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是由魔室,黑道白道,以及普通魔组成的。
普通魔没有双翼,只会简单的魔力,但是人数占整个魔界的三分之二。
不同于人界,它们的世界,不光街上繁华热闹,就连空中也是如此。
一个魔打从娘胎里,翅膀就像眼睛鼻子一样,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但是仅仅限于黑道白道,以及魔室。
出生以后,聪明一点的,甚至没学会走路,便已经开始肆意的挥动小翅膀到处乱窜了。
按照魔的审美标准来评判,生下来的小魔翅膀分为黑色白色两种,魔室也是黑色,只不过是更暗沉的黑色,黑道更亮一点。
颜色越纯正,那翅膀就越好看,越厉害。
有些小魔为了炫耀,常常会瞒着大人去跟小贩那里买墨汁,只要一涂上,那简直就是乌黑发亮,逼真程度足以以假乱真。
可是只要遇水,便会哗啦啦的掉一地的色。
非晚一生下来,翅膀便是灰色的,她对自己的颜色倒是没什么讨厌的。
但是族人却很重视,为此,还要把尚在襁褓中的她赶出魔界。
是奶奶以多年在族中的威望,强行把自己留下。
族人不能反抗奶奶,答应了,但唯一的条件,便是从此不要再看到非晚这个异类。
于是,奶奶带着不足半月的她,搬出了家,在一处小树林里,盖了一栋小木屋,非晚这才健康平安,无忧无虑的成长至今。
这一路的成长,若没有奶奶,她想不出来自己怎么活下去。
至于爹娘么,如果说是亲生爹娘的话,非晚还真不知道是谁,反正自打记事以来,奶奶就一直跟自己说,这个叔叔和这个阿姨就是你的爹娘,但不是你的亲生爹娘。
而亲生爹娘的下落,奶奶也不知道。
但是,这个‘假’爹娘,在自己还没过百岁成魔礼的时候,就双双因病去世了。
那天非晚哭了好久,尽管不是亲生的,但这么多年以来,也有很深厚的情感在。
思绪从过往的记忆回来,非晚感觉自己身体恢复的也差不多了,只是她不知道,该去见竟王,还是奶奶。
“你最想见谁,那便是谁。”杜怀泽认真道。
回到魔界,理应是该去见竟王的,但是…
不知道瑞雪的情况如何了,五彩石都在她那儿,就算要见也应该带着五彩石去啊。
思来想去,终究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奶奶。
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一路上,非晚开心的简直合不拢嘴,杜怀泽也为此感到欣慰。
他从未见过晚晚笑的这么开心。
只是,胸口不知怎的,来了魔界就隐隐作痛。
“快到了,穿过那片林子就可以看到一条蜿蜒的小路,旁边有一条顺流而下的小溪,旁边还有好多不知名的小花…”
“站住!”身后传来一声喝令。
两人停下,难道的好心情戛然而止。
“我们是魔兵,竟王有令,传魔女陆非晚速速进殿!”数十名魔兵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盯着非晚,黑色的羽翼在缓缓的扇动,激起一片的灰尘,在阳光下十分醒目。
“我就去看看我奶奶,前面就是,花不了多长时间的…”
“请魔女陆非晚速速进殿!”
领头魔兵再次打断了非晚未说完的话。
杜怀泽暗暗的握紧非晚发汗的手,轻声说道:“我陪你去。”
非晚抬起头,笑了笑,摇了摇头。
阿泽还是那么单纯。
他一定以为自己带他回家了吧,殊不知,这哪里是家啊!
这明明是一个火坑啊,是自己骗了他。
对不起,阿泽。
对不起,我的阿泽。
等自己见过竟王,一定央求奶奶解决九天息壤附身你的问题。
一定…
“非红剑会带着你回我奶奶家,我自己去就好,放心,等我回来。”
非红剑不舍的扭了扭身子,在非晚的示意下,才终于拽着杜怀泽的衣角,向前走去,
非晚终于转过头来,不敢再看杜怀泽的眼神。
越看,内心就越愧疚。
夕阳一片殷红,将杜怀泽的影子拉的好长。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双手,挡了挡照射在脸上的光辉。
明明很暖啊,可是身体怎么那么冷呢…
脑袋越来越重,他看见非红剑在前面给自己引路。
可是,真的好想睡觉,好困啊,能不能停一下呢…
晚晚…
意识越来越模糊,身子越来越轻飘飘的,杜怀泽只感觉脑袋猛的撞到了结实的地面,终于,没了任何意识。
……
“魔女陆非晚参见竟王。”
空荡荡的大殿,就非晚和竟王两人。
从她一进来,魔兵和侍女们都自觉的退了下去,而这竟王,背对着自己,一句话都没说。
自己这么半跪在大殿中。
良久,他才淡淡的说道:“坐。”
竟王慢慢转过身来,一股劲风从非晚脸上滑过,垂落在额间的几丝细发随着风一起,掉在了地上。
非晚抬眸,撞上他如寒潭一般的眼神。
一股寒意从脚底油然而生,她暗暗的感觉到不妙。
“说说,这一年以来,在人界的经历。”竟王把玩着玲珑骰子,圆滑的骰子在他手指间游刃有余,每一次滚落都能完好的落回手心。
“遇到困难,解决困难,为了彩石,为了魔界,最后,为了自己。”非晚恭敬回道。
“听说,你在人界捡了个孩子,而且,今天还把抚养成人的孩子带回魔界了,此话可有假?”
