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一番话语出口,说的宋初心和戴月荷面面相觑,两人真是没有想到,这孩子只是这么小,竟然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和立场。
“月荷,其实萧神医虽然脾气古怪了些,但是我看她是真心想要收平平为徒的,不如你们就答应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夫子,弯腰扶起戴月荷,轻声的劝解。
虽然说平平拜了萧神医为师以后,对于她来说就是再一次失业,但是大气的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只要对孩子好,她就支持。
“夫子,刚才您一直跟着,这萧神医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想起来收平平做徒弟呢?”
站起身来的戴月荷,满目疑惑的看向夫子,她实在是不明白,那个萧神医有何魔力,怎么只见了一面,这一老一小,就都着了魔一样的为她说话。
于是,她仍然不死心的追问,想要知道这件事的起因和缘由。
“这件事我是知道的,还是我来说吧。”
羡慕的望了一眼平平,站在一边的青青开口说道。
“昨晚萧神医从你们房间出来的时候,正听到平平说想要当大夫的话,她说她要做最好的大夫,当时萧神医就问了我她的情况……”
事情的缘由揭开,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只是一个小女孩的愿望,刚好被能帮她实现的人听到了。
在青青看来,萧神医今天真的是受了大委屈了,她没提任何条件的收平平做徒弟,没想到反遭猜忌,老天真是不长眼啊。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昨天晚上平平和我是聊了这些的,这孩子一直都有这样的心愿,老天垂怜,总算能够让她得偿所愿了。”
恍然大悟的夫子,终于明白了萧神医要收平平为徒的原因,不管别人怎么说,能够帮助一个孩子完成心中的梦想,她觉得萧神医就是好人。
所以她才会出言相劝,让戴月荷与宋初心夫妇放心,才会为只见过一面的萧神医说好话。
“原来是这样,可是萧神医这个人,只为了见梅公子一面,竟然对这里的女子下蛊,无辜害了两条鲜活的生命,人品并非没有瑕疵,我们怎么能放心将平平交给她教育呢?”
听了夫子的话之后,宋初心也显得颇为自责,原来自己是误会了萧神医。
可是这个萧神医也绝对不无辜,她视生命如同儿戏,一言不合就下蛊,这样恶毒的女人,会把自己女儿教成什么样子,他根本不敢想。
当下众人一路说着话,一路朝他住的小院走去,梅钰诺在半路上就与他们告辞了,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两个丫环的死,也可以说是自己间接造成的,自然不愿意继续和他们讨论这个问题。
孙氏和宋天相两人正在门口焦急张望,看到一行人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心中大石头才终于落了下去。
“奶奶,爹和娘不让我当萧神医的徒弟,您给评评理,呜呜呜……”
一看到疼爱自己的奶奶,平平顿时就一脸委屈,飞快的跑过去哭了起来。
虽然心中多多少少知道爹娘可能是为自己好,但是学医是她的志愿,就这样被生生掐灭在摇篮之中,她怎么能不委屈。
“初心,月荷,孩子说的是真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边掏出手绢帮孩子擦眼泪,孙氏一边带着疑问看向宋初心夫妇二人,她印象中,两人根本就不是这样不通情达理啊。
萧神医她也见过,看起来也不是坏人,况且人家还治好了自己丈夫的重症,如今要收平平做徒弟,那不是好事吗?
“娘,这件事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昏暗夜色中,宋初心的声音十分的无奈,不可否认,自己家的二老,都是萧神医给救治过来的。
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来看,自己对萧神医感恩戴德也不为过,可是事实究竟是怎么样,他和月荷心中可是和明镜一样。
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太深刻,况且宋初心父亲的病症,还是人家萧神医给治好的,所以就算是这夫妻两个说的口干舌燥,二位老人还是和孙女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虽然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真到了自己的身上,谁都希望自己的儿孙聪明漂亮,天下无双。
见始终说不过,两人只有苦笑着点头同意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两人决定继续聘用夫子,让她和平平一起在这里住下,这样的话,就算萧玉平时人品有瑕疵,也会有人及时将平平拉回正路。
父母之于子女,虽不常言爱,但却会出自本能的为她计深远,宋初心夫妇也不能免俗。
就在商量已定之后,不想孙氏却抱着平平哭了起来,众人连忙劝解,疑惑的询问原因。
“我一想到咱们都去了庆元郡,独独留下这小人儿和夫子在这里,就忍不住可怜她。”
抹了把眼泪,孙氏伸手抚摸着孙女的头发,十分感慨的说道。
孩子在这里是为了学本领,自己这样哭哭啼啼的,尤其是还当着一众晚辈,要不是抑制不住伤心,孙氏决计不会这样。
“娘,我也舍不得平平。”
看到孙氏这样,戴月荷也忍不住哭泣起来,她也走到平平身边,拿一双泪眼看向她。
婆婆所担心的,她又怎么会不担心,不然也就不会因为此事而争辩到现在了。
“奶奶、娘,你们不要哭了,我已经七岁了,自己完全能够照顾的了自己,倒是你们,我不在你们身边的时候,都要好好保重自己。”
见到奶奶和娘亲这样舍不得自己,平平不由心中一酸,也落下泪来。
可是也只是一瞬,她又重新绽放了笑颜,一边帮奶奶和娘擦眼泪,一边轻声安慰两人。
“唉,既然你们不舍得平平,不如咱们就在温泉山庄附近的村子里找个宅子住下,平时你们想她了,抬脚就能走到,你们怎么看?”
