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平小小的心里,自然是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娘亲更爱自己,因此遇事后第一个找的就是戴月荷,此刻依偎在她的身边,就算知道娘亲也不敢去找奶奶理论,但还是莫名就感觉到十分安心。
“平平不哭,今天你还跟娘亲睡好不好?一会儿等你爹爹回来了,咱们让他去和奶奶说。”
心疼的帮女儿擦干眼泪,戴月荷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的对她说道。
倒不是说她没办法说服孙氏,只是这件事由宋初心出面解决的话,效果肯定会更好。
“嗯,那就等爹爹回来好了。”
洒扫干净的花厅,阳光从门口柔柔的照进来,在青砖铺就的地板上映出一方黄色的光晕,母女两个低低说话的样子,充满了温馨。
平平刚才还慌乱无措的心情,这个时候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而她们心心念念盼着的宋初心,这会儿恨不能赶快回来,原来梅家其他五名食客,竟然全部是阴阳家,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看家本领。
只是上了两三道菜,其中年纪最大,头发胡须几乎全白,穿着一件家常土布黑棉袍,自称名叫云雀子的食客,就已经将宋初心在这个世界所做的事情抖搂了个干净。
别看他穿着朴素,走出去顶多被人看做是个普通的老者,可是若仔细看他的眼睛的话,就会发现里面似乎有无数星光在闪耀,十分的有神。
剩下的四位食客,两个中年模样的,一位叫做吴天成,一位叫做孙思逸,还有两个青年模样的,一位叫做孔祥俊,一位叫做邵宝华,这四个人虽然都还未曾开口,但是眼神互相交流之间,似乎也都已经看出不少内容来。
待众人全部和宋初心互相打过招呼以后,梅钰诺微不可查的朝宋初心望了一眼,见他冷汗都已经从额头不断流下,偷偷的挑了挑嘴角。
说实话,初次见到这五位的时候,他甚至比现在的宋初心更紧张,这五个人虽说都不认识那个黑漆电脑键盘,但却一致看出上面蕴含着时空之力。
本身这五人都是云游高人,就算是皇室要招揽,也不一定会动心的方外高人,可是就算因为这个键盘,竟然一致选择留在梅家做食客。
“云老前辈,我记得您说过,等到五星连珠的时候,我们只要凑够足量的蕴有时空之力的物品,您五位就能摆下时空大阵对不对?”
菜过五味,酒至半酣,梅钰诺一双冰雪般通透晶莹的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期盼,十分真诚的望向云雀子。
然后说出了让人十分震惊的话语,如果这里有第七个人,那么一定会觉得这梅钰诺是疯魔了。
“当然,可是你手里却只有一件而已,其他的物品,我们都没有感受到时空之力。”
放下手中筷子,云雀子一本正经的回答,就好像这个问题再平常不过。
而其余四位,则是惟他马首是瞻,纷纷附和着点头。
“你们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
十分震惊的宋初心,这个时候已经不想走了,时空之力?时空大阵?这可是自己以前看的玄幻书中最常见的词语了。
难道这梅钰诺竟然妄图扭转时空,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呵呵,宋先生,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
不料梅钰诺直接向宋初心翻了个白眼,喝的有些多了的他,脸上如玉般晶莹洁白的皮肤泛着红晕,看起来比女子都要娇俏。
所以他这话一说出口,让宋初心也不好意思再辩驳,只好低下头默默吃菜。
怎么回事,这一瞬间,竟然觉得梅钰诺有女扮男装的嫌疑,不过这梅家家主怎么可能会让一女子掌家呢?不可能的。
吃完饭回去的时候,宋初心脑海中那奇怪的感觉还未散去,只是出了院子,被冷风吹过的脑袋突然有些晕沉,这才慢慢忘记了。
他们这餐搬家宴,吃了差不多整整一个下午,等到宋初心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掌灯十分了。
蜡烛将花厅里照的十分明亮,戴月荷穿着一件青布棉袍,外面罩着一件蓝布围裙,正忙活着在那里收拾碗筷。
自己的娘亲孙氏正抱着平平讲故事,爹爹正坐在太师椅上悠哉悠哉的喝茶,这一幕,虽然平凡,对于宋初心来说,却是极为珍贵。
一直觉得自己在这个时空中只是短暂的过客,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深切的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只要在晚归的时候能有一盏灯守候着自己,自己就找到了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初心?你怎么站在门口,快进来,外边冷。”
抱着一摞碗筷去井台边清洗,猛然见到门口站了一个人,若不是依稀辨认出是自己的丈夫,戴月荷还真要吓一大跳。
不过看他倚在门框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她还是有些担心,连忙将碗泡在盆子里,洗了手去扶他。
“没事,我只是喝多了,在这里清醒清醒,你去刷碗吧,一会儿我和你一块儿进去。”
伸手拍了拍那只扶着自己胳膊的纤细手掌,宋初心展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声音轻柔的说道。
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她让这虚无的生命充满了感动,让自己从此留恋在这个时空中的每一天。
“那怎么行?你喝多了不能吹风的,万一受寒了怎么办?”
