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子转了转,在鬼民们尚未开口之前,祈云忽的转过身,扯住蓝钰的袖子,哭得稀里哗啦。
没错,是真稀里哗啦。
低低的呜咽着,祈云就像是被人欺负狠了的小动物,全身萦绕着一股悲参和委屈。
“是……是为夫的错,呜呜呜……为夫不该只想着自身,却不曾想过钰儿你是否有难言之隐……呜呜……为夫错了……请娘子原谅……”说完,祈云双膝一弯,就朝蓝钰跪了下来。
本欲上前对祈云呵责一番的民众,看到这一幕,在脑中补脑了几十场恩爱情仇后,齐齐叹了一声,从腰包里掏出几锭冥银放在了祈云的手里。
“都是苦命人啊!这点银子不成敬意,虽然不多,但愿能帮到你们夫妻二人的忙。”围在后面看戏的人,看到前面那些感性的,已经掏出了腰包,自个怕面上挂不住,便也纷纷解开了锦囊从里面拿出了些碎银塞到蓝钰的手里。
“你们俩可得好好的,能在这儿地结成夫妻,本就不容易,别再因为一些误会,错过了彼此。不值当,不值当。”
为两人献上爱心的冥银后,鬼民们便散了去。
几乎是在瞬间变成了一枚翩翩佳公子,祈云那张俊美的脸上哪还有一丁点泪痕。若不是蓝钰冷眼的看着这人在那自导自演,只怕也不会相信,此时的佳公子会和方才那朵娇弱的小白花是同一个人。
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尘土。祈云将冥银塞到怀里,扯住蓝钰的衣袖道:“娘子,我们走吧。”
反手握上祈云的手,蓝钰手上不断地施力,脸上笑得却是温柔似水:“好啊,相公。”
真是小瞧了他。若这人生在现代,一定是顶级的影帝。该哭的时候,哭得和孟姜女有得一拼。该跪的时候如韩信一般,眉头不皱一下,一点也不含糊。
得,奥斯卡欠他一座小金人。
站在守城鬼差的面前,蓝钰将两人鬼牌递了过去。
鬼差掂了掂鬼牌,前前后后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后,将鬼牌还给了蓝钰。
蓝钰收好鬼牌,便扯着祈云的手离开。
“慢着。”鬼差叫住了已经走出了三尺之远的蓝钰。
回过神,蓝钰冷清的视线对上鬼差那张略微吞吐的脸。
“何事?”她道。
“咳”了一声,一脸严肃的鬼差从怀里拿出一锭冥银:“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粗犷的脸微红,鬼差的身影像一道风一般突至蓝钰的面前,将冥银塞到了她的怀里。
“希望你们二人能永结同心百年好合。”重回到岗位上的鬼差一脸认真的说。
蓝钰:“……”
无言的瞥了眼怀里的那锭银子,又瞅了眼鬼差那略显疲态的脸,蓝钰变戏法的突然从袖中拿出一瓶药水。“这是万花露,有提神解乏之效,希望能够对你有用。”说着,蓝钰将瓶子一掷,白玉瓶稳稳的落在了鬼差的怀里。
见一对俊男靓女已经走远,鬼差爱不释手的摸着,一看就是很值钱的瓶子。在心中暗暗想道:这女子如此知道感恩,心肠一定柔软,想来,他们也没有帮错了人。
想到这儿,鬼差粗犷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心情甚好的哼起了歌来。
蓝钰扯着某男的手还没有走上两步,脑海中就响起了330的声音:男主好感+5,请宿主大大再接再厉。
蓝钰:???
她似乎没有做什么感动男主地事吧?怎么就突然涨好感度了?
莫非是因她方才赠了那鬼差“万花露”之故?
想到这儿,蓝钰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祈云一眼。
祈云正在心里暗搓搓的想,他家阿钰还挺有感恩之心的,像那些官家的小姐,眼睛里根本没有下等人的容身之处。还是他家阿钰好,这么关心民生疾苦(?)
