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仁与村尾的一户人家说好,租我们一处他们闲置的院落,算是落脚。
起初还是满屋子,灰尘杂乱。不到半天的功夫,被十几个少年,打理的干净整洁,他们有说有闹的,却不妨碍他们军营出身的底子,个个干净利落,伸手麻利。
念仁,还特意去了集市上买回了,几样家具。
院子里搭起了灶台,屋子里也升起了炭火。
吃过晚饭后,一屋子的人坐下来,喝茶的喝茶,打闹的打闹,热闹的很。而我喜欢这样的氛围。
我看着老顾递给我的地契叹了口气。
“姑娘为何叹气?是对这地契不甚满意吗?”
老顾小心的问我。
我抬头对他苦笑:
“不是对地契不满意,是又有一场硬仗要打。”
“大姐说的是跟谁打仗?”
那个老实的爱说话的少年又开口了,看着他魁梧的身材,说话憨厚的样子,还真是个给人带来欢乐的人。
他身旁长的俊郎的少年用手扒拉他的头玩味的说:“我说满春,你能不能别老插嘴呀!”
满春回手也去扒拉他的头,却被轻易的躲开,气急的样子说:
“二驴子,你能不能别老碰我头。”
说着两人就你来我往的闹了起来。
“要闹出去闹,不老实的,出去领军法。”念仁的气势大概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养成的。
不过话才刚说完,屋里顿时安静了。
我回身对老顾接着说:“准备好粥棚,告示,馒头。将告示贴出去。”
“愿意加入开荒种田的便会有自己的茅棚,每天有馒头领,冬天有棉被盖,一人干活全家受益,若是不愿意接受的,只有白粥三天,其余不另。如何?”
老顾看了看我说:
“这里马上进入冬季,我们这个时候招待他们,养到明年春天,岂不是要花很多银子?”
我看着念仁,与农屋子里的十几位少年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这些难民不被冻死,饿死,我们也只有挺着。”
“姑娘容我说一句,这些难民大多来至南方,今年南方水灾,他们才无家可归,若是明年春天他们起身离开,我们今年可就白忙活了。”老顾担忧的说。
我从座位上起身走到老顾身前说:
“即使白忙活,也要干,因为我们的初衷不是为了挣钱。而是救济难民,让他们有个家,有个希望。”
屋里不再有人,有异议。
老顾点点头像是赞同。
第二日清晨,
被院子里的公鸡叫醒,因为太阳才刚要升起,只是将天空照的朦胧。
起身穿好衣服,发现屋子里的炭火燃的很好,看来是有人,比我还早起。
水盆里已经有热水可以洗脸,将手伸进去,舒服的很。
院子里的灶台上传出了香味,我净了脸出去看。
满春,略微粗壮的身影,在灶台间晃动,他口中的二驴子正劈材劈的起劲。
看他们平时闹的最欢,现在看来倒是配合的最利落。
满春见我走来,裂开嘴笑着问好。
念仁走出来时,还柔柔眼睛,刚刚清醒的样子。
他来到我跟前,“姐姐,心里可有数了?”
我点点头。
一切都将开始,便不会结束。
吃过早饭后。
满春带领几人去买下的荒地搭建棚子,准备发送馒头。
刘长吉带领两人前去,难民营里张贴告示。
念仁与几个少年,负责联系木材,建造房子。
老顾与我来到荒地,荒山,勘察什么样的土质适合种植什么样的农作物。
为了将满地的荒草开垦,老顾说,“这需要很多人力,”原来规划种植也是一门学问。
他说:“这里的土地其实很缺力气,需要好好的保养,土地多年荒着,而且又狼群众多,很难应付,
这里不似建明山,山水一系。
这地方,水沟河流离的远,所以先引水,才是关键。”
他建议先买马匹,牛羊,用他们来开垦土地,还可以利用粪便,来滋养水土。
他的话,我都听进去了,可我还有另一个想法,那就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与经历来管辖这里。
走了一个上午,回到满春的馒头棚里时,那里人满为患。
馒头根本不够分,满春说:“几十袋的白面就这一上午的功夫,不剩什么了,又叫人去推来。
念仁还没有回来,我坐在馒头棚里问满春,“找人记下了吗?领了馒头的都要参加耕地。”
二驴子,挥手说:“姐姐不用担心”
几乎领馒头的,都签字了,他们根本不管告示上写的什么,只要有饭吃,干什么都行。”
