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追至过来说着谢谢。
陆思心底一沉,她始终对他没什么不同,哪怕一点点儿……
于貌雯的话不无道理。
以苏念的自身条件是远不可能来得了一中。
这样的话自小也听得多了,原以为远离老家,是非会少一些。
没想到即使无人得知她的过去,也避免不了被人指着鼻子骂。
骂自己也就算了,竟然连同母亲也骂了进去。
当时若不是陆思及时叫走了她,苏念也不知道自己握紧的拳头会做出什么事情,哪怕她们人多势众。
当然,陆思的帮助确实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自然是要感谢的,至于其他,便让他如风一般散了吧。
她和他本不是同一个世界。
春天的风,吹拂在额头,散发凌乱。
苏念下意识的拢了头发,手里的圆珠笔悄然滑落。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顾以凡敲了敲她的头,轻声笑问。
“哦,这道题太难了……”
回过神的苏念不假思索的说着。
低下头已然瞧见自己拿的是一本英语课本,哪里有什么难易!
苏念尴尬的翻了下书,
“刚才说到哪里了?我这脑子真是越来越不好用了。”
顾以凡并不恼,只是悠悠说道,“我看你脑子一直都不太好用……”
“去,你想说什么?”凭着长期相处的了解,苏念哪里不知顾以凡的言外之音。
那点小小心思也只瞒得了自己。
自习室的人并不多,窗外夜色沉重,远远点滴灯火来自于住校生的宿舍。
那里住着像周晨一样来自周边郊县的学生。
大多学习尤为刻苦,脸上多数拥有一副苦大仇深抱负深远的神情。
周晨的沉闷在那些人堆里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听闻有些人看书如同啃书,每日恨不能每分每秒都抱着书。
学校规定每晚十一点熄灯休息的条文在她们眼里不过是一纸空文。
相当部分人会在那个时间之后,找一个教室的角落点上白色蜡烛,在烛光的微弱光线中苦读。
或许自己还不够努力,苏念时而反思自己的努力程度是否赶得上周晨十分之一。
怎奈苦读书并不是苏念的风格,她一贯是有着学习天分的,当然数理化除外。
今天轮到苏念给顾以凡补习英语,没成想自己竟不自觉地沉入迷蒙。
“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的脸上不无戏谑,见苏念沉默不做回应便知自己不过是又一次踩了雷。
随即抿嘴一笑,将细长双手伸入书包里悉悉索索半天,随之而来的是两张门票放置桌前,
“既然如此心不在焉,不如周末休息一下,去看一场演唱会如何?”
苏念看着并不新鲜的票根,票面上的信息一目了然。
“张信哲?!”苏念眼睛瞪大,嘴巴呈“O”型。
在她看来能买到张信哲演唱会门票的人都是些神人。
顾以凡竟轻轻松松拿出两张票,如同路过借口小卖部买了两颗棒棒糖。
当下,张信哲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他的歌婉转低回处如沐春风,下一秒则百转千回或爆发至不顾一切或痛楚至午夜徘徊。
少男少女情窦初开如同春雨后的新笋发芽,突破厚土的裂变挣扎,竟都能在其歌声中寻到共鸣。
苏念喜欢张信哲的歌,淡雅如风却情真意切,痛也痛的真切,爱也爱的深刻,抽离的撕裂也真实如感。
只是像她这样连学费都成问题的人,自然从未奢望过能去听他的演唱会。
“顾以凡,你简直太牛了!”苏念已然不顾一贯形象,笑容嫣然。“你怎么弄到的?这可是张信哲哎!我可以去?真的?哇太好啦!”
从未见过她这样手舞足蹈,顾以凡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自上次联欢,陆思唱了一首歌,看到她眼神里星光流转,自那以后却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神情。
经常一起读书,听的她低声哼的曲子大多与张信哲有关,最多的自然是那一首《信仰》。
作为同类,顾以凡自然知道陆思心意,但苏念的心意却始终不明,但是这样不是更好吗?
如果她明了,自己则心归何处?
早就听说张信哲要来G市举办演唱会,顾以凡对张信哲则不太感冒,因为在他眼里,情歌不过是因为爱而不得的疗伤。
其实有些伤岂是一首歌能愈合的。
这两张票可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老爸那里“偷”来的。
顾以凡的父亲顾征是设计院院长,母亲是院里的普通职工。
两个人属于一见钟情。
几十年竟如同初见一般,恋情不减,琴瑟和鸣。
常常让顾以凡错以为自己是个讨人厌的“第三者”。
这不听说“情歌王子”张信哲要来开演唱会,
“情圣”顾征则早早托人帮他留意,甚至还求了一下建筑业的朋友,最后好不容易才求得两张还算“好位置”的门票。
想着那天牵着老婆方洁的手,回顾一些情爱往事浓情蜜意好不香甜。
谁知竟不小心走露了风声,让“第三者”知道了。
顾以凡先是在老妈方洁那里软磨硬泡,又是在老爸那里软硬兼施,均不得要领,最终只好放弃。
“你们这年龄了,居然去听张信哲……要知道去的人可都是像我这样的年轻人……”吃饭的时候,顾以凡愤愤然。
“你们这个年龄懂什么感情!”情圣自然不服气,“只有经历风雨磨砺,经历岁月沉浮才能称得上是感情!”
“嘁!就你们两个人的是感情!别人都不算……”顾以凡并不以为然。
“等等……”一直在厨房忙碌的方洁才将落座便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凡凡,你小屁孩儿一个,在这里情来情去的,不对劲儿哦!”
这样一来,两个情深意切默契十足的人四只眼睛射出狐疑的光齐齐对准了顾以凡。
他则淡然抬头,说道,“怎么不对劲了?”在他看来,没有感情才是不正常的。
“儿子,你这情况不会是早恋了吧?”方洁一脸惊恐,她自然是知道早恋危害的。
若不是自己早恋哪里只混的个中专文凭,在院里十数年还只是个普通职工,每次提干都没有她的份儿。
“我得去你们学校一趟!”
“不至于吧,妈!”老爸老妈的情感经历他自然再清楚不过。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竟在自己身上应验了。
即使自己无所谓,也唯恐她受到了惊扰。
因此急急开口说道,“我哪里懂那些,不过是听人家说的,我找你们要门票也是受人所托,我们班长杨逸你知道的,追一个女生很久了,那女生就是喜欢张信哲……”
说罢,对面两个人的脸色才舒缓下来,面面相觑后没有接茬。
再怎么也不可能将辛辛苦苦得来的门票给了不想关的小毛孩儿,更何况其家长知晓又是作何感想!
再吃下去只怕又被追问,顾以凡扯了个理由便回了房间。
为了将老爸那两张票弄到手里,他辗转反侧了一整夜。
最终不得法,只好先趁机偷了来,被发现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