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好一会儿的芊芊，此时站了出来，质问道：“那为什么白天找人的时候，我都没看到你，到了晚上你倒是自己冒出来了，虽然晚姐姐和你我二人并无过多交情，但与九公主感情深厚，你可以不担心，但是也不要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样子吧？但凡你有一点看在九公主面子的份上，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芸芸瞪了她一眼，一张小脸涨的绯红。
“你！”芊芊虽生气，却也不好在九公主面前发作，憋着一股气，收回到了肚子里。
但后又想了想，明明都是同为殿中的仙娥，平日里大部分活儿还都是她自己干，凭什么现在还要忍声吞气的！
越想就越委屈，芊芊不由的湿润了眼眶。
清涟见状，对着还跪在地上的芸芸喝道：“芊芊凭什么没有资格！你才来我殿中几天？也好意思让芊芊闭嘴吗？你平日里那点小脾气我都忍了，现在怎么变得越发不懂事？我现在就把你领到母后哪里去，收了你的仙气！先做白云再学做仙娥吧！”
说罢，她便要拉着芸芸往外走。
“九公主！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能这样做呢？我不走不走！”
芸芸紧紧抱住清涟双腿，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鬼哭狼嚎。
见清涟拖不动她，杜怀泽便伸出掌心，突然大袖一挥，几人立马就在王母殿外了。
一下来到王母殿外，芸芸也意识到这是动真格了，立马就不哭了。
清涟蹲了下来，替她擦干脸上的泪水，柔声道：“芸芸，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便可以保你。”
芸芸死死的咬住嘴唇，后又沉重的放开，沙哑着嗓音问道：“九公主，你真的可以保我吗？”
清涟露出坚定的眼神，郑重道：“真的。”
芸芸抱住了清涟，头埋在她怀里，突然又哭了起来，抽噎道：“陆非晚去魔界找竟王报仇去了……”
杜怀泽猛地往后一退，险些站不住，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芸芸双手抓住清涟的衣服不敢放开，抬起头，泪眼回道：“她硬要我告诉她丢的一年记忆，我就一五一十的说了，然后她就不相信，死活也要我想办法带她去魔界，我拗不过她，仙界使者正好要去魔界办事，于是，我就让她和仙界使者一起去了……”
“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你这不是让晚晚去死吗？”杜怀泽怒极，手指握的青白。
非晚为什么会被扔在人界自生自灭，还不是因为这竟王根本不想让她活。
现在她半点武力都没有，贸然找到竟王，岂不是任由他拿捏？
清涟扯开芸芸紧抓不放的双手，气道：“你真是糊涂！一年记忆你告诉晚姐姐了，我可以原谅你，但你居然还帮着她去魔界，你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芸芸哭的更加厉害了，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杜怀泽根本无法冷静下来，转身就要赶去魔界，找到非晚。
一看他要走，清涟也匆匆跟芊芊说道：“我和阿泽去魔界，来不及向母后禀报了，你等下代我说一声，还有，一定要把芸芸交给母后处理，把发生的事全部说给母后！”
芊芊乖顺的点头，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
“芊芊，等我一回来，我就向母后申请，就算你这朵白云只修炼了不足百年，我也让你进入神仙谱里。”清涟摸了摸芊芊脑袋，郑重说道。
一听要进入谱里，芊芊自然欣喜不已，连连道谢。
清涟温柔的笑了笑，她现在突然说要让芊芊进入谱里，除了她的确能力不错以外，就是想气一气芸芸。
“好了，阿泽哥哥快走远了，我得去陪着他。”
芊芊点点头，说道：“芊芊等九公主回来。”
清涟冲她一笑，才急忙去追杜怀泽的脚步。
因为晚姐姐突然变得这么冲动，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
……
天空黑沉沉的，大树光秃秃的，小木屋，也空荡荡的。
冷冷清清，孤孤单单。
几声的乌鸦叫唤，使这孤寂的时刻更添了几分阴郁。
非晚怀里抱着一堆的衣服，双眼呆滞的不知望向哪里。
脸上的泪水早已干涸，流淌的血液也仿佛干涸。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为什么。
