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本着这样心态的梅钰诺,一直与家中各位长辈都相处的非常不错。
而且她志不在梅家家主之位,之所以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为了能有更多的人手和权利可用,这样才能加快她回归原本世界的速度。
“阿诺,你的话我不同意,这样做太冒险了,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其余的你交给娘好了。”
拍了拍女儿被子外面的手,梅老夫人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她身子这样弱,实在是不能再为此事伤神了。
自从她受了伤,梅家的诸事她都一一替女儿揽了过来,为的就是要她好好将养。
“娘您打算?”
听到母亲这样说,梅钰诺连忙抬头看向她,眼中目光藏着微不可查的隐忧。
她穿越过来这么多年了,对于自己这个娘亲,她还是很了解的,虽说做事雷厉风行,可是手中却从未沾染过血腥。
“这是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好好将养着就是。”
似乎很赶时间,还没有呆多大一会儿,梅老夫人就准备站起来离开。
只是一转身,看到站在一边的宋初心后,她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紫晴啊,阿诺身子不好,这些日子就多辛苦你了。”
凌厉的目光在宋初心脸上转了一圈儿,最后渐渐将锋芒隐没,梅老夫人似有所指的对宋初心说道。
其实她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敲打敲打这个不争气的儿媳妇,哪有丈夫受伤,她却到处乱跑的道理,即使她不能天天来看女儿,可是这里的一举一动,每天还是有人定时去给她通报的。
没想到把自己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警告自己的,宋初心连忙低头答应。
送了梅老夫人走后,他站在门口郁闷不已,果然,这当人媳妇跟当人儿子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的担心起戴月荷来,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他完全不用这样担心的,因为孙氏如今对自己儿媳简直是呵护有加,看的一旁的张婶儿都有些妒忌。
没想到这个平平无奇的戴月荷,竟然会被姐姐这样看重,不过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心中暗自腹诽两句罢了。
此刻正在灶房帮姐姐烧火的她,见到她小心翼翼的将熬好的中药倒进小碗里,然后放在托盘上端出去后,她心中本来只有一丝的妒忌,却像是藤蔓一般疯狂滋长了起来。
这门亲事,还是自己促成的呢,可是如今她们这一家人和和美美了,自己求她们帮个忙,却被一次次不当回事,真是想想都憋气。
正在屋子里面做针线的戴月荷,将婆婆请进来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劝她以后不要再这样对自己。
哪有儿媳妇让婆婆伺候的道理,若是这样的话,自己以后真是没脸见人了。
孙氏却微微一笑,认真的开解她,要她不要多想,只管养好身子,顺顺当当的生下孩子来。
“对了,月荷啊,你怀孕是件喜事,上次我听你说紫晴可以帮你带信给初心,我看你就不要等他回信了,再写一封向他保平安吧。”
慈爱的看着戴月荷将碗中药剂一饮而尽,孙氏踌躇了一下,还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外面的雪已经能够淹没脚背了,白莹莹的雪,将整个世界都照的比平时亮了几分。
可是听完婆婆话语的戴月荷,心中却十分难过,她不能也不敢告诉婆婆,其实初心就在梅家,就是她天天见到的紫晴。
“嗯。”
低低的答应了一声,戴月荷不想再为此事纠结,又不想让婆婆看出端倪来。
于是只好这样匆忙掩饰过去,并且顺手拿起了手边的药碗和托盘站起来,要去外面洗刷。
“这件事你以后不用再做了,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来就好。”
不料孙氏却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托盘,摆正了脸色让她休息,然后就匆匆出去了。
独留下一脸无奈的戴月荷,苦笑着望向窗外,她想不通丈夫和梅钰诺之间的关系,心中始终都是一个难解的疙瘩。
时间仿佛变得很漫长,每一朵飘落的雪花在她的眼中都变成了慢动作,坐立不安的她,恨不得这个时候就去找丈夫问个一清二楚。
好不容易捱到第二天,看到纷纷扬扬的大雪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作坊那里不用开工,家里婆婆又什么都不让她做,无奈之下,闲不住的她,便去了厢房和平平一起听夫子讲课。
只是还没听一会儿,孙氏便不好意思的把她叫了出去,说是雨儿在外面找她。
原来宋初心觉得自己不好解释,和梅钰诺商量了一下,决定要和她一起向戴月荷解释。
梅钰诺动不了,他本想亲自去的,可是怕见到戴月荷后不知道要怎么说,所以只好让雨儿请戴月荷过去。
不过雨儿走后不久他就后悔了,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就冲进了风雪之中。
月荷怀孕了,这下完雪的道路滑腻难走,他怎么可能放心。
就在他紧赶慢赶走到自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跟在雨儿身后出来的戴月荷,自家娘亲孙氏举着一把伞跟在她的身边,生怕她身上落上一片雪花。
“我来吧。”
看到戴月荷的宋初心,虽说是在对娘亲说话,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她眼下的那片青影,就如同最滚烫的烙铁一般按在心上,让他疼的不由皱眉,都怪自家,如果提前告诉她原因就好了啊。
为什么要瞒着她呢,如今这种情形,真是不知道怎么样做才能获得原谅呢。
“那就劳烦夫人了。”
看到紫晴主动接过自己手中的雨伞,孙氏也不忸怩,直接将伞送到了她的手中。
这就是朴实无华的农人,就算在梅宅住了这么久,也不会像这里面的人一样,有那么严重的尊卑观念。
望着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孙氏这才转身回了院子里去。