看来,我应是来晚了。若我早知道如此,便不会让他们这么受罪。
下午,吃了馒头的,都会接受从城里请来的大夫一一检查。
健康的,有力气的男丁都跟着念仁一起盖房子。
大家齐心合力,就像念仁说的不怕完不成。
而我也有我的打算,我将这里的一切都交给老顾打理,而钱财还是交给念仁处理,自己落得个清闲。
整天和村子里的孩子们打成一片,办学堂,教礼仪,这是最重要的。
念仁跑来和我说,房子都盖好了,一两里地就建一个村子,这样难民的地也都分到了家旁边。
按之前我们说好的,每人三亩地不论老人小孩,都一样。
每年秋天的时候,收租金。
村民现在没时间管那个,只是问,老板娘的钱,能不能够吃到,明年春天,毕竟三百多户人家。
我笑笑回答念仁,“若是我的不够,你就把建明山的金子挖出来吧。”
看着念仁一脸生气的样子,还真是有趣。
老顾说,“房子是不是盖的太好了,当初只是答应给他们建茅棚。”
我只是呵呵的笑着,正如当初老顾担心的,不给他们盖好房子,他们岂不是说走就走了呀。怎么还会舍不得这里呢。
为了长久的留住他们,就是要让他们离不开这里的一切。
还是按照以前的想法,在山上种植果树。
眼看着荒地里的杂草一天天的减少,而难民也渐渐安稳下来,地里的杂草拔掉的,都不让扔,回家可以用来取暖。
这么多人过冬,粮食必须备齐了,刘长吉正带着人四处的买粮食。
记得前几天他还来我屋里抱怨说:
“粮商都把粮食的价格抬高了,听说我们四处买粮的缘故。”
我当时只是笑笑,没回答他的抱怨,也不当回事。
这几天便不见他的影子,问念仁,他只是说,长吉去远的地方,买粮食了,他说那里应该比这里便宜一些。
因为难民村的人多,所以村子也建了四五个。
给这些村子起名字也是一门学问。人称小瘦猴子李明说:“不如就叫,李家村,王家村,……”
二驴子,王宏亮说:“那多土呀,怎么也是我们的功劳呀,还什么王家村,李家村,亏你想的出来。”
李明与他争辩说:“不然叫什么,你倒是想一个试试嘞。”
满春倒是会说:“不如就叫,满春,驴子,瘦猴子村,这样都有我们的名字啦!”
他话刚说完,就被胖打了一顿!
我拿起笔,在宣纸上,分别写到。
幸福,安逸,多福,和睦,美满。递给念仁,念仁接过来念了一边,笑着走过从屋里打到屋外的瘦猴子一伙人。
入东后,刘长吉终于回来了,他人不紧胖了,还带回来,好几车粮食。
他将买粮食的银票送到我房里,恭敬的说:“大姐,我一路遇到了好多商贾,他们知道情况后都愿意,为难民出一份力,所以这一趟我省下来买粮食的钱。而这些粮食,够我们这些难民吃到明年这个时候。”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有一丝的躲闪,看来又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
我打量着,刘长吉的,自从第一眼见他,就觉他身上有旁人没有的东西。
原来是贵族的气质。
“谢谢你,这一路辛苦了。”
“大姐说的那里话,长吉不辛苦。”
样子有坚定的意识。
等他出去后,我看着他的背影很久,直到看不见。
有的人,可能天生就是这样,不论你将我放在那里,都是一个让人敬佩的样子。不论年纪!
老顾难得过来,与我说:
“如今已经进入冬月,取暖的炭火也是一笔钱呐。”
看他愁苦的模样。
我回答他,“你找到炭火的货源了吗?”
因为我们用处很多,所以必须得紧急抓货源,现在说别的都没有用,唯一的便是手里有大把的炭火。
难民们秋天让他们收集秸秆,他们现在还都不缺。
只是怕入了腊月了,会有几个病患冻死,
说起病患,城里的名医都累到好几个了,因为病患太多,更何况他们几乎都无法自理,或者失去亲人。
我们从最开始的帮助,到现在的收养他们,维持他们的生命。
还记得,老顾一道城里去请大夫,大夫提的价格还真是比天还要高。
看来如今请大夫也需要一比开支了。
念仁劝我不要把钱花在没用的人身上,
“可他们还都是生命,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就不能将他们抛弃。”
我说这话时,老顾也在场。
我还记得他当时的眼睛里,含着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