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念他是为了保护牌位受的伤,忠心可嘉,才留他在这儿的。有吃有喝,还有工钱拿,怎么还好挑住的地方。”家丁才没有什么卫生观念,他们家里的条件并不比这儿好,在别人家里当牛做马,辛苦劳作,不过是为了赚点养家糊口的钱罢了。
清暖拉着余杭的胳膊,把他往前一推,对大头说,“这是麒英镇济慈医院的余医生,让他给你看看,那口子挺长的,看用不用缝两针。”
大头连连摇头,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我没有钱。
“不用你掏钱。”清暖说,“济世救人是医生的职责。要是留下病根儿,可是一辈子的祸害。”
余杭走到大头跟前,抬头瞧了一眼那家丁,微微蹙了蹙眉,“多点几盏灯。”
“忍住,伤口跟头发和纱布粘在一起了。”余杭就着灯解开满是血垢的纱布,忍不住皱眉,“谁给你处理的伤口?”
“哦,是小凤帮他包的。那血流了满脸,以为是个多大的窟窿,好在不严重。”家丁笑着跟余杭攀上话,笑道。
余杭偏头瞟了他一眼,只一眼,那家丁就缩着脖子低下头去。
清暖看家丁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勾了勾唇,打发他出去,“你去打盆热水过来,要清洗伤口。”
那家丁本是周正勋安排打听消息的,此时见自己处境尴尬,也就坡下驴,离开了房间。
清暖背着手微微探着身子,看着那血滋呼啦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样,伤口深吗?有没有伤到脑子?”
余杭表情凝重地回头看着清暖,解释说,“这包扎前没有清洗消毒,加上这里细菌滋生,已经有些化脓了。不及时治疗,很可能会引起并发症。我现在不能确定,他的颅腔内是否有血块,会不会造成失明和记忆缺失。如果伤到了小脑,还会造成偏瘫。”
大头听得心惊,忍不住抓住余杭的手,焦急地解释,“大夫,我没事儿!就是头破了皮,流了点儿血,小伤!”
“不要激动。”余杭拉下大头的手,笑着解释,“如果造成脑血管破裂,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大夫,你别以为我不懂,就蒙我啊!”
“医生就是要通过表象看本质,若是人人都能看出病理,那还要医生干什么?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心悸恶心,心慌气短,头皮发麻,甚至手指僵硬?”
“这……能说什么什么问题吗?”
“当然。只是我需要了解你受伤的具体情况,这样才能准确判断。”
“这伤口在这儿,”大头看了一眼清暖,舔了舔翘皮的嘴唇,“有必要吗?”
“受力情况不同,对颅脑的伤害也就不同,虽是细微的差别,但造成的后果却是天壤之别。”
“你昨天怎么跟我说的,现在就怎么跟余医生说,有什么为难的吗?”
“我就是让人从后面打了,他怎么砸的,我也说不上来。”
余杭叹了一声,站了起来。
“什么情况?”清暖拧眉瞪着他。
余杭拉着清暖走到一边,压低声音道,“这个病人我看不了!”
“怎么就看不了了?你也看到了这地方条件这么艰苦,你要是不给他看,如果真如你所说,感染了,可是会要人命的!”
“那我也没有办法,一个不相信医生的人,我没办法治。我看了他的伤口,只有自己下手的时候才能形成那样的创伤,对自己都那么狠,他应该早有自觉。”
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余杭也表现地有些激动,任谁也不愿意被人怀疑自己的医术。
清暖远远地看了大头一眼,眼神是对濒死之人的可怜。她无奈地抿了抿唇,朝余杭点了点头。余杭头也不回地跟清暖擦身而过,走了出去。
清暖深深吸了一口气,朝大头走了过去。
“苏小姐,我的伤怎么样?”
清暖抿着嘴唇牵强地笑了笑,她避开他急迫的眼神,含糊不清地说,“没事儿的,你好好休息。”
看着清暖离去的背影,大头心里毛毛的,有些不安。他撑着铺侧身躺下,避开头上的伤口,他抬起手就着光看了看,慢慢攥起,他觉得身上提不起力气,手也攥不紧。他有些心慌,忙闭上眼睛,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地响,就跟余杭说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