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关于重阳夜宴那一晚的事情呢？王大人，您又知道了什么呢？”墨云娴继续问道。

　　 重阳夜宴那晚之后发生的事情，萧逸一直都没有告诉她，她迷迷糊糊醒过来之后，竟然是什么也不记得了，只是身上难以言说的地方略微有一些疼痛，但是身上又什么痕迹都没有。

　　 凌霄也是同她一样，醒过来之后，也是忘记了一切，什么都不记得了。萧逸一直到离开，都没有告诉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看来只有问王进朝才能对那天晚上的事情掌握一二。她已经知道了那天晚上确实是娄清扬想要带走她，她都没有想到娄清扬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连皇帝的亲生女儿墨云娴都敢绑走，看来娄至的权利真的是只手遮天。

　　 虽然她知道了那天晚上大致发生的事情，但是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她都全然不知，所以还是想要王进朝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看看其中能发现什么线索。

　　 王进朝缓缓地说道：“那日重阳夜宴的事就如同之前在大理寺的时候我跟你说的一样。娄清扬利用了万岁山园子里面马车的车夫是他娄家的人，才能在路上将你带走。”

　　 “那天晚上，娄相是和娄清扬在一起吗？”墨云娴想要知道，娄至是在重阳夜宴娄清扬死之前还是死之后才针对她的。

　　 “不，娄清扬一般不再管不住他那个儿子，娄至那晚在皇上走之后，也很早就走了，但是娄清扬的身边还有一个他的门客。”王进朝说道。

　　 墨云娴知道，王进朝添上这句话，一定是有别的目的，所以赶紧问道：“是谁？”

　　 “范桓。”王进朝说道。

　　 “范桓？”墨云娴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王进朝要可以提起这个人，难道是因为这个人的主意，娄清扬才会起了那个坏招？

　　 “范桓是娄至门下的一个门客。”王进朝说道。“那么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墨云娴感到奇怪。

　　 “他曾经跟过墨子卿。“王进朝的这句话像是一击重弹击在她的心上。

　　 墨子卿！

　　 娄清扬身边的人跟过墨子卿！说不定，娄清扬那晚将她掳走的事情都是墨子卿！墨云娴只觉得好笑，自己，自己先前还想着就此算了，却没有想到墨子卿和江蓠依旧是死性不改。

　　 她真的是天真，真的是太天真了，重活一世，她还是没有吸取了教训。

　　 “云……娴，云娴……你来了……”墨子卿久未开口说话，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他看着墨云娴，缓缓地说道。

　　 “皇兄，你受苦了。”墨云娴说得倒是真心话，不管墨子卿是皇子还是太子，在大狱之中就没有不受苦的。

　　 “这是皇兄应该受的。”墨子卿的声音低沉。

　　 她怎么还会觉得他可怜呢？说不定在自己去看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谋划自己的这条命了。

　　 前一世，自己就被他的那些阴谋，被他的那些诡计，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是真的惨，难道墨子卿还会以为，这一世，自己也会任由他们搓圆捏扁吗？

　　 他真的那么以为？

　　 “墨子卿……”

　　 “王大人，您早就知道了？”墨云娴有些惊讶于王进朝对于这些事情的掌控，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若是曾经在墨子卿手底下做事的人又转到了娄相的手底下，那是不是娄相和墨子卿早就私下有了勾结。

　　 “不早，但也不算太迟。”王进朝的语气很是冷静，像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墨云娴心里想道，如果说范桓是墨子卿的人又留在了娄至那里，那只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墨子卿和娄至已经私下勾结，早就想要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另一个就是，娄至还不知道范桓是墨子卿的人，那么范桓做的那些事情，娄至想必也是不知道的。墨云娴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如果娄至和墨子卿已经私下勾结，那么范桓必然不会为了她而去将娄清扬害死。

　　 娄至想必还不知道重阳夜宴那一晚，范桓和娄清扬在一起，想必也不知道娄清扬决定要带走她是因为范桓的缘故。如果娄至想到的话，那范桓还有活路吗？

　　 “公主，您想的我已经想过了。”王进朝看着她的脸色百转千回，早就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

　　 墨云娴听王进朝这样说话，问道：“哦？王大人，您能知道我心中想的是什么？那不妨说说看吧。”

　　 “公主想必是在猜，娄至那个奸人知不知道范桓是太子墨子卿的人。”王进朝说的果然没错，“不外乎两种猜测，一是知道，二是不知道，只是这两种可能都有文章可以做。”

