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雪儿把周骁阳扶回员工宿舍，周骁阳吐了一身一地，酒吧里的几个男生不满的捂着鼻子皱着眉头，雪儿说：“你们看，他还是个学生呢。”其他人不再说话，收拾了一下，腾出一张空床给他，雪儿帮他脱了外套和外裤，扶他躺在床上，员工们各自睡去，雪儿也走了。

　　 第二天一早周骁阳醒了，阳光洒进来，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昨晚的事情都不记得了。雪儿敲了敲门进来，穿了件裸色的连衣裙，雪纺的材质，合身的剪裁，价格不菲的样子。她卸了妆，显出原本的五官，清清纯纯的样子，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岁。

　　 “你醒了？”

　　 “不好意思，我昨晚喝多了。”周骁阳揉了揉太阳穴。

　　 雪儿莞尔一笑说：“何止喝多了，简直烂醉如泥。”

　　 “你是？”周骁阳不记得。

　　 “酒吧是我的。”雪儿说，“可以叫我雪儿。”

　　 “谢谢你。”

　　 “看你年纪还小，是学生吧？喝这么酒可不好。”雪儿一副大姐姐模样，完全没有舞台上的风情万种。

　　 “嗯，我知道。”周骁阳说。

　　 周骁阳又到了一遍谢，就走了。

　　 从那以后，周骁阳就经常来“小酒窝”，每次无论他点多少酒，雪儿只给他四瓶，再多了就只上咖啡，磨的淡淡的，加了牛奶进去，闻得到咖啡的香味即可，雪儿说：“这样不伤胃。”

　　 陆妙蕊正拿着个小勺子一点点的舀着冰淇淋送进嘴里，小心地挖出里面镶嵌的巧克力豆，喂到许暮嘴里，这时候她手机突然响了，陆妙蕊接起来：“喂，哦，啊，我马上到。”说着挂断了电话，对许暮和周骁阳说：“我得先走了，蒋源哥哥在等着我呢。”说完抓起包包飞奔了出去，临走前舀了一大勺冰淇淋填在嘴里，转过头对许暮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陆妙蕊一走，许暮和周骁阳都不说话，各自尴尬。许暮低着头呲溜呲溜地喝着果汁，周骁阳咳嗽了一下，许暮抬起头。

　　 “你怎么样？还好吗？”周骁阳用勺子搅着咖啡，没看许暮，声音很温柔。

　　 “不好也不坏吧。”许暮说。

　　 周骁阳抬起头看看她，转瞬又低下头去，问：“林溯呢？他好吗？”

　　 许暮苦笑了一下，原来周骁阳以为她已经跟林溯在一起了，难道陪伴就能换来在一起吗？难道她去了北京就能跟林溯在一起吗？

　　 “他和他女朋友应该挺好的吧。”许暮说。

　　 周骁阳突然抬起头，站了起来，手撑在桌子上，脸暴露在射灯下，眼睛里是不可置信的眼神，随即转为疼惜，许暮被这种眼神灼得全身温热，像被拉进了桑拿房，每个毛孔都被湿热的空气填满，喘不过气来。

　　 “你呢？你好吗？”许暮问。

　　 周骁阳没说话，继续用那种眼神盯着许暮，许久，他眼神里的疼惜消失了，他重新坐了下来，往后一靠，隐藏在黑暗里，许暮看不见他的表情了。

　　 “你后悔吗？”周骁阳问。

　　 他心里想，只要许暮说后悔，那怕有点迟疑，只要她说后悔，他就义无反顾地抱住她，找来雪儿做个见证，承诺照顾许暮一生一世，对，只要她说，去北京她后悔了，不必说别的。

　　 许暮也把脸隐藏在黑暗里，“不后悔，无路可退。”许暮没有看见周骁阳眼睛里的泪水，没有看见他掌心的指甲印和渐渐松开的拳头。

　　 人，总是给最爱的人无数个最后一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