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视中,那些妓女都是住的奢华单间房,穿的锦衣绸缎奢靡至极,可现实却是大相径庭。这间小屋子,挤了几十个人,几根稻草,单薄的麻布床单,许多人靠在一起,就像原始人一般以皮肉取暖。
憔悴的脸,但是却很有肉——如果瘦的和根火柴棒似的,大概也不能接客了吧。
最左边放置着一个红木大箱子,北南溪淡定的走过去,打开一看,皆是花花绿绿的薄纱轻衣,应该是她们接客穿的衣服。
扫视四周,却对上了无数双惊恐而愤怒的眼睛,北南溪无所谓的耸肩,这些人的生死,与她何干?
北南溪注意到,墙角里缩着一个小女孩,与周围形成真空圈,她是被孤立的人一个人。也对,这个女孩的没有他们之中的瘦弱,放在膝盖上的小手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发髻散了下来,她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中。
北南溪一惊,这是花兮兮不高兴时常用的动作!惊喜埋灭了理智,她拨开人群,径直走过去。“兮兮,我是南溪啊!我是来救你回去的!”
花兮兮慢动作的抬起头,一双黯淡无光的眸子,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灵动。
北南溪却没有注意到这点,伸出骨骼修长的巧手,把花兮兮拉了起来,不管不顾的想要跑出去。
花兮兮定在那,嘴角扬起一抹邪笑——愤恨,悲哀夹杂在里面,友情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北南溪疑惑的回头,花兮兮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北南溪,你当初为什么不救我!现在装什么好心!”
“我恨你!我永远恨你!”
花兮兮狠狠的将北南溪甩开,北南溪还没有缓过神来,她的手擦破了一层皮,流出点点鲜血。白色的裙子染上了一层灰尘,懵懂的表情出现在脸上。
这样的她,真的是狼狈至极。
东方颜这边,也在费力地赶过去,眉宇中满是担忧之情。
苏璃扶着花绣,也在疾步走着,师父那莽撞的性子,指不定会惹出多大的祸患!
刚刚那破碎的门窗他们也看到了,果真如他们所料,师父闯祸了!
他们火急火急的赶过去,扶着门框大口的喘气。眼都没抬一下,便道:“师父……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兮兮又不会跑……”
半晌,没有人回答,东方颜抬头,他们的师父……情况不妙啊。
北南溪躺在地上,眼睛涩涩的,心中苦闷,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大概是哭的太多,早就没有眼泪了吧。
花兮兮肆意的笑着,红裙早就已经破烂,却依旧张扬妖媚。
“北南溪欠我的,不关你们的事!”
苏璃早就按耐不住,大声道:“花兮兮,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师父!当初她为了救你,如果不是筠墨师兄及时发现,早就死了!”
“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你的去向,当她得知你被抓走了,拼了性命也要来救你!她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啊!可你呢!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根本不配师父用真心对你!”
北南溪只觉得耳鸣头痛,心中恨意泛滥。就好像当初蓝千柔一般。她们当初都是真心对她,她也是真心奉还。到底为什么,发展成这样的局面?
花兮兮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道:“北南溪会救我?苏璃,说谎也要打草稿啊。况且,北南溪明明那么讨厌你,你竟然会帮她?真是可笑!”
“狼要帮羊,狼子野心!”
苏璃还没说话,东方颜已经帮腔:“师姐别听她说,师父只是想磨掉你身上的锐气,她也很疼你的!而且我相信苏璃师姐,绝对不会害师父!你才是狼子野心!竟然想要挑拨离间!”
东方颜说完这段话,苏璃热泪盈眶,红红的鼻头和眼睛显出稚嫩的可爱。她指着花兮兮的鼻子说道:“对,你别想挑拨离间!师父可疼我呢!”
东方颜松了一口气,跑到北南溪面前,将她扶起来。
很快察觉到不对,师父似乎……丢了魂一般。
东方颜摇摇北南溪,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北南溪喃喃,“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所有人会不会活得更好?”
“师父你在说什么啊!如果没有你,我们怎么办!”
北南溪却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如果没有我,南宫易不会离开,千筠墨不会被我杀死,苏南昭和苏瑾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千柔也可以和星辰哥哥在一起。就连北冰国,也会一直繁荣昌盛……”
东方颜完全蒙了,听不懂北南溪在说什么。
一直戴在北南溪颈上的项链,本来漆黑如墨的宝石瞬间射出七彩的光芒,将东方颜震开!那股力量像弹簧一般,谁敢靠近,谁就做好死的准备!
