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夜里,杜怀泽担心魔兵的突然造访,夜里几乎是半睁眼半睡着过去的。
白天就逼迫自己习武练剑,饿了就吃果子,喝点补药。
每天还是要看看非晚的身体状况,万幸的是,按照医术上的法子,还是有用,每天都在好转。
虽然一直提防着,但魔兵似乎没有追查到这里,事先准备的东西,也暂时搁置了。
还有最后两天,再坚持喝两天汤药,晚晚就可以醒了。
深夜。
桌上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杜怀泽困到不行,但依然坚持写着毛笔字。
端端正正的字体,变得越来越扭曲,最后,蘸满墨汁的毛笔一下戳穿了白纸,笔杆一倒,杜怀泽靠着手臂迷迷糊糊的睡了起来。
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到在永和村,太阳好大,晚晚却坚持给在滚烫的菜地里拔草松土。
自己苦练了好久的厨艺,终于有一点点起色后,便迫不及待给晚晚送去。
她吃的很开心,即便满头大汗也笑容灿烂。
也因为这顿饭,终于答应了一直以来的她不肯答应自己的要求。
虽然到了晚上,自己害怕的要命。
可她却一直在前面给自己安全感,那一刻,他杜怀泽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变得更强大,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一个恶灵突然从背后抓住了自己手臂,顿时,酸麻的感觉袭来。
“晚晚!”杜怀泽大喊,看着非晚被那些凶神恶煞的恶灵抓走,而手臂却是麻的更加厉害了。
梦中的记忆破碎,杜怀泽醒了过来,却是真的发现手臂好麻。
他使劲甩了甩,却突然慢慢意识到,这…不是事先设好的预感结界吗?
糟了!魔兵来了!
杜怀泽迅速把搁置在角落的东西一并拖了出来,先把还在昏睡的非晚用结实的布条,拴在了自己背上,又盖了一层毛毯,最后用绳子上下左右缠了一圈固定。
那些东西直接就用了一个大口袋装着,扛在了肩上。
夜色正浓,杜怀泽把油灯吹灭了,离开了小木屋,朝南边走去,那边没有魔兵追来。
向南走了估摸半个时辰,便有些累了。
他不得不停下来歇一歇。
喉咙有些干燥,还好带了水葫芦,不至于现在还要到处找水喝。
不敢多停留,稍坐一会儿便又起身向南。
其实,他也不知道向南边能走去哪儿,偌大的魔界和人界一样,都没有自己的落脚之地。
那么,就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走了一夜,还好一路没有魔兵和什么乱七八糟的动物什么的,所耗精力也不是太大。
正准备把非晚卸下来,喂点携带的药汤时,杜怀泽感知有人向这里赶来。
他立马警惕的四处观望,阴沉沉的天空,并没有异样。
突然,远处的天边来人了。
模糊的小点越来越清晰,看着身影,觉得有点熟悉。
“杜怀泽!”她欣喜的大喊,激动的拉了拉身边的人。
“小洁?”杜怀泽也有点意外,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见。
小洁冲了过来,先把背上的非晚卸了下来,才开始问道:“非晚怎么样了?还是没有醒过来?”
“别担心,我照着医术上的法子给她喝了药,再喝两副药就可以醒过来了。”
小洁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杜怀泽问。
唐萍萍收起了双翼,解释道:“凌迟台一别,我和小洁去了南边,随后第二天就发现了全城都是通缉我们的画像,魔兵太多,我们不得不躲在郊外几天,昨天我们才赶往非晚那儿,却发现小木屋都被魔兵占据了,所以又往南边走,我们也很意外,在这里碰见了你们。”
“竟是这样…”杜怀泽又看了看她,再次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非晚在魔界的好朋友,唐萍萍,和她一样,属于黑道中人。”
“你好,我是…”杜怀泽正打算伸出右手,介绍自己,却被她一下打断:“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杜怀泽。”
杜怀泽礼貌的笑笑,又收回了右手。
天色不好,恐要下雨的样子。
小洁便提议去自己原先住的地方,魔界边界的洞穴,那里虽有点危险,却是个冷僻的地方,魔兵一时半会也查不到那里去。
于是,几人带着非晚,赶往洞穴。
到了洞穴之后,像他们预料的那样,天就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
一下就是几天。
经过七天的汤药,非晚终于醒了过来。