被眼前的情形看的心里难受的宋初心,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说道。
虽然表面上被父母说服了,但是内心对萧神医的抵触情绪还在,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留的后手。
没想到他这个办法说出来之后,竟然被大家举手赞同,就连从不喜欢夸赞人放父亲,都忍不住对他伸出了大拇指。
好吧,看来平平不仅是自己和月荷的心头宝,她是全家的心头宝啊。
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以后,宋初心和戴月荷又商量明天要送些什么给萧神医做拜师礼,毕竟今天闹得这样不愉快。
“初心,完了,今天萧神医回去的时候,好像说这徒弟她不收了,你记得不记得?”
就在这个时候,戴月荷突然想起了萧神医说过的话,顿时就惊呼出来。
她这话一出口,花厅里面的气氛瞬间就结了病,众人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嗨,说不定她那只是气话,明天咱们先去了再说,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先休息吧。”
听到妻子的话之后,宋初心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这萧神医性格古怪,明天要是刁难起人来,还真是不好对付。可是他却宁愿她刁难夫妻二人,不然的话,她一句不收徒了,平平还得伤心!
但是眼下却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如今一屋子的老弱病孕,还是早早休息,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发愁吧。
不管这夫妻两个如何忧愁,第二天的太阳,还是准时的照常升起。
起床梳洗之后,宋初心连早饭都来不及吃,便先去找梅钰诺商量了。
只可惜的是,梅钰诺竟然比他起的还早,天一亮就骑马溜了,想到昨天妻子告诉自己的事情,宋初心不由摇头苦笑。
回来后的他,看到平平期盼的眼神,愁的早饭都吃不下了,真是的,本来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如今被自己这样一闹腾,竟然成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唉,事已至此,发愁也不是办法,既然事情是咱们搞砸的,那就由咱们两个去道歉吧。”
见丈夫回来后连饭都吃不下去,戴月荷不由得安慰他。
在她看来,这件事也并不是严重到不足以挽回的地步,说不定那只是萧神医随口一句气话呢。
这样商量着,夫妻两个便匆匆出了门,青青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等到了萧神医所住的院子,青青先去敲了门,然后三人就在门外等着。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粉衣丫环过来开了门,见是青青,不由露出了笑容,可见两人关系是极好的。
“萧神医可在?我家先生和夫人特地来拜访。”
虽说相熟,但是青青说话还是极为客气,是个极有分寸的丫环。
而且她并不告知朋友自家主子因何而来,也是知道萧神医的脾气,生怕她还生着气,不愿意见他们。
那丫环探头打量了下宋初心夫妻二人,见是昨天惹萧神医生气的夫妇,脸上的笑容立刻如冰雪见到阳光后一样消失无踪了。
“嗯,我知道了,这就去通报,让他们先等下吧。”
纵使心中有再多的不满,那丫环还是给足了青青面子,丢下一句话后就消失在门后了。
进了院子的她,正看到萧玉拿着一个白玉罐子从医室走出来,便上前将外边情形说了一遍。
“你不要管他们了,先去看看梅公子走了没有,顺便把这罐药丸送去,就说是补血养神的,每日早晚各一次。”
不料听完丫环报告的萧神医,根本就不在乎外边的一切事情,直接将白玉罐子递给了她。
梅钰诺在躲着她,她也不愿意低到尘埃里,可是还是忍不住彻夜不眠,只是为他熬制补血的药丸。
“这,好,那您记得去吃早饭,我刚才给您端进花厅了。”
丫环心疼的看了看自家主子眼底的青影,接过那个白玉罐子就匆匆走了出去。
不过临走前,她还是十分不放心的交代主子去吃饭。
“青青,你带着你家先生夫人先回去吧,萧神医昨夜一夜未眠,估计是不会见他们的。”
到底是不忍心好友苦等,那粉衣丫环走到青青身边的时候,还是多说了些话。
随后她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萧神医平素不喜人打扰,整个院子里,就只有主仆二人,她一会儿回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初心,咱们怎么办?”
等那丫环离去之后,听到她说话的戴月荷,忧愁的眼角的鱼尾纹都挤出来了。
抓着丈夫的胳膊,她六神无主的询问道。
“别怕,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再去敲门。”
拍了拍戴月荷的手,宋初心勉强对她笑了笑,抬脚就朝院门走去。
不管怎么说,这萧神医一身的书卷气,大概也不会做出多么过分的事情吧。
“宋先生,不知您有何贵干?”
丫环刚刚离开,只得自己去开门的萧神医,冷冷的看着门口的宋初心。
她的眼神仿佛清冷的就像经了霜的月光,就算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宋初心就觉得浑身发冷。
“呃,昨天是我们夫妻不对,不该对您有所误会……”
见这萧神医连门都不让自己进,宋初心的心就不由的开始往下沉。
“萧神医,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只要您能收小女为徒,我宁愿给您下跪。”
看到丈夫说了半天,这萧神医还是一副神情冷淡的样子,甚至连话都懒得回一句。
一旁的戴月荷顿时就慌了,她不顾自己身子笨重,道歉之后直接跪了下去。
那梅钰诺脸色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见戴月荷竟然对着自己跪了下来。
于是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难为你们,今天中午,只要你们用未冷已冻之水与未老已衰之菜给我做一顿佳肴,我便以此为代价,收你们的女儿为徒。”
说是不为难这夫妻两个,只是做一顿饭而已,就能收他们的女儿为徒。
可是她所说的材料,却委实让人不解,这未冷已冻之水与未老已衰之菜,宋初心夫妇虽说都是务农出身,竟从未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