东方颜呕出一口鲜血,拉住苏璃。“别过去!师父似乎又癫狂了!”
妓女吓得都靠在一起,而花兮兮不断说这是报应,局面一片混乱。
金妈妈,或者说碧兰姑姑匆匆赶到,看到北南溪,眸中迸发出一种近似疯狂的执念,她贪婪的吸了口空气,“一百年了!我终于等到了花神现世!花郎!我一定会将你复活的!”
她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幻化出一个精致的玉盒子,将北南溪周围的光芒尽数吸走!只见北南溪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却有走火入魔之势!
“走开!别靠近我!”北南溪痛苦的拧住眉头,她脸色青紫,感觉到一种窒息的疼痛——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东方颜苏璃也察觉到不对,却没有能力阻止碧兰姑姑。
碧兰姑姑恍若未闻,继续靠近,不断地吸着。
“啊——”北南溪双眸血红,恨不得撕碎了眼前的女人!
漆黑的青丝逐渐变成银发,两颗獠牙长出,白色的衣服呈现出一种被鲜血染红的颜色,她就像……魔鬼!
“我说过!走开!”北南溪长长的袖子一甩,所有人都被震开,那个玉盒子被震到地上,碎成了两半!
碧兰姑姑惊恐的捡起,却被碎片划伤了手指,“不可能……不可能的……”
北南溪却没有理她,一步一步走出朵朵血莲花。她忽略掉所有的人,眼眸中蔓延着悲伤,她的眼中心中没有他人,只剩恨……与他的阿绝。她轻轻腾空,飞向东芜的中心——那是林倾绝住的地方。
用金子砌成的宫殿里,金光闪闪,林倾绝坐在那修饰的无比精致的龙椅上,批阅着那永远也批不完的奏折。做了皇帝才一个多月,朝政不稳,可他天生聪颖,许多灾难与大臣都给平定了下来。可是朝政还是不可耽误。
用毛笔写下飘洒的大字,脑中却是阿姐挥之不去的笑容。记得以前,阿姐就握着他的手,写下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大字。三年未见,现在他手中已经有很多的势力,突然起了一个想法,以微服私访为由,去太玄门看看他的阿姐。
他揉了揉揉太阳穴,说道:“阿梭,花滦,收拾一下,我们明日微服出访。”
阿梭和花滦虽然疑惑,但主子的命令不可违背,便应了下来。
三年下来,阿梭武功突飞猛进,长相也是无比俊秀,他没有阉割,自然是有很多小宫女暗恋的,林倾绝本来想为他指一门亲事,可是阿梭说家仇未报,所以不会娶妻,便拒绝了。
林倾绝也不是非要阿梭娶妻,自然答应了。
而花滦出落得亭亭玉立,聘婷之姿,秀雅而动人。林倾绝时常看着她出神,过了三年,他的阿姐应该更加明艳动人了吧。可不能太大大咧咧了,要不然嫁不出去怎么办——如果嫁不出去,他就娶了阿姐!
想到着,林倾绝有一丝窃喜,却又觉得自己应对了那么多老奸巨猾的奸臣,居然还会有如此幼稚的想法,真的是不应该。
他的眸中渲染了一丝喜色,可很快压了下去,轻轻挥手,让他们下去。
北南溪到了皇宫之中,便改用步行,毕竟这是东芜皇宫不是太玄门。
“救命……”一声微弱的救命声传来,北南溪疑惑的向四处张望,确定是在一个废弃的宫落里传来,便疾步走过去。
林清余毫无气息的趴在那里,一声又一声呼喊着“救命”。他在用他全部的力量,期盼着有人会来救他。
北南溪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这个人的脸……好熟悉。
虽然说脸上满是灰尘,可是仍然遮不住他精致的五官,有点像阿绝。
北南溪走过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清余像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抓住北南溪的裙摆。
“我叫……林清…….”
还没有说完最后一个“余”字,他便已经晕了过去。
北南溪惊喜的蹲下,“你是林倾绝!”
虽然没有回应,北南溪仍旧架起了他,趔趔趄趄的向宫外走去。
因为太过激动,她根本没有多想。林倾绝已经是东芜皇帝,又怎么会在那么破旧的地方,许多细节她根本没有想清楚,以至于误认错了人。
林倾绝在鹅卵石小道上漫步,细数着与北南溪的点点滴滴。
面前闪过一道红影,林倾绝警惕地问:“谁?”
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好像那道影子,只是他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