　　 “王大人真的是太聪明了，能看透本公主的心思。”墨云娴见王进朝说的丝毫不错，后面的猜测也是正中她的下怀。

　　 确实是这样，不管娄至知不知道范桓是墨子卿的人，知道亦或是不知道，他们都有文章可以做。只是过程和后果都可能不一样，都可能不一样，但是目的应该是一样的。

　　 “公主希望娄至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王进朝陈述的语气问着。“我希望或者是不希望应该没有什么意义吧，我还是想听听王大人是怎么说的。王大人，您认为，娄至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墨云娴说道。

　　 王进朝笑了笑，自己那个问题确实是没有意义，墨云娴的反问也让他觉得这位永乐公主，似乎是不一样的，真的同他想象之中又或者是别人口中的那个病秧子大相径庭，这个永乐公主很特别。

　　 “我想娄至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范桓这个人没有必要去改名换姓。更何况，娄至从来不站在太子那一边，从前太子还没有被关在大理寺的时候就是这样。太子被关在大理寺之后，娄至也没有丝毫为他活动。这绝对不像是有勾结的样子，娄至那个人，他不会将自己寄希望于别人。”王进朝说道。

　　 “可是，王大人，那当时……您女儿的那个案子，墨子卿不是给娄至遮掩了吗？”墨云娴一直没问，此时问出口也是小心翼翼的。

　　 “不过是互相行个方便罢了，他们有利益才屈从于一起，你不必去想这些，他们并不会私下勾结。你只需要想，娄至在现在就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他不需要去冒险，太子他也不会去扶持一个前朝的重臣。”王进朝分析给墨云娴听。

　　 墨云娴点点头，王进朝说的这些话就是很有道理，她稍微一转念也就想的清楚了。确实都如王进朝所想的一样，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

　　 桌子上一灯如豆，烛火“啪”地爆了一个烛花，林麒站在一边，两个人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看来这天璃也是要完了，果然真的如同主上所说的一样，天璃已经从内部都腐朽了，这百年的大厦说不定就要倾颓了。

　　 天璃已经是几百年的基业了，若是要开战了，那么想必定然又会是一场浩劫。林麒听着天璃人人都苦于也都害怕的凤魂，但是林麒却觉得，无能的君主和乱世之臣要比那凤魂更加可怕，这样的人才能将一个国家毁于一旦。

　　 天璃就是这样，他想，那个时候应该是不远了，天璃要灭亡的时候，他仿佛都已经能够看得见了。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林麒突然脑海之中蹦出来这首词，天璃和东泽一战想必是必不可免的，若是那战争打起来，生灵涂炭。

　　 不过他东泽必然不会战败，也幸好这永乐公主要嫁去他们东泽，不然的话，那就是国破家亡了。不过看着好像这永乐公主对宫里的其他的人好像并没有什么依恋，这样的人好像真的是什么都不在乎一样。

　　 林麒见两个人又继续方才的话题，慢慢地说道。

　　 “听大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墨云娴琢磨完他的一番话，笑着说道。

　　 “公主太过夸奖老臣了，只是不知道公主您打算怎么做？”王进朝便只能猜到这里了，墨云娴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也是猜不到怎么做了。

　　 墨云娴思虑着，她的手指尖一下一下地点在桌子上面：“能让娄至知道，出主意让娄清扬带走我的人是范桓么？”

　　 “这样只能让娄至自己去查，若直接让人去说，那怕是太过明显了，这样不好，娄至想必也会起了疑心。”王进朝摇摇头，这个法子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实在是没有可以去说的人。

　　 “那王大人，您说？”墨云娴看出来王进朝还是没有把话说完，像是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一样，她就问道。

　　 “我想，不如就当做娄至确实是和太子早就有所勾结……”王进朝看了墨云娴一眼，那话里面像是若有所指的意思。

　　 “王大人是想说什么？”墨云娴像是猜到了，却不敢再往下猜。

　　 “就是公主您想的那样。”王进朝笑着，他眼中的光芒让墨云娴只觉得自己像是和他跳进了同一个陷阱，那个陷阱是他们即将要给墨子卿还有江蓠设下的。

　　 墨云娴知道那个陷阱底下有尖刀，但是她却不得不跳下去，她有所准备，穿的是铁衣钢鞋，但是墨子卿和江蓠却要被她毫无准备地推下去，等待他们两个人的会是只有一个字。

　　 他们的结局，墨云娴想，自己就早早地替他们谱写了吧，能死在一起，想必，墨子卿和江蓠应该也是高兴的吧，他们不是期盼着永远在一起么。

　　 桌子上的烛火又是“啪”地一声，火苗又窜高了一点，屋子里更加亮堂了一点，两个人的眼中也闪着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