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就在梅钰诺准备开口告诉宋初心自己想法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暂时停止了谈话。
宋初心站起身来去开了门,原来是月荷端着盘子来给两人送饭菜了,他接过盘子就让她回去了。
“你还没吃饭吧,来,多少先吃点儿。”
拿了双筷子递给梅钰诺,宋初心才转身去关了厢房的门。
当他回到座位上以后,就看到梅钰诺手中拿着筷子,用花痴一样的目光看向自己。
“其实你要是穿起女装来,应该也算是名姿色不错的女子。”
烛光下的梅钰诺,眼波流转,脸上带着说不出的笑意,唇角弯弯的望着对面的男子。
说出了自己的大胆想法以后,她将手中筷子随意摆在桌子上面,眼神定定的望着宋初心。
“你疯了?竟然要我扮女装?”
几乎是在听到梅钰诺的话后就跳起来的宋初心,后退了两步之后,手指有些颤抖的指着梅钰诺说道。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自己女扮男装就算了,现在竟然主意打到自己身上,让自己男扮女装,这怎么可能。
“我没疯,只不过要你男扮女装而已,很难吗?瞧瞧你这点儿出息,真给咱们穿越人士丢脸!”
强抑着笑意的梅钰诺,故意装出一副十分瞧不起宋初心的样子,打算用激将法逼他就范。
只要他同意了自己的办法,那么从此她就炼影高枕无忧,再不用为这件事情发愁。
“不是,梅钰诺你说的倒是轻巧,就算我男扮女装了,可是宋初心这个身份怎么办?将来你打算怎么收场呢?”
咬了咬牙,他就知道,梅钰诺这个狐狸一样狡猾的人,不会平白无故的花这么多钱养一名食客的。
眼下自己要是不答应,谁知道她恼羞成怒会做出什么来呢,宋初心纠结不已的反问。
“我以为你会担心自己扮相不好看呢,谁知道你担心的却是宋初心这个身份无处安放,这还不简单,我明儿就派你去南方。”
作为人精中的人精,梅钰诺岂会听不出宋初心话语里面的松动,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快。
没想到这件让她头疼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竟然就这样完美的解决了。
“我看你是忘记了做米糕的事情了吧,我走了,谁负责作坊那边的事情?”
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宋初心对于梅钰诺的打算一百个不赞成,可是仔细想想,如今能豁出脸去帮助她的人,恐怕也只有自己了。
不过作坊那边只是刚步入正轨,若是自己走了,没有了管事儿的,也是一件麻烦事呢。
“这有何难,让你家月荷去管事儿不就行了,我每月给她五十两月钱,你看怎么样?”
作坊将来不仅要做米糕这类小食品,还要用来制糖,这可关系到她能不能有足够的钱买玉石,不重视怎么行。
因为一直都是宋初心在负责,现在他要男扮女装配合自己演戏,那就只能交给戴月荷负责了。
“月荷什么都不懂,你让她负责?”
一看梅钰诺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宋初心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月荷性子软弱,怎么能担得起这件事呢。
如果不是对梅钰诺有些了解,他甚至都怀疑这是她故意的。
“谁不是从什么都不懂过来的,再说了,你将来总要和我一起回去的,难道你希望离开后,她还变回原来的样子任人欺负?”
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梅钰诺仰起头,似笑非笑的望向宋初心。
刚才提起戴月荷的名字,她似乎从宋初心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明亮之色,难不成他真的会喜欢这样的懦弱女子?
最终,宋初心还是答应了梅钰诺的条件,两人又具体商量了下细节,不知不觉间,夜色就已经渐渐弥漫。
等将所有的计划都说定,推门出去的两人,这才发现已经是深夜,跟着梅钰诺一起来的小厮,还在廊下帮两人把风,见了梅钰诺,连忙将手中披风送过去。
送走了他们,宋初心有些心情沉重的朝花厅走去,因为天气寒冷,孙氏将屋内放了一个火盆,此刻正陪着月荷在火盆边烤火。
“娘,梅公子已经走了,您赶快去休息吧。”
跺了跺有些发冷的脚,宋初心将冻的通红的手指伸在火盆上烘烤,刚才他顺便刷了刷碗筷,没想到井水竟那么凉。
看到娘已经有了困意,于是就交代她去休息。
“初心啊,梅公子找你一定有事吧?”
不料孙氏却并不理会儿子的话,一边用铁钩子拨了拨炭火,让火势燃烧的更旺一点儿,一边若有所思的问道。
刚才有好几次,她只是好奇的朝厢房方向望了望,就看到梅钰诺带来的小厮防备的眼神,吓得她连忙走开了,这么严实的守卫,肯定是防备别人听到两人谈话。
“是有事,梅公子在南方的铺子出了点儿小问题,他要我去看看。”
照着两人商量好的谎话应对自己的娘亲,宋初心一点儿心理负担没有,因为真话带来的震撼,她更承受不了。
只是月荷前几天还说要找事情做,这下子不用找了,直接被派去顶替自己了。
“啊?这都快腊月了,梅公子派你去那么远的地方,过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
倒了一杯热茶给丈夫递过去,戴月荷十分担忧的望向他,丝毫不知丈夫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将家中所有人都瞒了过去。
她只是担心,这样冷的天气,他孤身一人去了南方,也不知道会不会挨冷受冻。
“唉,我也不愿意离开你们去那么远的地方,可是如今我没有办法,拿人钱财,为人消灾,我既然跟着梅公子混,自然是要听他的。”
在这些被欺骗的人中,他最不愿意欺骗的,其实就是戴月荷了。
只是就像他自己说的,如今他不得不听梅钰诺的,不只因为梅钰诺是他的老板,还因为两人都来自同一个时空。
“我真希望你所说的话是骗我的。”
有些无奈的戴月荷,低头伤心的说道。
她实在是舍不得宋初心就这样走了,脸上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担忧。
“月荷,别难过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放心,只要那边事情顺利,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看到她伤心,宋初心有些不忍,连忙出声安慰。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想要脱口而出真相,告诉她其实他就在这里,哪儿都没去。
“行了,我去休息了,你俩也早点休息吧。”
见这小两口真情流露,已经忽视了自己,孙氏捶了捶腿之后站了起来。
如今她见小儿子事情已经安顿下来,就越发的想念大儿子了,也不知道这么冷的天,他在外面过的好不好。
“娘,您先别急着走,我还有一件事没说呢,我走了以后,月荷就要接替我去监督作坊建造,家里的事情就劳烦您了,实在做不过来的,您就等月荷回来了吩咐她就成。”
见她要走,宋初心连忙将重要的事情说了出来,生怕明天忘记了。
这可是件大事,万一交代不好,月荷以后天天不着家,说不定就会生出闲言碎语出来。
“啥?这是谁的主意?月荷一个妇道人家竟要去抛头露面?”
