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大门的守卫虽然严格,但在看了通行令之后,便无大多顾忌匆匆放行了。
杜怀泽就很容易的出了魔界,开始凭借着来时的记忆,赶往人界。
穿过了七层山,八层云,九层塔。
接下来,就能依稀看到人界的样子了。
一切,仿佛还是刚开始的模样。
魔界才刚刚进入冬季,而人界,却又是一番盛夏了。
永和村在群山怀绕的山脚下,树木终年翠绿,溪水常年流动。土壤肥沃,农作物长的一年比一年好。
这里与皇城相隔甚远,但他们却不需要皇城的庇护。
山脚下的永和村地势平缓,风和日丽。
而在几座山环绕的小村外,却是凶险无比,地势险峻。
有人只要看见小村外的面貌,便会立即离开,根本不会想到这里面,居然是这样一幅世外桃源的模样。
虽然他们长久居住于此,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但对于外来人员,却也是淳朴热情,以礼相待。
对于当年的魔女陆非晚是如此,对于现在的杜怀泽亦是如此。
烈日炎炎,蝉鸣聒噪,风却无比凉爽,吹散人们心头上的燥热。
村长白花花的胡子更长了些,被他编成一个小辫挂在下巴那儿;走之前还在襁褓中的小强,已经能摇摇晃晃走路了;说要嫁个身强力壮的丈夫小丽,最终选择了清秀书生小亮。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杜怀泽有些恍惚,像是做梦一般。
他又来到了永和村,却是独自一人。
不过,现在可来不及伤感,当即之际,是要找到非晚。
杜怀泽把发生的事情,大概给村长说了一遍。
一听闻非晚被欺负,化成了功力尽失的狐狸,村长一张老脸都气红了,当即就发动了全村人,寻找一只蓝色的狐狸。
杜怀泽也投入到寻找狐狸的队伍中。
这一找,就是一天。
夕阳西下,星月夜幕。
一桌的饭菜搬到了槐杨树下,杜怀泽食之无味,村长气呼呼的吃了两碗饭,安慰他不要着急,夜里也继续派人继续找。
可他实在焦急,便什么也顾不得的离开饭桌,拿着油纸灯继续上山找。
山上的石子尖锐密集,低矮的荆棘丛挂刺也多,杜怀泽一双白色布鞋,硬生生被穿成了‘红色’。
他顾不得脚上的疼痛,不知疲倦似的不停寻找,任何一处都没有放过。
油纸灯也被不小心摔倒后,熄灭了,还好今晚的月色够亮,看得清眼前周遭。
又一番寻找下来,依旧没有寻到。
焦急越来越大,存在的那份希望虽小,却一直不曾破灭。
杜怀泽依旧铆足了劲儿,鞋子磨破了,那怕赤着脚也不停歇。
从这座山,寻到了那座山,爬上又溜下。
一整天都没有进食,到了现在,有些晕乎乎的。
他吃力的继续向前走,双腿却是越来越软。
突然,一只脚踩到了一个光滑的石子,身子猛然一个前倾,便顺着地势急促的滚了下去。
脑袋‘砰’的一声,撞在了一颗粗壮干裂的树干上,身子也由这一撞,而停了下来。
脑门和脚上传来的疼痛,令杜怀泽不得不提起精神,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一番天旋地转后,又才弓着身子继续向前。
而眼角,似乎瞥见了一抹蓝色。
他猛地转头,确定自己没有花眼,的的确确有一抹蓝色藏在那草丛里。
“晚晚,是你吗?”杜怀泽喃喃道,不由的脚步加快,向草丛里赶。
扒拉一看,果真是一只蓝色的小狐狸,蜷缩着身子。
他颤着手,轻轻放在狐狸鼻下,均匀温热的气息喷薄在手指上,杜怀泽不由心头一松,压抑住内心的狂喜,“还好,还好…”
千言万语,此刻统统化作了眼泪。
杜怀泽扯下自己的外衣,轻轻的将狐狸用外衣包裹住,揣在怀里,犹如珍宝一般,步履稳健的走下山。
此时,村长的人也刚才准备上山,见到狐狸已经找到,终于也放心下来。
村长给杜怀泽单独腾了一所屋子出来,收拾的干净整洁,什么吃食医药,也准备的相当齐全。
夜已过半,狐狸也正在酣睡当中。
杜怀泽检查一番后,发现肚子那儿有一个才愈合不久的伤口。
这不禁让他起了疑,伸手轻轻摸了摸,还有残留的药粉。
看来,是谁早就给她上了药。
这对晚晚来说,也是好事。
“晚晚,你睡吧,我就在身边陪着你。”杜怀泽也累极了,卸下一整日的担忧疲倦,倒头就睡在挨着狐狸旁的木板床上,沉沉的睡去。
。
。
许是昨日太累,日上三竿了,杜怀泽才醒来。
可一抬头就看见了空荡荡的狐狸窝,不由的一咕噜下了床,鞋子也没穿就往外跑。
明晃晃的太阳照进了村,已有些燥热。
脚下的沙地温热,杜怀泽慌张的把这间屋子寻了遍,细细的一层汗渍布满了额头,却还是没瞧见狐狸的身影。
正当要出门问邻居时,一群孩子跑了过来,而它们身后,跟了一只蓝色的狐狸。
“晚晚!”杜怀泽大喜,冲了过去。
狐狸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跳开了,他不由的扑了空。
穿着一张肚兜儿的小康笑哈哈的说道:“怀泽哥哥,你别吓着小狐狸了,它还挺认生的勒!”
