛮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浅浅肯定不会同意的,你要帮我瞒着她哦。”
依格不说话,点点头答应。她愿意陪她去找杜文锦,并不代表自己同意她的做法,那种不要自己的男生在乎了干嘛。她呢,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求自己帮她瞒着浅浅,将来浅浅要是知道了,她是主犯,自己是帮凶啊。罪名太重,承受不起。
凉晴十指和拢,做拜拜的姿势,无辜的眨巴她的眼睛:“拜托你了~依格最好,就不要和浅浅说了。她知道了非打死我。”眼睛里透露着拜托拜托的意思,凉晴抓住依格的手,在空中荡来荡去,荡的依格不想答应都难。
依格懊恼,自己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算了,她既然决定了,自己就陪她闹一次吧,不弄明白,她也不会死心的。依格收回自己手:“好啦,我知道了,不会告诉浅浅。”依格食指抵在凉晴额头,警告:“但是,不许哭!他要是还拒绝了你,你就骂他。”
噗,凉晴一笑。依格对她的撒娇卖萌果然没有办法抵抗:“那么这周末哦,要陪我。”这小妮子,依格看她开心了,心里也开心。任她依偎着自己,走向教学楼。在短暂的开心下存在的是庞大的阴影。
凉晴,你对杜文锦目前还抱有多大的期望,代表着你见到他会有多失望。明明是肯定的事实,为什么还去再问一遍,受伤一次。依格不解,凉晴的坚持看的她痛。再来一次的话,她不会答应凉晴去联谊会,她会看好她,不让她遇到杜文锦。
那天之后,忙忙碌碌的上了几天学。篮球场上,隔壁高二教学楼走廊上,食堂里凉晴再也看不到杜文锦的身影。她不说,可她懂,杜文锦是在躲着她。多可笑,他们初次认识的时候,每天撞见彼此好几次。
那时候,她还记得自己傻乎乎的听了浅浅的话,做什么统计表,依格发现以后,硬是说自己别有企图。是啊,想起来,她从一开始就对杜文锦有别有图谋。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对他的告白满口答应还故作勉强的样子。
她与凌栩宸陷的同样深,可她与杜文锦,她陷得比杜文锦深。就像许久之后,凉晴再想起他,还是钝钝的痛。
也许人都曾遇到过一个男生,他不是你生命中的第一位爱人,也不会是你的最后一位。可他却是带你走出初恋失落,黑暗,教你学会用新的方式迎接太阳。
凉晴遇到过呢。坐在桌前呆愣的无数个黑夜,凉晴会想起和杜文锦的甜蜜瞬间,本能的遗忘与他的最后心酸。
她曾经深深感叹,缘也不浅,情也深切,最后为什么还是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