走在戴月荷身边的宋初心,十分小心的扶着她的腰,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倒。
这让本来满心疑惑的戴月荷,因为他这体贴的行为,也收了多疑的心思,仔细的看着脚下的路,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
不管初心是因为什么骗她,这一刻的她都是爱他的,是他将自己从痛苦的深渊里拉了上来。
如果没有她,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下场,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人人都说她旺夫,可是那也要看旺谁呀,假如是旺陆金贵那样狼心狗肺的人,她宁愿自己这一生都在贫穷之中度过。
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是也总好过那般伤心痛苦,就好像死了一回一样。
宋初心是她如今唯一的救命的稻草,如果他也和陆金贵一样选择休弃自己,那么这生命,也真的是没有意义了吧。
好在她没有时间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了,一进花厅,宋初心就连忙认真的帮她清理掉身上粘着的零星雪花。
一旁的雨儿想要过来帮忙,都被他抬手阻止了,然后他随意找了借口将雨儿打发出去,这才拉着戴月荷的手进了里间。
这件事因梅钰诺女扮男装而起,也只有她的解释,戴月荷才会相信吧。
梅钰诺倒没有让宋初心失望,很快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只是神色有些不自然罢了。
毕竟同为女子,把别人丈夫忽悠来做自己的夫人,在这大昭国还真是耸人听闻的一件事。
“月荷,我每天晚上都是躺在这里的,你要相信我,我只是要帮她的忙而已,等她伤好了,我就能恢复本来身份了。”
见戴月荷已经接受了梅钰诺的解释,脸上也没有明显生气的迹象,宋初心连忙又解释自己的清白。
说完就可怜巴巴的望向戴月荷,希望她能彻底放下这件事,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这样骗她了。
“我相信你们是清白的,可是,你们打算以什么借口让紫晴消失呢?”
看到他们两人这样诚恳的向自己解释,戴月荷第一时间就相信了,如果不在乎自己,根本就不会解释什么的吧。
只是,她十分关心初心什么时候回到自己身边,毕竟九个月以后,自己可能就要生产了,到时候他不在身边,她肯定会害怕的。
“这个你就不要发愁了,你放心,在你生孩子之前,我一定把你的丈夫还给你。”
看到她并不像一般妇人一样撒泼,镇定的听完自己的解释,甚至连一句质疑都没有,梅钰诺不由就在心里高看了她一眼。
她不赞成女人隐忍,却欣赏女人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不人云亦云,更不轻易疑神疑鬼,说到底,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唯有“信任”二字而已。
“好,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安心就等初心回来。”
正在这时,外边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不一会儿,雨儿就端了药碗进来,将汤药放在梅钰诺床头的小几上面。
戴月荷生怕她听出端倪,于是看了一眼宋初心后,转身一语双关的对梅钰诺说道。
“好,我要吃药了,就不留宋夫人了,紫晴,你去送下她。”
对戴月荷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梅钰诺将身子坐直,伸手自己去端眼前的汤药。
她虽说是女儿身,但仍然是一个男人魂魄,如果自己能够动弹的话,是绝对不允许别人伺候自己的,这也是他屋子里丫环只有雨儿一个的原因。
“嗯,那我们出去了。”
对着她点了点头,宋初心领着戴月荷朝外走去,只是走到花厅门口的时候。
他却突然有些舍不得,虽然知道回家的路程并不远,他却还是帮戴月荷撑起了雨伞,决定一路将她护送回去。
虽然戴月荷一再拒绝,但最终还是拗不过他,更怕争执的时间长了被雨儿怀疑,于是只好依着他。
这次路上只有两人,宋初心仔细询问了她的身体状况,听到她说已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又听说四姨来找他,要他订爆米花机器,他这才想起来忽略了。
将戴月荷送回去之后,他立刻就去了放置爆米花机器的库房,告诉那里的伙计,等天气好了,就把这机器送一台去张家寨。
然后怕伙计记不清楚,又找了纸笔,将四姨家的地址以及姨夫的名字都写上,这才放心的离开。
这年前,看来是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了,眼下已经是腊月了,这场雪下完,再化几天就该过年了。
回去的时候,他和梅钰诺说起了这件事,打算让她从自己月钱里面扣掉爆米花机器的钱。
梅钰诺自然不会同意,在她眼里,这些都是小事,眼下的伤也是小事,最大的事情,就是制糖。
“你老实说,这制糖的工艺,你现在还掌握多少?”
盯着宋初心的眼睛,喝完药后感觉精神点儿了的梅钰诺,十分不安的问道。
她想要赶紧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回到她还没有自杀以前的时间,然后好好的活下去。
“放心吧,我都在脑子里面记着呢,要不我给你画下来。”
左右无事,见梅钰诺一脸担忧的样子,宋初心觉得还是画下来保险一些。
这样她能看明白,自己解释起那些专有名词也方便,说着,他就准备站起来去书房。
“不用,等改天你再画吧,我只是不想再当女人了,原来这样麻烦。”
一直都是波澜不惊温文儒雅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不耐烦,梅钰诺有些郁闷的抱怨。
原先当男人的时候不觉得,自从穿越成了一个女人之后,他才明白这个世界对女人多么不公平。
“呵呵,说的好像谁想当女人似的。”
将垂到眼前的几缕发丝别到耳后,宋初心也有些郁闷,天知道这些女人怎么想的。
明明只要把头发扎起来不遮眼睛面庞就行了,偏要扎什么发髻,还要别各种珠花发簪,这一天天的,真是麻烦。
“唉,说真的,我不仅为自己现在是个女人发愁,我还为钱发愁。”
看到宋初心几乎要抓狂的样子,梅钰诺不仅莞尔,然后皱了皱眉头,十分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