“是我,是我没考虑好,吓到它了。”杜怀泽有些黯然,又问:“你们是怎么发现它的?”
梳着两条冲天辫的小燕抢道:“我们在烤地瓜吃着呢,这狐狸自己循着味儿来了,我足足给了它两根地瓜吃呢。”
“看来是饿坏了,连地瓜皮都没吐呢,怀泽哥哥,你都不给它吃饱饭,这就是你的错了。”小康语重长心的教道。
杜怀泽似孩子犯了错般,乖巧的点头认错。
随后,一群小孩子又絮絮叨叨跟他说了许多,才和狐狸暂时告了别,一起去玩过家家去了。
狐狸有些胆怯怯的看着他,依旧有些抵触。
杜怀泽露出了微笑,只站起身,温柔的指引它,朝家里走去。
狐狸虽还是害怕的,但也跟着他,慢慢走进了屋子。
没过一会儿,村长亲自送过来了一些吃食,杜怀泽一一谢过,又把吃食切好,放在狐狸面前的盘子里。
杜怀泽也不再盯着它,就离狐狸不远处看起书来。
余光中,盘子里吃食一点点减少,狐狸也离他越来越近。
吃过午饭后,一人一狐在屋子里小憩。
屋后的大片竹林,遮了不少太阳,屋子里明亮又凉爽。
杜怀泽一直迷迷糊糊,没有睡着,狐狸却早已打起了呼噜,蜷缩在窝里。
现在这种情况,看似静好,但其实,是为最糟。
蒋蒋说过,非晚化为血魔,这算是突破了自身极限,加之最后被竟王收服,从而被打回了原形。
她的功力,魔力,甚至是被压抑住的妖力,都毁于一旦。
现在的非晚,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狐狸,一只没有多长时日的狐狸,而且,连记忆也一并没了,就像回到最原始的时候。
就算他们再怎么说非晚活不了多久,他杜怀泽也一定不能放弃寻找活下去的机会。
现在唯一能帮到自己的人,恐怕只有王母了。
贵为仙界王母,知道的东西一定比他多。
做好决定后,当天下午,杜怀泽就和村长告了别,带着非晚再度回到仙界。
清涟一知道了非晚的事儿,立马就抱着狐狸哭了一场。
最后还是凤林劝解着,先暂时离开西殿,以免误了王母诊治狐狸的时间。
可在诊治过程中,王母隐隐皱眉,不断摇头叹气,杜怀泽才知道,事情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非晚是半妖半魔,既有妖的原形,也有魔的形态。
从出生就被人封印了妖力,以至于压住了原形,才让别人看起来,是一个魔,但也是一个不纯正的魔。
而化为了血魔之后,自身的妖力被冲破,拥有双重形态,两种力量在体内斗争,这本就对身体造有极大损害。
偏偏竟王又在这时强行收服她,几种力量迫使非晚元气大毁,身体大伤,魔力全失。
所以,人的形态所破,变成了最原始的模样。
一只狐狸。
可是,血魔已经反噬掉了所有功力,现在的她,就只是一副空壳而已,就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而已。
“王母,您实话说,非晚…她还有多久。”杜怀泽抬起头问,短短一瞬,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回答。
王母叹了一口气,摸了摸狐狸耳朵,回道:“最多不过五天。”
“五天?!”杜怀泽心里一怔,心里难以接受如此短暂的数字。
如此短暂的时间里,他能找到令非晚起死回生的办法吗?
若是不能,岂不是真的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眼前…
杜怀泽不由的咬紧牙关,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些。
“我们或许没有令她起死回生的办法,但不代表别人没有。”王母又说道。
这不禁让杜怀泽有了些许希望,急切的问道:“是谁?”
王母看了看他,缓缓道:“那就是你。”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