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沉也知道自己这也只是猜测,但还是要对羌涅说出来。他顿了一顿,接着缓缓地说出自己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师傅,我曾经在记载过凤魂的古籍上面有见过,说千年前的那个凤魂就是双生子。如果说,成为凤魂的必然条件就是双生子的话,那是不是就可以解释为何那个被抓的女人和废妃江氏长的一模一样,她又不承认自己就是废妃江氏?”
“你是说......”羌涅震惊于白沉提出的这个说法,千年前的那场浩劫众说纷纭,并没有一个完全肯定的说法,这个双生子之说也不过是因为天璃一向视双生子为不详,想必是有人生搬硬套上去的罢了,但是现在白沉提了出来,是真的有这种可能吗?
“师傅,是不是应该去查查,那江仕人......”白沉说道。
白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羌涅打断了:“江仕人?不,现在她肯定不是江仕人了。”
“什么?”白沉还没有跟上羌涅的想法,他不懂为何羌涅要这么说,“怎么会不是?”
“江仕人已经死了......如果那天被抓到的人不是江玥的话,我想她便是存活的话也不是寄存于原先的肉体了。”羌涅说道。
“江仕人不是寄存于原先的肉体,这是什么意思?”白沉问道,“师傅,您是说,江仕人她......”
“是,没错,若是那个被抓的女子不是江玥的话,那我敢笃定江玥的肉体已经消失殒灭了,残留下来的不过是她的魂魄。”羌涅对着白沉解释道。
“是她的魂魄?那之前,不是有人曾说,在五坊四巷那里见过江仕人么?她的肉身怎么又会不在呢?”白沉提出自己的疑惑。
羌涅怎么会想不到这个问题,他知道的,他也想到了:“那个看见的人,想必就是抓到的那个女子,又或者是有人故意......”
“有人故意?!师傅,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想让大家以为凤魂是江玥?“白沉根据羌涅的说法猜测道。
羌涅摇摇头,他所指的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
“我想,是有人故意要让我们以为那个被抓住的女子是江玥。”羌涅说道。
没错,他将这些时候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全部都串联起来,就会发现这里面所存在着的关联,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环紧扣着一环的,而只要挑开其中的随意的一环,那些隐藏着的事实的真相就呼之欲出了。
“师傅,您的意思是,有人想要让所有人都以为那个被抓的长相酷似废妃江氏的女人,就是凤魂?”白沉问道。
“是的。”羌涅肯定了白沉的说法。
白沉依旧疑问道:“可是,可是,为何要……您是说!”白沉突然说着,就冒出来了一个想法,他好像突然明白了羌涅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错,有人想趁着所有人都以为那个被我们抓住的女人是凤魂的时候,搅乱局势,这个人,想必并不想让我们知道谁是真正的凤魂……而这个人恐怕是知道真正的凤魂是谁。”羌涅接着说道。
“可是,这个人是谁?这个不想让我们知道真正的凤魂是谁的人,到底和凤魂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这些……”白沉只觉得现在解决了一个谜团,却有着更多的谜团接踵而来。
“密不可分的关系……”羌涅缓缓地道出这几个字。
羌涅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个人来。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长发直垂腰间,解下头发,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清香,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是她么?墨云娴?
“师傅,您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白沉观察着羌涅的脸色,毕竟是跟在羌涅身边已经有快十年了,白沉多少能够看出来一些羌涅的想法。此刻,羌涅脸上的神色,分明表示着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引香的火花。”羌涅说道。
羌涅说起的那一次的火花,白沉自然也是记得的,那次还是羌涅命了他下去的。才走到观星阁的门口,他就看见了那位备受宠爱的永乐公主——墨云娴。
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位在宫中人人都知道的大名鼎鼎的永乐公主,她并不像是之前宫里人人传说的那样是一个病秧子,相反,美艳惊人。
羌涅突然提起那次,那次的引香就是为了感知到凤魂,那次也确实是有了一丁点的反应,不过也就是一丁点。那火花显现之后,门口的铃声一响起就消失不见了。
如果说,白沉也意识到了什么,那天的火花,这么巧永乐公主墨云娴就从门口经过。他突然又想起了,就是在贪狼星出现,凤魂出世之后,似乎就是在那之后墨云娴的病就突然好转了,这难道也会是巧合吗?这么多的巧合,难道真的是正常的吗?白沉不信,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巧合的次数多了,那就不是巧合了。
“师傅,您的意思是永乐公主?”白沉带着自己的疑问,看向羌涅,他的师傅。
羌涅的眼神却没有和白沉对上,他看着的是桌案上的那个香炉,那个曾经点燃了引凤香的香炉。那个香炉曾经帮助他找到了他以为的江玥,然而现在看来却并不是她。羌涅望着那个香炉,不知道是想要透过香炉去看到一些什么。
墨云娴?
永乐公主?
是她吗?
她会是自己苦苦找寻了多日的凤魂吗?
