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正疲倦的很,懒懒的半倚在凤椅上,旁边的四名仙娥手持五彩的鹅毛羽绒扇,不紧不慢的给王母带来丝丝凉意。
见有人来换班了,四名仙娥小心翼翼的退了下来。
非晚随着她们,站在了王母身旁。
“退下。”王母突然说道。
仙娥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个个的退了下去。
“你留下。”王母指着非晚说道。
其他仙娥瞧了瞧非晚,以为犯了什么错,怕殃及自己,连忙提着裙子出去了。
“王母恕罪!”非晚跪了下来。
王母缓缓睁开眼,淡淡说道:“我不曾怪罪你。起来吧。”
“为了涟儿的事吗?”
“是。”
“你可知道涟儿为何而嫁?”
“知道。”
“那你可知她根本无心嫁于东海太子?”
“我知道。”
一根金线突然缠住了非晚脖子,她仰起头,眼神里并无讶异。
她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王母娘娘。
更何况,她欺骗的,还是王母最疼爱的九公主。
金线随着王母的手指慢慢勒紧,一丝丝鲜红的血溢了出来,染红了金线。
“你倒是知趣。”王母说罢,手指轻轻一弹,收回了金线。
非晚没站住,猛地跪倒在了地上。
她双手撑地,‘啪嗒’一声,脖子上的血滴在了白玉砖上,一滴两滴,落地的那一瞬,犹如开出几朵鲜艳的小花。
“东海龙王来过几次,无非跟涟儿的婚事离不开关系,我不喜东海那些喝水长大的人,他们怎么配得上我的涟儿,所以次次婉拒,即便我知道这样,会引起东海不满。但是…”
王母话锋一转,看着非晚一字一句道:“涟儿喜自由,再加上东海的烦扰,所以我才答应了跟随你们,暂时避一避,可你却利用我的涟儿,居然逼的她答应东海,现在仙界皆知,涟儿和东海太子的婚事,我现在是想保她,都无计可施!”
“王母若是信我,请将此事交于非晚去办!一定让这桩婚事不了了之!”非晚诚恳回道,态度十分坚定。
王母缓缓闭上眼,最后坐回了凤椅上,十分疲倦的揉着太阳穴,叹道:“婚期还有不足三月,你若能成,便不用我费力去办,你若不能成…”
“请王母放心!”非晚斩钉截铁回道。
过了许久,王母才挥了挥衣袖,让非晚退了下去。
得到了默许,她的整个心才落了一半。
她知道,就算自己不找上门来,王母也会召见自己,还不如主动撞上去,也比兴师问罪来的好。
可一出王殿,非晚便一头倒在了门口。
……
许久未见她回来,杜怀泽开始有些急了。
倒是瑞雪和隰华,不紧不慢的喝着第二壶茶。
芸芸一会儿拿着剪子,一会儿拿着帕子,反正就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好不惹眼。
“你好,请问能带我去见九公主吗?”杜怀泽终于忍不住了。
“杜公子,这个我也没有办法,九公主可不是谁人都能见的,这是王母的命令,我不能违背,刚才那位有些粗鲁的女子已经破例了,你就别让我受罪了好吗?”芸芸低着头,无辜回道。
“她不是粗鲁的女子,她只是急了而已。”杜怀泽急急辩解道。
“杜公子,你是没看见,刚才她好凶啊,我还在专心修建花枝呢,她突然…”
“你再说多说一句,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瑞雪突然怒道。
芸芸看着瑞雪,凌厉的目光似乎不止想割她的舌头,吓得连忙捂住了嘴。
她们这些来自魔界的人,怎么一个个都凶巴巴的!
还想割我的舌头,做梦去吧!
你们这些大魔头!
还没等杜怀泽再问,芸芸便拿着扫帚气冲冲的出去了。
“这个人,留不得。”隰华喝了一口茶,淡淡说道。
瑞雪不自觉的看向他,隰华也同样看过去,还没对视一秒,瑞雪立马又把头转了过去。
大殿中又剩下三人,无聊的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知过了好久,等到杜怀泽的睡意都上来了。
非晚却还是没回来。
不过,三人也同时纳闷,好歹也是九公主清涟的朋友,怎么来仙界了,不仅九公主见不到,就连招待他们的婢女也还是一个有脾气的。
现在估摸着也到了深夜,就连点心果子都没见着一样。
今晚,难道就要在这儿冷清的大殿,靠着椅子睡一晚上吗?
“不行,我得去见王母。”杜怀泽揉了揉眼睛,睡意是越来越浓了。
刚走到门口,杜怀泽却有些站不住了,摇摇欲坠,连忙蹲了下来。
“隰华,我怎么感觉这茶水有问题!”瑞雪端详茶杯,脑袋变得沉重,不得不靠在了椅子上。
“我也才察觉到…瑞雪,我帮你把毒逼出来…”
隰华握住瑞雪有些冰凉的手掌,一运功,自己体内的药也开始慢慢发作,他摇了摇头,咬着牙迫使自己清醒起来。
没过一会儿,汗珠从瑞雪额间滚落下来,她缓缓睁开双眸,意识才逐渐变得清醒。
这个小小的婢女,居然敢给他们下药!