不料一向十分柔顺的戴月荷,这次却前所未有的强硬,拉着宋初心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往院子里面拖。
刚搬家来的第一天就受寒,可不是好兆头,什么都听他的,可是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听他的。
“好,听你的,快忙去吧。”
她的手掌有些凉,身上还有皂角的清香,叮嘱她去洗碗,他才离开。
嘴角轻轻的挑了挑,他抬脚朝花厅走去,父母都在那里,自然是要先去向他们问安才能休息。
“初心,一会儿婆婆说要平平单独睡的话,你一定不要答应,还让她和咱们睡一起吧,她怕黑。”
见宋初心已经往前走去,戴月荷咬了咬嘴唇,还是快走两步,偷偷的在他耳边说道。
自己这并不算什么挑唆,只是不想在搬家的第一天和婆婆有分歧罢了,毕竟宋初心是她儿子,就算有错,她也能更快的谅解。
“好。”
没想到又被戴月荷拽住的宋初心,听了她的话之后,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随后声音低低的回了一声好,他倒不是嫌弃平平,而是今天突然间很想单独和她呆在一起,哪怕只是单纯的抱着她也好。
见他答应了,戴月荷这才松开了手,去忙碌着收拾碗筷了,等她忙活利索去花厅的时候,就只剩下宋初心一人在那里喝茶了。
“爹娘和平平睡了?平平睡在哪里了?”
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戴月荷十分不解的问宋初心,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难道就都去睡了吗?
不过想想也是,今天虽然有很多人帮忙搬家,但是大家都非常累了,早点去睡也很正常,她就是有些担心平平,不会真的在睡着后被婆婆独自放在厢房了吧。
“嗯,都睡了,平平和娘一起睡了,你放心吧,对了,其实这后院有温泉,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忽然想起今天梅钰诺告诉自己有温泉的事情,懒得去烧洗脚水的宋初心,一脸期待的望着戴月荷。
没想到搬来梅宅之后,竟然能够不再为洗澡发愁,还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呢。
“啊?要是真的就太好了,只是在哪里你知道吗?”
忙活了一天,虽然穿着围裙,也包了头巾,但还是觉得有些腌臜的戴月荷,闻言不由眼前一亮。
温泉她只听说过,还没有见过呢,要是能去美美的泡个澡再睡觉,想想就觉得舒服。
“呃,我也不知道,不过眼下外面肯定还有丫环小厮没休息呢,咱们出去随便找个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虽然只是听梅钰诺提过那么一句,当时宋初心也没好意思多问,想着私下里去问问章青松就行。
但是眼下戴月荷问起,他就不得不出去想法子了。
“好,那你等我,我去整理出换洗的衣物和皂角。”
一向十分信任宋初心,听他说有办法,戴月荷也就欢喜不已的去准备东西了。
自从入冬以来,因为天气的原因,戴月荷还没有好好的洗过一次澡呢。
不一会儿,拿了一个小包袱的两个人,悄悄的吹灭了花厅的蜡烛,一起朝院外走去。
没想到出了门之后,就见云雀子拎着灯笼站在不远处,见宋初心出来,不由露出了一丝莫名的微笑。
“云先生好。”
宋初心不知道他这大晚上的站在那里是怎么回事,但是眼下这里只有他,只得上前抱拳打招呼。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云雀子给他的感觉总是很玄,就在走向他的时候,他甚至在想,是不是他在这里就是为了等自己。
云雀子其实早就算出了宋初心要出来,所以提前了半柱香的时间在这里等他,见他走过来,脸上的笑容就藏不住了。
那四个小家伙,竟然和自己打赌,这下子还不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
等他告诉完宋初心温泉方向的时候,顺便瞧了眼他脸上夫妻宫位置,这红晕明显的连黑夜都遮不住了,看来这小子今天桃花运很旺啊。
只不过很多事情看破不点破罢了,见宋初心与戴月荷肩并肩手拉手的离开,不由的摇了摇头,唉,可惜是朵偏桃花。
一心被能够洗澡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的两人,根本就没注意到云雀子摇头,只是兴高采烈的朝温泉方向走去。
原来这梅宅后面临山,梅钰诺的祖辈便专门辟了通往山顶温泉的路径,沿途建了长长的走廊,周围又用围墙围住,因此如果不是有人特意告知的话,是不会有人知道这个所在的。
两人沿着长廊走了好大一会儿,才见到那座温泉院落,幸亏长廊都挂满了灯笼,不然在这漆黑的夜间,一路走来,光是周围的黑暗就让人望而却步。
没想到这院落门口竟还站着两个丫环在守门,宋初心急忙上前表明身份,其中一名丫环听完之后,对着另一名点了点头,这才领着夫妻二人去了里面。
“这里的温泉分男女,宋夫人请随我来,宋先生你沿着这条通道去那间挂着大红灯笼的温泉就行了,我不便引路,就此分别吧。”
那丫环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让宋初心自己辨认场所,然后就领着戴月荷去了旁边一间房间。
原来这梅家家主在每一池温泉上都又加盖了房屋,代表女用的灯笼上面画着荷花,而代表男方的则就只是盏红灯笼而已。
与宋初心分别之后,戴月荷就在丫环的带领下进了有温泉的房间,没想到那温泉竟然还是活泉,温热的泉水从墙壁的一侧流进来,又从另一侧流出去。
而中间的温泉汤池,也被精心的雕刻成了莲花的形状,不断冒着热气的水面上,被那丫环撒上了馨香的玫瑰花瓣。
等戴月荷熟悉完这里的环境,丫环才告辞离去,临走,还叮嘱她有事唤自己,她就在门外守候,显得十分贴心。
等终于泡进温热的水池里之后,戴月荷不由得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泡了好大一会儿之后,才拿了皂角,开始仔细的清洗头发和身体。
而不远处的宋初心,在进去之后,见到的景象其实也和戴月荷差不多,只是温泉的汤池只是圆形,水面上也没有花瓣罢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享受这难得的一刻放松,只是等他终于快要洗完的时候,突然一股凉风吹来,惹得他赶紧朝水里缩了缩,等回头看的时候,发现竟然是梅钰诺进来了。
“梅公子……”
下一刻,眼前的情形就吓得宋初心匆忙上岸,拿起毛巾胡乱擦干净身体要跑。
然后想起自己还没有穿衣服,又立刻拿起不远处的衣服匆忙往身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