然后,祈云似乎一直走在“他家阿钰”的怪圈里,拐不出来了。直到,蓝钰那探究的眼神瞥过来,他才突然惊醒般的反应过来。
他方才竟然一直在想那个暴力女的好!莫非是魔怔了不成,不然,他讨厌这个动不动就践踏他男子尊严的女人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傻了似的念着她?
他该不会是真的傻了吧?看来,一会儿要多吃点鱼肉,补补脑子了。
……
蹲在一口遍布蜘蛛网的水缸里,祈云的脸黑成煤炭,还是一掐,就能榨出墨汁的那种。若问他,像他这般儒雅的佳公子为何会以这猥琐的姿势藏在缸里?
祈云恨的直磨牙。在心里大喊一声:还不是那个臭女人。
事情是这样的。
半个时辰前,在路过一家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客栈时,祈云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当即祈云扯住蓝钰的手,便要踏向客栈。却被蓝钰以一个十分霸道兼粗暴的动作给拒绝了。
啊啊啊啊啊!因为在那么多鬼来鬼往的大街上,他被蓝钰拦腰扛在了肩上。那一刻,他听到了他那颗脆弱的心,“咔嚓”一声,碎了。
被某女扛着一路飞奔过来,就在祈云胃酸的快要忍不住吐了的时候。某女终于在一家看着就很没钱的鬼民门口,停了下来。
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见蓝钰扛着他身姿灵巧的从矮墙上跳了国区。
“呕——”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尚没有来得及在内心发表一声“吐出来真爽”的感慨,祈云就被某女十分嫌弃的甩到了地上。
“啧!脏死了。”看到蓝钰使了个洁净术,将身上的污渍除去,祈云十分酸楚抽了抽嘴巴。忽然,身体翼轻,身体被一道轻风托起,祈云被送到了一口缸里。
就在他在心中思索这女人把他藏在这里是何用意的时候,就听到蓝钰那清冷的声音传来:“在这里呆着别乱动,不然……”察觉到那两道盯在自己股部的视线,祈云身体一僵,简直忍不住想从缸里扑出来,将某女压住好好教训一下。
然而,还没等他做好决定,某女就已经不见了。
对,就是不见了。
在缸里默默地蹲着,数着某女离开的时间,六十六、六十七……数到八十的时候,一件散发着异味的粗布衣衫从头顶罩了下来。
扒掉头上的衣服,祈云看了看做男装打扮的蓝钰问道:“这是做什么?莫非还真的被我猜对了,你根本就是个男子?”
白了祈云一眼,蓝钰道:“你不是一直在好奇,我为何将那刑老二放走么?”
脸上浮出恍然之色,祈云道:“莫非,你事想以真乱假混淆视听?”
“不错。”点了点头,蓝钰的眼睛在祈云额上的莲花印迹上停顿一秒:“你额上的那朵莲花必须要遮掩住。”
祈云自然明白蓝钰的意思,只是有些疑虑的道:“那该如何遮掩?”简单的掩盖根本起不到隐藏的效果,反而会引人注目。
掌心摊开,一个碧绿的玉瓶躺在蓝钰的掌心。祈云好奇的打量着那个瓶子,眸底升起一股疑惑之色。
这瓶中的东西,他竟是没有见过。这药她是从何处得来的?
“脸伸过来。”拔掉瓶盖,蓝钰取了一滴隐形水,摸在祈云的额上。那朵暗黑色的莲花,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祈云感到额上冰冰凉凉的,也不知那东西涂在额上,有什么变化。直到,蓝钰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铜镜放在他的面前,他才讶异的张开了嘴巴。
他额上的那朵莲花竟是不见了。
蓝钰看到祈云,那副如同发出了新玩具般的孩童模样,心中只觉好笑。
这臭流氓还有可爱的时候嘛。
“这是隐形水,能帮你隐藏起一些‘麻烦’东西。”
祈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世上还有“隐形水”这种东西。于是,一双眼睛便黏在了那个巴掌大的小瓶子上,再也移不开眼。
把玩着手里的碧绿瓶,看到祈云的视线,就像盯着骨头的小狗一般,随着她指尖的晃动而转动。她唇角一勾,嘴角掠起调侃的笑意。
“来,叫声‘主人’这根‘骨头’就是你的了。”
此言一出,祈云脸色一青,黑眸里喷出两道“噼里啪啦”的小火苗。“你……你根本就没有把小生当作朋友。”祈云大声控诉道。
实际上,委屈巴巴的某男心中的真实想法是:原来这个女人喜欢狗啊,以后他一定天天吃狗肉。
丝毫不知,因为自己祈云和狗肉结下了不解之仇的蓝钰,在看到祈云那双墨眸里升起的一层氤氲的雾气时,她很可耻的心软了。
收住自己那点恶劣的心思,蓝钰伸手摸乐墨某男的狗头,声音很难得的有点温柔:“这瓶‘隐形水’送给你了。”
毫不犹豫的伸手接过,脸上祈云却是很不好意思的红了颊,小声问道:“真的要送给小生吗?”