非晚心里一个咯噔,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是。”
“还不光捡到了一个孩子,你们在人界的丰功业绩本王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竟王站起身来,玲珑骰子在他手心里发出‘咯叽咯叽’的声音。
他一身玄服,离非晚越来越近,最后慢慢说道:“除掉了皇宫的内奸,解决了妖怪的去处,不仅如此,还与仙界九公主成为姐妹,先是促成了东海与九公主的婚事,再是毁了婚事,陆非晚,当初选出使魔女的时候,本王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大的能耐呢?”
竟王气势逼人,把非晚死死的压制在位子上,丝毫透不过来气。
“这都是为了彩石,为了您,为了魔界,竟王难道不明白吗?”非晚故作淡然的抬起眼皮看着他,尽管内心已翻江倒海不知所措,但表面上波澜不惊,她就还没输。
一开始,只知道竟王为了约束自己和瑞雪,给她们体内下了蛊,一年为期的符咒。
这当然能理解,但没想到的是。
她和瑞雪在人界的一言一行,他都知道的透透彻彻,这到底,是有多不放心呢?
魔界也是她们的魔界,她们的家啊!
若是不能把此事办好,神界必定饶不了她们,那么整个魔界都会受到罪责,这对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
而竟王,又到底不放心什么?
若是为了担心自己的生死,为何每每关键时刻,都丝毫没有看见竟王的帮助,就连昨日回来的途中,遭遇失联,还是自己拼死带着阿泽回来的。
“你们为了魔界,本王当然明白…但是!”竟王突然掐住了非晚细白的脖子,狠狠问道:“你们到底是为了找彩石为了魔界!还是为了那个叛徒助他一臂之力!”
什么叛徒?
“竟王说什么叛徒,非晚…不明白…”非晚死死的扣住他逐渐用力的双手,脸色开始变得通红。
“还给本王装傻充愣?你说,兆瑞雪带着五彩石去哪里了!”竟王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使在双手上。
窒息的感觉上来了,非晚根本无法呼吸,指甲深深的嵌入了竟王虎口中,他却不知疼似的死死不放手。
没过一会儿,非晚的手没了力气,耷拉了下来,竟王才松开了手。
看她久久缓不过神来,竟王停止了追问,又开始低头把玩着玲珑骰子。
非晚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捂住狂跳的心脏。
“只要你说清楚,告诉本王兆瑞雪和那叛徒在何处,本王就放了你,放了你们全家,放了你们整个黑道!”
“竟王到底什么意思?!”非晚忍无可忍。
“什么意思你不比本王更清楚吗?”竟王又站了起来,玲珑骰子在他手里开始飞速的运转。
“我和瑞雪,从小到大几百年都生活在魔界,我们难道不是魔吗,我们难道不怕死吗?是你亲口在我们面前保证!会护我们的周全,若顺利归来,会满足我和瑞雪一人一个要求,若没有完成,会拿我们家人当亲人一样对待!可结果呢?我和瑞雪多少次遇到险阻,背后却身无一人,你监视我们却不肯帮我们一丝忙!我们千里迢迢的赶往人界,难道是为了自己吗?还不是因为你这个魔王管教不严,治国有误才使苍王造反!若…”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在空荡荡的大殿。
清晰的手掌印留在了非晚左脸上,嘴角的鲜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此时,安静无声,只有竟王发怒的喘息。
非晚渐渐感到左脸火辣辣的疼,她的腿在发软,手也在抖。
她把竟王惹怒了。
从前,这高高在上的竟王,任谁都不敢正眼看他,自己也是如此。
但是现在,刚才那一番话,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有些讶异。
“看来苍王的确比本王更适合这个位子,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化名为隰华,屈尊和你们共同寻找彩石,不亏是能屈能伸,这一点本王的确该多学习学习”
“什么意思?”非晚不明白,不明白竟王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