一夜之间，全变了。
这一切，都太过虚幻，太不真实。
那个叫芸芸的仙娥，说奶奶没了，本来她还不信。
第一时间赶到魔界之时，便问遍了黑道所有亲戚。
他们看着自己又害怕，又恐惧，一边赶她，一边劝慰道：你奶奶没了，可不管我们的事，要找去找竟王。
“这是一个梦，对吗？”非晚传来沙哑的声音，颤抖着嘴唇问。
在另一边，手里还拿着油漆刷子的蒋蒋，流着泪回道：“非晚……你要好好的，奶奶在九泉之下才会好好的……”
非晚很想哭，但又流不出来泪水，难受的干嚎道：“我还是不信！我要去找竟王！”
她说罢就要起身，蒋蒋不明白她此举的意义，但还是一下拦住，劝道：“非晚，你振作一点！你这样去不是送死吗，而且我已经听说了，竟王已经炼化了九天息壤和五彩石，马上就要向妖界发起进攻了，你现在去，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啊！”
人界神物已经被炼化了，现在就算是仙界王母，都不一定能斗得过他。
又更何况陆非晚。
“我没打算活着！”非晚挣脱开蒋蒋，声嘶力竭的吼道：“之前那么难，那么难…奶奶一个人把我拉扯大，我的整条命都是奶奶的！我就算死在那儿，我也要亲眼看到奶奶的尸体！”
蒋蒋哭着抱住非晚，泣声道：“非晚！虽然我不知道事情真相，可奶奶定是希望你活着的，你现在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你叫奶奶怎么办啊！”
可非晚却如同着了魔，开始控制不住的痛苦吼叫。
“你怎么了？非晚？！”蒋蒋慌了神，看着她在地上疼的打滚儿，却无计可施。
非晚心很痛，可是头顶和尾骨那儿更痛。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活生生刺穿她的肌肤，从血液里生长出来，连同着骨血和经脉，又痛又痒，痛不堪言。
站在一旁的蒋蒋眼睁睁看着，从非晚的头顶上，长出了一对狐耳，而在她不停翻滚的同时，一条黄色的尾巴也从背后长了出来，一抹蓝色瞩目的长在尾巴尖那儿。
长出了一对狐耳和尾巴之后，非晚忽的就不动了。
蒋蒋急忙把非晚扶了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慢慢替她传入魔力。
但却被反弹了回来。
“非晚，非晚？你怎么样了？”蒋蒋一声声的喊着，总算把她慢慢喊醒。
她费力的睁开双眼，第一时间摸了摸头顶上的狐耳，又摸了摸身后的尾巴，自嘲道：“原来，我真的是一个妖怪。”
“你不是妖怪！你是陆非晚，是我们的魔女陆非晚！”
“我是妖怪，还是一只狐狸，都说，都说对了。”
非晚挣脱开蒋蒋的怀抱，又想笑，又想哭，却猛地跪在了地上，低着头道：“我什么都不是，亏得奶奶那么护我，我什么都不是……”
蒋蒋实在看的心疼，走过去抱住她道：“你不要这么想，非晚，你还有我，还有我们！”
“是吗？”非晚抬起头，伸出手，温柔的替她拭去脸上泪水，淡淡道：“我想唐萍萍了，你能让她过来陪陪我吗？”
蒋蒋一愣，又一笑：“当然可以了，我们一起过去找她！”
“不。”非晚摇了摇头，继续道：“我这个样子，不能让其他人看见，你去找唐萍萍，然后和她一起过来，好吗？”
蒋蒋有些犹豫，迟迟未起身。
“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所以我不会去找竟王了，我就是……”说着说着，非晚又哭了起来，啜泣道：“我只有你们了，我就是想见见你们，可以吗？阿蒋？”
其实，她也并不是不愿去找唐萍萍，只是怕非晚去找竟王报仇罢了。
内心又犹豫了片刻，抬头就瞧见了非晚欲哭的双眼。
“那好……”蒋蒋终于还是答应了，“我很快就和唐萍萍一起回来，你在这里要好好等着我们！”
非晚温顺的点头，狐耳也跟着动了动。
“等着我们啊。”蒋蒋有些不舍的回过头，最终还是越走越远。
消失在了林子中。
而就在她走后不久，说要答应在小木屋等着的非晚，抱着奶奶的衣服，就赶去了魔殿。
不能活着回来，就不回来。
若没有奶奶，她活着，就是没有任何意义！
就算知道自己对抗竟王毫无胜算，那也要去。
虽然变成了这幅半妖的形态，但也因此，恢复了魔力。
甚至，还有妖力。
自己是一只狐狸，一个妖怪，那就是吧。
从小到大，被别人骂的名讳还少吗。
心中的委屈突然又在此刻涌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唯一对自己好的奶奶，就这样没了。
那一年在小木屋的暂别，竟然成了永诀。
早知如此，她还去争什么出使魔女。
什么都抵不过奶奶，什么都抵不过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