“嗯,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蓝钰盯着祈云脸上那道红霞,说瞎话不牙疼的道。
330:“……宿主,你的脸呢?”
兑换隐形水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说什么隐形水这么贵,因为某男浪费了这么多积分,简直是把积分全部花在了狗屎身上,balabala……等等,总之,把男主贬的一文不值。
然而,现在为博“狗屎”一笑,就把隐形水送出去的是谁?谁?
330的吐槽蓝钰只当看不见。看到祈云小心翼翼的将隐形水收下,蓝钰心情不错的回了去:“被狗啃了。”眼睛是盯着祈云说的。
330:“23333……所以说男主还是摆脱不了被当成狗的命运吗?”
把隐形水收入怀中,祈云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你手上的那个印迹,也该涂些隐形水。”有些肉疼的摸着刚刚捂暖了的瓶子,祈云瞥了蓝钰右手一眼。
蓝钰沉思片刻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刑老二可是属于什么大的势力?”
祈云托着下巴思考良久,道:“若我记得不错,他应该不属于任何势力。倒是他的表弟刑烬和鬼将军有些关系。”
“哦?这些你倒是记得清楚。”蓝钰笑意深深的看了祈云一眼。
面上浮出一抹无辜之色,祈云道:“不重要的大都记得,重要的全部忘记了。这并非小生所愿,阿钰怎么能这般说小生。”
“是么,你这个失忆海颇有灵性。重要的全部忘记,不重要的全部记得。倒是还未听说过,失忆还具有选择性一说。”说罢,眉宇之间浮出一丝锋利。
“自然,选择性失忆也是存在的,像小生这种病症,是百年一见,阿钰不知也是正常的。”说罢,祈云安慰似的看了蓝钰一眼。
嘴角抽了抽,不想再和某男在这毫无营养的话上,多废口舌。蓝钰道:“既然这刑老二多多少少能和鬼将军搭上点关系,让我手上的这朵花,便不需要掩住。”
祈云一听蓝钰这话,心思百转,将她的心思摸了八分透,却仍是不赞同她此举。
“鬼将军此人阴狠狡诈,你这样做,无疑于主动将自己暴露在了他的视线之下。”
“若我所猜不错,鬼将军一直对承影虎视眈眈……亦或者是对剑中的你虎视眈眈。”当时,在鬼盘山山顶她分明感受到了一股铁血的煞气,正朝着他们移动。
若不是她及早发现了这道势力,趁早做出决断,从围攻的人马中找出最薄弱之地,正面对抗,他们或许已经载在了那群人的手里。
瞳孔一缩,祈云道:“你何时发现的?”他自以为他的身份隐藏的已经够好了,却不知她早已识破了他的身份。
那她接下来的种种试探是在逗他玩吗?
想到这儿,祈云身体一颤,白玉的面庞上付出一丝怒意。
蓝钰一听祈云这么问,就知他灵力尽失这件事为真。不然,他不可能发现不了那队势力。于是便道:“不久前猜到的。”
对上祈云那双流露着怒火的眸子,蓝钰将人从缸里抱了出来,拦在怀里,轻声道:“第一,承影即是神剑,能覆于其上的人,身份定不简单。第二,那日那个老头突然出现,虽然她看向你的次数不多,那眼里的欣喜和关怀我还是看得见的。如果我所猜不错,他应该就是鬼相王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