“隰华!”瑞雪惊呼。
同时,杜怀泽蹲着的身子转了回来。
一股鲜血从隰华嘴角流了下来,他痛苦的皱起眉,一头栽在了茶桌上。
“三壶茶水都被他尽数喝去了大半,刚刚又帮我逼出药性,想必使自己体内的药快速发作了,可是,可为什么会严重到吐血呢…”
瑞雪开始有些慌乱,脑中学过的药理知识在此时,却一团乱麻。
“瑞雪姐,你别急…我…我来…”杜怀泽正欲站起身,眼前却逐渐模糊,随后变得昏暗,终究身子一软,趴在了地上。
“杜怀泽!”瑞雪有些急了。
为什么事情偏偏都是堆在一起,这发生的太过突然,太过始料不及。
瑞雪咬破了自己嘴唇,疼痛感使她自己逐渐冷静下来。
这所大殿只有一所床,她只得把杜怀泽和隰华都拖了上去,才开始慢慢解开两人的衣物,开始替他们运功逼出药性。
很快,杜怀泽发了一身汗,已经无大碍了。
只是可能真的是累了,竟呼呼的睡去了。
但是隰华,瑞雪想不通,他的体内为何有两种药?
是早就中毒了吗,相处这么久,为何从未听他说起过。
她看着他硬朗的睡容,这么要强的一个人,什么事都不会说出来,所以,就连自己也不能说吗…
瑞雪替他们盖好了被子,自己在椅子上,草草睡了一夜。
这一夜,没有谁睡的安稳。
都带着各自的忧虑,勉强入眠,就连做的梦,都是苦涩的。
“啊啊啊啊!!!”
尖叫惊醒了瑞雪,她猛地睁开眼,拿起鞭子就做着开战的姿势。
却看到了芸芸这个婢女,一脸惊恐的看着床榻上的两人。
“你你你!!!”芸芸的表情狰狞,难以置信的指着杜怀泽,仿佛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杜怀泽也被惊醒了,睡眼惺忪的望着她,一脸无辜。
“杜公子,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怪我没看清!以后,我们再也不要相见吧!丢死人了!”芸芸捂住脸,跑了出去。
“什么情况…咦呀!这是?隰华?”杜怀泽才看见睡在自己枕边的人,不由的也惊了一跳,连忙看了看被子下的自己。
终于舒了一口气。
吓死宝宝了。
“隰华还是没有醒吗?”杜怀泽问。
瑞雪揉了揉腰肢,有些难受的点着头。
“你昨夜就睡在椅子上的?”
骨头发出‘咔咔’的声响,瑞雪感觉舒服多了,又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
“不用说了,我没那么娇气。”瑞雪打断了他的话。
“哦,好。”杜怀泽下了床,习惯性去倒茶水。
在拿起茶杯的时候,却又想到了昨夜三人的样子。
这茶水是芸芸亲自给他们沏的,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他们下药。
“我去去就来。”
这个芸芸,太不对劲了,势必要问清楚。
杜怀泽在小花园里绕了几圈,脑袋都转晕了,却没见到一个仙娥的影子。
“杜公子,你还来找我干嘛…”身后传来哭唧唧的声音。
他一回头,便看见了芸芸花着一张小脸,叉着腰瞪他。
杜怀泽看不懂芸芸的操作,只问道:“我只问你,昨天那茶,是不是有问题?”
芸芸显然一愣,“这茶可是我亲自沏的,能有什么问题!”
“此话当真?”
“杜公子若不信,我大可现在就去喝下还有一点的剩茶!”
见她不像说谎的样子,杜怀泽只得作罢,还没等芸芸反应,便已经离开了。
“呜呜呜,好好的一个公子,却偏偏是个断袖!!亏我日思夜想念叨,真是恶心死了!”芸芸又哭了起来,声音又响又亮。
哭喊声都已经传到了大殿中,瑞雪烦躁的捂住耳,心里似一团火在烧着。
该死的,一个一夜未归,一个一夜未醒。
明日就是回魔界的日子了,早知道要出这么多幺蛾子,就干脆不来仙界了。
杜怀泽又回来了,却是比之前更加着急。
“长萃,你去找找非红在哪里好不好?”
一把银白色的长剑躺在茶几桌上,杜怀泽正对它说这话。
只见在淡淡的银光中,长萃突然变成一根细针,‘咻’的一下,就窜出了大殿。
长萃,拜托了。
只怪我杜怀泽没用,什么事情都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