养心殿的审判从白日一直到夜晚,殿里的人,也从只有天璃帝一个,到墨子卿,在到娄至。似乎整个天璃最为尊贵的三个人都集中到了这里。
墨子卿仍然是跪坐在地上,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脸型,特别是左耳闪着炫目光亮的钻石耳钉,给他的阳光帅气中加入了一丝不羁。虽然他的脸因为长时间的关押变得不见阳光的苍白,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娄至来的时候,已经日过正午,此时却是已经在养心殿待满了三个时辰。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承认什么,自己确实也是并没有和墨子卿有过私下的交往,这对于他娄至来说,简直是可以说是飞来横祸。
“娄爱卿啊,想必你也已经知道朕今天找你来是做什么吧?”天璃帝看着娄至,居高临下地说道。
“回皇上,臣不知,还请皇上明示。”娄至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墨子卿,这样的一瞬间的小动作也被天璃帝看在了眼里。
“不知道?”天璃帝的眉毛一挑,看着底下的两个人,他的目光从墨子卿的身上转到娄至的身上,又从娄至的身上转还到墨子卿的身上。
这两个人,是否真的私下有所勾结?天璃帝,指望从他们的接触中看出来一些蛛丝马迹,想看清楚他们两个人究竟是不是,是不是私下勾结。
“皇上……”娄至刚开口,又将话吞了下去。
“娄爱卿,不知道有没有见过一封信?”天璃帝也没有再过多的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直接进入主题。
“信?什么样的信?”娄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演的出来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天璃帝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娄至是这样的反应,他也没有想着娄至会一开始就承认什么,毕竟承认了,便是一个结局,就是死,谁又会自己主动去找死呢?不承认,不过是必然的。
天璃帝示意着夏仪将那封信传给娄至,娄至虽然早就知道了有这样一封不知从何而来的捏造的他和墨子卿联系的信,但是拿在手里还是感觉有些不可置信,居然真的有这样一封捏造的信。
从这封信里面的措辞来看,这都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封信,似乎是联系了很久了。
娄至大致地扫完了这封信,“噗通”一声跪下,是一脸地像是被诬陷之后的不可置信:“皇上!皇上!臣从没有收过这样的一封信,皇上,请您明鉴啊!”
“你确实是没有收到这样的一封信,这封信还没有被送出去,那送信的人就死了,若是他没有死的话……”天璃帝没有将话说完,只是说到此处,就停住了话头,只是直接看着娄至。
娄至依旧道:“皇上,从这封信来看,这并不是第一封信,可是臣确实是连一封信都没有收到过。”
“一封信都没有收到过?”天璃帝的语气是带着疑问的。
然而娄至的语气却是分外的坚定,他说道:“是,臣从来都没有收到过这样的信。微臣实在是不知道这封信是从何而来的,但是臣可以以自己的身家性命担保,臣确实从来未收到过这样的一封信。臣同太子殿下,一贯都是守制以礼,没有过密的接触,又何来私下会以书信相交呢?皇上,这还期望您能明察。”
娄至说的这一番话,是言辞恳切。就是天璃帝听来,也难免会想难道真的是有人陷害?
“你说,你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信?”天璃帝又问道。
娄至点头说道:“回皇上的话,是,臣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信,便是一次也没有见到过。”
“如此说来,倒真的是有人陷害你们了?”天璃帝说道。
娄至一磕头,继续说道:“皇上,还望皇上明察。”
面对娄至的陈述和表白,天璃帝没有像面对墨子卿那样的肯定,而是留着话让娄至说完。
确实是没错,娄至这样的说法在天璃帝看来确实是有迹可循的,所以天璃帝决定将两个人都放一放,将这件事情彻彻底底地彻查清楚。他决心将两个人都关押起来,一切都交由大理寺去查。
“皇上,臣有一事请求。”娄至在天璃帝说完要将这一案子交给大理寺审理,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这事说不准就是王进朝这人闹出来的,若是再交由大理寺来审的话……
不行,这一定不行,娄至知道,这案子绝对不能交由王进朝来审。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他们调皮地眨着眼睛,偷窥着人世间的秘密。偶尔有流星划过夜空,为那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活力。
养心殿的那场审问终于在这夜晚结束了,墨子卿依旧是被送回大理寺,关押在牢狱里。而娄至的境遇听起来似乎是要比墨子卿要好上那么一些。不知道,是否是天璃帝顾及娄至好歹是自己用了几十年的老臣了,所以并未让他也和墨子卿一眼关押在大理寺的牢狱里面。而是派了一队的卫兵,让他们拘着娄至,送回府里。
天璃帝下了命令,娄府里面的众人一律不许外出,而娄府外面的人呢,自然也是不可能进入的。虽说是让娄至待在娄府里面,但却不是能随意走动的。天璃帝下了命令,娄至只能待在他平日里自己住的小院子里,不能外出一步。跟随他一同回去的那队卫兵,便是要守在他的门口,紧盯着娄至的一举一动,若有什么不妥,便是要第一时间就和天璃帝汇报。
娄至叹了一口气,今天这样的结果,实在不是他所期望的,但是也还好,也不是他所想的最差的结果。至少,天璃帝没有什么都不听,就定了他和墨子卿的罪。但是,天璃帝,仍旧还是将这个案子交给了王进朝去审。
这是娄至不愿意要的结果,天璃帝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要将这案子交给王进朝来审。明明,天璃帝也清楚王进朝和他之间的矛盾,却还是将这案子,决定着他和墨子卿的生死的案子交给王进朝来审理。究竟是有意而为之还是他多想了?
