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景明都没有问清和这一天都做什么了。

　　 送余杭离开后，清和挽着景明的手在院中散步，风轻轻地吹，花香浮动，纠缠着衣裳和发丝。清和看着景明的侧脸，不知道景明知道多少，她心中有愧，却不想解释。

　　 “景明哥哥。”清和拉住景明的手停下来。

　　 景明回身看着她，摸了摸她的颊，她眼神中的迷茫让他心疼，“怎么了？”

　　 清和握住他的手，“我想听戏。”

　　 景明挑了下眉，宠溺道，“好，让小恪安排，我们去凤鸣楼。”

　　 “不！我要你唱。”清和意外地任性道。

　　 烛光掩映，流苏轻摇，顾景明一袭戏袍加身，开口清唱。他唱的是，花落水流红，闲情万种，无语怨东风。唱的是，饿眼望将穿，谗口涎水空咽，空着我透骨相思病染，怎当然临去秋波那一转。休道是小生，便是铁石人，也意惹情牵。唱的是，碧荧荧短檠灯，冷清清旧帷屏，灯儿不明，梦儿不成，风透疏棂，纸条儿鸣，枕头孤另。被窝寂静、铁石人也动情。

　　 清和倚着栏柱，看着灯下衣袂翩跹的景明，心中荡起层层涟漪。她眼帘低垂，动荡的心恢复了平静。心平静了，困意也来了。

　　 景明看着抱着柱子睡着的人儿，脱下戏袍为她盖上，在一边坐下。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将她的碎发拂到耳后。他爱她，从小就爱，爱到骨子里，恐怕到死都不会变了。他想起今日大姐苏清悦来找他，话里话外都是清和的不好。他的清和他最了解，不问，只是不想让她更烦心罢了。

　　 一觉睡到自然醒，景明并不在身边。清和一翻身就看见趴在她床头的戴琦瑶的那张脸。把她吓了一跳，一个机灵坐了起来，“Doris，你怎么在这儿啊？”

　　 “Boring！”戴琦瑶双手托着腮，在踏板上坐下，倚着床哀怨地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

　　 清和披上衣裳在她身边坐下，戳了戴琦瑶一下，打趣道，“不怪二姐说你没长性！你最近不在跟衣蓝琛在学戏吗？不学了？厌了？”

　　 戴琦瑶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抱着膝，头埋在臂弯里不说话。

　　 看她不对劲，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戴琦瑶呢“到底怎么了？跟二哥吵架了？我看你脸色也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戴琦瑶摇摇头，“我昨晚上没睡好。”

　　 清和拍拍床沿儿，“那要不要上床来睡一会儿？”

　　 “我睡不着。”戴琦瑶把头埋在膝间，瓮里瓮气地说。

　　 “二哥呢？”清和探着头往外面看了一眼，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没跟他说我来这儿。”戴琦瑶突然扬起头，抱住清和的腿，近乎哀求地看着清和，“阿芒，你今天有安排吗，我们去写生吧。”

　　 清和捡起戴琦瑶脚边的画纸，看着画上的人像皱紧了眉头，抬头看到戴琦瑶正在着手画的那一幅，眉拧得更紧，她伸手抓住戴琦瑶手里的笔，“Doris，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