但精神却不是很好,整日不似以往爱说笑了,常常独自一人坐在床榻前发愣,还被杜怀泽好几次瞧见未干的泪痕。
他知道,也许是想奶奶了。
可是眼下,那能告知于她,其实奶奶早已被竟王害死,以非晚这个性子,不得和竟王来个你死我亡。
那本厚厚的医术,杜怀泽每日都在研究,各种补药每天熬,却没能让非晚的精神好起来。
不得已之下,他伪造了一封奶奶的来信,信中只说自己安好,等待好时机,再救她出来。
非晚看了虽高兴,却还是有些疑惑,问道:“这字迹不似奶奶的…”
杜怀泽左手不自觉的向背后靠去,认真道:“奶奶肯定写不了,定是委托别人帮忙写的。”
这个理由令她没有再次起疑,只抱着那封信纸如珍宝一般,害怕皱了湿了。
果真,如后的几天,非晚精神愈来愈好起来。
虽然,双翼还没有长出来。
小洁熟知山中的一切,每天会去山外巡视一圈,山中的魔兽虽凶猛,但却不会伤她,几十年的相处,也算是有些感情。
所以,魔兽也在帮着她巡逻,提防着魔兵的到来。
易容的唐萍萍则是去各个小镇打探竟王的状况,顺便也在寻找蒋蒋他们的下落。
黑道的家是回不去了,现在风声这么紧,想必蒋蒋他们也在四处逃窜。
就是连累了家人,从旁人的口中得知,蒋蒋,唐萍萍的家人都被竟王扣押下,不知道会受什么样的罪责。
这天,唐萍萍跟以往一样,易容之后来到一所小镇,一边喝着茶,一边听周围的宾客谈话。
其中一个瘦瘦干干的男子嗑着瓜子,开口说道:“我可听说了,这黑道可是出了两个不孝女。”
肥肥胖胖的男子咬下一大口鸡肉,好奇的问:“就是那个蒋家,唐家?”
“对对!就是她们!居然去帮那个异类魔女陆非晚,还和她们一起逃了,可怜了她们家人,估摸着再有几日,就要问斩了。”
手中的茶水不小心打翻,黄褐色的水渍湿了衣袖,唐萍萍逼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小心的听着。
肥胖的男子笑了一声,吐出了嘴里的骨头,说道:“那不是活该吗,竟王仁慈,没有立刻问斩就不错了,听说竟王也被伤的不轻,那日我没去凌迟台,可惜了没看见。”
“哈哈,你还想去看,你家的那只母老虎不打死你才怪,这次考试过了没有…”
他们两人继续笑谈着,唐萍萍双腿有些发软,颤颤巍巍出了茶楼。
刚刚虽是听到那样说,可唐萍萍还是有些不信,以她们在黑道的势力,她不信会被受到问斩这一死刑。
于是,她摸索着四处查看通缉他们的告示。
心里却是陡然一凉。
原来是真的…告示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楚,若她和蒋蒋不回去,家人们便于三日后问斩…
母亲,父亲,弟弟,难道要因为自己的过错而被判以死刑吗…
唐萍萍一路忍着泪,回到了洞穴。
非晚在拿着木棍习武,杜怀泽一边看医术,一边蹲在小炉子旁熬药,而小洁还没有回来。
“呼~”唐萍萍坐在屋里,长叹一声,一直想着刚才那两人的话。
天色近晚,非晚甩了甩胳膊,练了一天,手臂有些酸痛。
她把木棍挂在旁边的树丫上,一回洞穴,就瞧见了唐萍萍的异样。
她低着头,沉默着。
“唐唐,你怎么了?”非晚上前一步问道。
见她过来了,想了好久的唐萍萍,终于还是抬起了头,一字一句道:“我有事情要跟你们说。”
这时,小洁回来了。
杜怀泽也把灶里的火熄灭,走了过来。
大家都在了,唐萍萍咽了咽口水,却又把头低了下去,几次开口却又闭了回去。
她若不回去,对不起家人;若回去了,便是对不住朋友。
两难之下难以保全,令一向行事果决的唐萍萍犯了难。
但,还是得做出一个决定啊。
终于,握紧的拳头再度松开,唐萍萍缓缓开口道:“我家人被竟王扣押了,我若不回去,他们便是死刑。”
几人一惊,唯独非晚定了定神,回道:“好。”
唐萍萍抬起了头,有些错愕。
如果回去了,非晚的行踪,可能会因为家人的生死而被迫说出。
不回去,竟王就找不到线索,找不到他们,即便终有一日要找到他们,但也不是现在。
非晚蹲下身子,看着唐萍萍黑色的瞳孔,认真说道:“唐唐,你为了我,已经做了很多事,我很愧疚连累了你们。这次你回去之后,不管竟王要你做什么,说什么,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我不想因为我,而迫使你和你的家人遭罪。”
唐萍萍咬了咬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心里却是无比的难过。
杜怀泽走上前来,递给她一瓶药,“想必你的家人也受了不少的罪,这是兼治内外的药,喝两滴就有效果。”
唐萍萍接过药瓶,小心的揣在了怀里。
“走吧,不用管我们。”
“非晚…”
非晚冲她一笑,点了点头。
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小洁把唐萍萍带出了深山,随后才回到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