娄府的门口已经站了着卫兵,娄至左右瞧了一眼,这娄府外面,三三两两的行人都不敢正眼瞧着,便是路过了,也都行色匆匆的走过,娄至踏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似乎也都迷茫着一股奇怪的氛围,也许真的是流年不利吧。娄府里面的下人都这样想着,先是少爷意外死亡,接着又是老爷……
不好的消息总是传得分外的快的,娄府里面的下人也都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虽然明面上都不敢去聊,但是私下里也都是心知肚明。不少人都暗自担心,这要是娄相,自家的老爷,大家可都怎么办啊。
不是没有见过那些一朝落败的官员,他们府里的仆役也不会过得多好,只会更加的悲惨。那些府里的下人都被官兵守着站在一边,下人都低着头,也不敢到处乱看,只是见到了娄至进来,全部都偷偷摸摸地用着眼角的余光去看自家老爷。
娄至才走到了一半,就看见自家夫人从屋子里面冲了出来,一把扑在他的身上。
郑老夫人也是颤颤巍巍地,哭着说道:“老爷,老爷,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夫人,没事,先进屋子里面去。”娄至对着旁边的丫鬟彩月说道,“彩月,快扶夫人进去。”
彩月应了一声:“是。”回答完之后,就搀扶着郑老夫人进屋。
郑老夫人虽然被彩月搀扶着,但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往后看,娄至也快走了进步,走到了郑老夫人的身边,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先回去,先进屋子里面去。”
郑老夫人点点头,悄悄地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旁边的彩月也轻轻地抚着郑老夫人的胳膊,想让她放松下来。
彩月其实自己的心里也是一阵慌乱,这娄府简直就是那多事之秋,只是自己是娄府里的家生奴才,从小就在娄府生娄府长大,自然也是走不了的,只盼望着能度过这一劫数,这娄府里面的人都平平安安的才好。
彩月这样想着,将郑老夫人扶进了屋子里面。郑老夫人在桌子边的圆凳子上面坐下,又替她倒了一杯茶。
娄至也走到了门口,领头的卫兵的队长,对着娄至说道:“娄大人,这几日怕是要委屈您了。”
“无妨,还要劳烦林侍卫你了。”娄至笑着道。
“娄大人客气客气了。”那林侍卫略微弯了腰说道。
娄至点点头,进了屋里,返身将门关上。郑老夫人见他进来,也站起身子,说道:“老爷,老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夫人不必担心,只是有小人在暗处作祟,想要扳倒我罢了。”娄至安慰怎啦夫人道。
”什么?!老爷,是谁,是谁?要这样害你啊?“郑老夫人对于娄至在朝堂上的事情一概不知,她从嫁进娄家开始,就一直都操持着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宜,她谨遵着一个女人应该做的事情的准则,对于娄至在官场上的事情一概不去追问,娄至也是自从前就平步青云,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困难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弄得这样的严重,郑老夫人也忍不住去问了。
“没事,只是皇上暂时让我待在家里罢了,想必等事情查清楚了,也就没事了。”娄至安慰到自己的夫人。
他们是年少成婚,感情是一直都很好,所以这些事情娄至都不想过多地让她担心。娄至一直认为自己是这家里面的支柱,便是所有事情都由自己来承担。
“老爷,这一年究竟是怎么了?”郑老夫人,也联想到了前段时间才盖棺入土的自己的唯一的儿子,如今又是自己的丈夫,这难道不是多事之秋吗?
“夫人,这一切都会过去的,你就像往日里一样,安心在家待着,不用担心。”娄至说道。确实,不会有什么不一样,自己也只是不能出门罢了。
郑老夫人往门外面看了一眼,隐约能从窗户看见外面影影绰绰的人影,那些看押的士兵。在娄至离开之后,就来了一队人马,让她吓了一跳,但听说是宫里面来的,郑老夫人虽然不问娄至官场上的事情,但多少却看出来了一些什么,知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娄至注意到了自己夫人的目光,知道她在担心着什么,家里来了这么多监视着他们的人,又怎么会习惯呢?
便是自己,要想习惯,也是很难的,他现在是不能丝毫有一些动作了,要是此刻再被抓住什么把柄,那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