一听儿子的话音儿不对,孙氏身上的困意顿时不翼而飞,这孩子莫不是傻吧,哪有让自己老婆抛头露面的。
况且这月荷对于作坊建造可是一窍不通啊,到时候出了岔子算谁的。
“这件事不会只让月荷一个人去忙活的,说不定梅公子还有别的安排,他说了,每月给月荷五十两银子的月钱,只要她天天去作坊那里看看就成。”
知道母亲也是好意在担心戴月荷,宋初心连忙仔细解释给她听原因。
对于这件事,他其实也是反对的,但是梅钰诺的话提醒了他,他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护她,想要她更快的成长起来,就得让她去见见世面。
没想到这竟是梅公子的意见,孙氏顿时就不做声了,她望了望戴月荷,欲言又止的回房休息了。
因为宋初心说他明天要走,戴月荷十分不放心,根本就没法儿休息,不仅连夜帮他收拾好换洗衣物,还在灯下熬了一夜,硬是用上次做衣服余下的布料又做了一件斗篷。
当她红着一双眼睛捧着劳动果实给宋初心看的时候,他忍不住红了眼圈儿,这要让月荷以后知道自己骗了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自己。
跟着梅钰诺派来的小厮走的时候,宋初心身上披着的,正是戴月荷连夜赶制的斗篷,温暖舒适,仿佛她就在身边。
“嗬,你这行礼带的可真不少,要不先放在前面别院里吧,正好在那里给你打扮打扮。”
出了梅宅,刚上马车的宋初心,就看到了梅钰诺,只见她打量了下他的行礼,顿时露出了惊诧的目光。
眼光更是不露痕迹的瞟了瞟他身上的斗篷,那细密的针脚,看的她美丽的瞳仁微微眯了眯。
马车行驶的速度不快,颠簸了好一会儿,才到了梅钰诺口中的别院。
下了马车的宋初心四下打量,发现这别院建在一片良田的不远处,虽说不远处就是村庄,可是离最近的房屋,还隔着一条小路和一条深深的水渠。
跟着梅钰诺进了院子,才发现里面修饰的十分雅致,几丛青竹,几棵含苞的梅树,将这间不大的别院烘托出清新的味道。
“你先去里面换衣服,回来我帮你化妆。”
站在一间厢房的门口,梅钰诺接过小厮递过来的包袱,转手就给了宋初心。
随后她向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他出门看着点儿,自己却在门外眼观鼻,鼻观心的等着,她在心中给自己打气,赌宋初心一定不负所望,能够让自己冲破藩篱。
想起一会儿要回去面对那么多的老狐狸,她不由咬了咬唇,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
今日的梅宅似乎格外热闹,梅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小红,一早就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戴月荷出门的时候,不由好奇的询问门房,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今天竟是梅公子二十六岁生辰。
想起宋初心已经离开,她一个妇道人家,自是不适合去送礼添热闹,于是便匆匆去了作坊。
领工的见是她过来了,忙过来和她打招呼,戴月荷将宋初心离开,由自己暂代他的事情知会了他。
“原来是这样,月荷啊,这初心走了,年前会不会赶回来呀?”
其实不论是宋初心还是戴月荷,只要能给他们发工钱,领工的都会听他们的,之所以多问一句,主要还是弄清楚有没有人给他们发工钱。
这乡亲们干活儿都卖力着呢,万一到了年关还没有工钱,自己这个领工的面子上不好看啊。
“他没说啥时候回来,不过你放心,年前停工的时候,我一定先把工钱给大伙儿结清。”
纵使戴月荷再不通人情世故,这么浅显的话她还是明白的,于是连忙向领工的保证。
又交代了几句之后,她就匆匆离开了,毕竟宋初心不在这里,她一个女流之辈,还是要注意避嫌的。
不过她也没有回家,而是转身去了租赁的院子那里,想看看刘氏领着人做的饭咋样。
谁知道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子里面叽叽喳喳议论不停,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想听听里面说的什么。
“春花啊,你说咱们用这些烂菜糊弄那些下苦力的,若是月荷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啊?”
一个妇人的声音中带着忐忑不安,有些畏惧的说道。
“嗨,你个二傻子,春花是谁?那是月荷的嫂子啊,她敢不高兴,看春花不削她。”
另一个妇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震得门口树枝上的枯叶扑簌簌掉了一地。
“你们啊,真是瞎操心,咱们做什么那些人吃什么,只管跟着春花发财就得了,说这么大声音,不怕别人听到?两个二傻子!”
院子里面声波一浪高过一浪,却始终听不到刘氏的声音,戴月荷站在门外,差点儿把嘴唇咬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