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上有写这个东西,小姑娘,不懂就不要乱说,我们装修队在整个市里都是很有名的,这是合理的价格浮动,十万一点都不多,还有的二十万三十万呢。”
工头不耐烦地掏掏耳朵,道:“我们装修队的价钱绝对一分钱一分货,你们就放心吧。”
“这……”
裴乔和吕小薇面面相觑,一时都找不到话来说,但又舍不得钱。
整整十万啊,裴乔就算有钱但也好肉痛啊。
两人想了想,裴乔摇摇头道:“还是报警吧,十万不是小数目。”
工头闻言脸色一变,面色哀求起来道:“你不会是想赖账吧?一分钱一分货,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辛辛苦苦做的。”
“公司提走大部分钱,剩下的一点钱就给我们垫垫肚子,除去两个月施工周期,除工人的工费,我天天到这里的车钱。然后自己还得费心费力监督施工,最后剩下的钱只能勉强不饿死。”
工头拉着裴乔的手,一张沧桑的脸极具欺骗性,眼里都有泪花花道:“十万块真的一点都不多,现在装修都这价钱,你想想我拿到这些钱,除去房租,水电,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您大恩大德,就帮帮我们吧。”
后面的工人从凶神恶煞的表情,立刻变得哀伤起来。
看的裴乔和吕小薇都不好意思了。这些工人的年级跟他们爸妈差不多,这模样就像是看到自己爸妈在自己面前哭一样。
有点怪可怜的。
吕小薇抿唇没说话,因为不是她付钱,她没资格说。
裴乔深吸口气,因着十万实在太多了,内心非常挣扎。
工头面色悲伤。
真糟心。吕小薇低着头走下去,正好撞到前面一个人,正是薛贺。
薛贺穿着一身看起来非常舒服的毛衣,看起来清爽又帅气,手里拿着杯咖啡,看起来正在逛街。
“吕小薇?好巧,你怎么在这里?”薛贺看了眼玻璃门内的场景,有些疑惑。
他这次可没故意相遇啊。
“我朋友开了个店,现在要付尾款,原本说二十万,现在突然说三十万……”
薛贺没想理她,敷衍道:“要我帮你们打消协吗?”
“我,我也不知道,那个工头说款项没问题,而且装修工人装修也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最后还是要看我朋友的抉择,还是不要打了。”
吕小薇纠结地头发都要抓掉了。
薛贺冷笑声道:“那我走了。”
“恩好你慢点走,小心点身体。”吕小薇点点头,眸色清亮看他,里面里纯净一片,干净的让人想要不自觉沉溺。
“上次的宴会很对不起,我酒喝多了然后就跑走了,虽然微信上跟你道歉了,但我总觉得当面还要说说。真的很对不起,当时直接走了没顾虑到你的想法,如果下次有麻烦你一定要找我!”
吕小薇握拳,认真地点点头道:“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很努力地去做!”
明明是陷阱,是陷害,却不自知单纯地跳下,还傻傻的,满身伤痕地告诉猎户——你是不小心的,我知道。
真诚且纯洁的让人心动。
“恩。”薛贺愣了下,而后欲盖弥彰地喝了口咖啡,抬脚走了两步,却又动不了了。
他回头看她,移不开眼。
这份感情和这个人……的确让人心动极了。
“算了,反正没事干就帮帮她好了。”薛贺自我催眠地小声道:“我就是闲着,不是特意的。”
薛贺回神,嘴角带着一丝他都察觉不到的笑意道:“喂,我来帮你吧。”
“大家好,我是律师,麻烦我看下这份合同……第一,‘打水泥尘’和‘地面水泥沙找平加厚’加起来就是普通的‘铺地板’,正规公司不会单独拆出来收费。这两项收费加起来40平方米的房子要价一万元出头,实在贵得离谱”
薛贺拿着合同看了一会,而后语如珠串,流利且极其官方道,不愧是学法律的。
“第二,一米长的这种电线主线,为‘电脑主线’和‘电话主线’两个项目,要收460元,而正规装修公司以‘主线’报价不过30多元一根……”
“装修过程中的重复计费一直以来是装修业界的老毛病,但我们做的首先是协商,对不合理的价格和装修材料表达出我的意见,我们对于不合理的收费坚决不付费。”
薛贺看了看一脸菜色的工头,淡淡道:“我是律师,协商不成的话,我们诉讼解决。”
工头和他的小伙伴们面面相觑,苦着脸开始就要开始嚎:“十万块真的一点都不多!现在装修都这价钱,你想想我拿到这些钱,还要分给工人钱,除去房租,水电……”
吕小薇和裴乔就是败在了这种哀求之下,卖惨卖的毫无还手之力。
但薛贺可不是什么慈善家,也一点都不心软。
薛贺抬手止住了他们的说话,然后看了眼手表,淡淡道:
“我父母双亡都凭着自己打拼上来了,谁不苦?你别说废话,浪费时间。”
工头和他的小伙伴们:……
没想到这家伙比他们还苦。
卖惨没用了啊!况且这家伙还是个律师,不好惹啊。
最后裴乔给了他们二十万,多余的一分钱没付。
吕小薇斟酌半天,生怕戳到他的痛处,小心翼翼道:“你真棒,这样都能成功,你真的非常优秀了。”
薛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我骗他们的。”
吕小薇:……
裴乔:……
这家伙骗人不打草稿,他们俩信了!
裴乔和薛贺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薛贺就走了。
两人在店里捣鼓好一阵,这才把东西都放放好,准备散散味然后开始订货了,又是一阵忙活。
星月咖啡厅。
咖啡厅的顶上漆黑一片画着水粉的星星,灯全是月亮星星状,店里的音响唱着低沉的情歌,纤长的手指勾着咖啡柄,指甲盖上画着很漂亮的酒红色指甲油。
王素喝了口咖啡,看着一个气质干净的青年走进咖啡厅,在门口到处看。
王素扬了扬指尖,青年看见了便走过来坐下,点了杯海盐咖啡。
姿态非常闲适。
她的食指轻点下颌,露出的自信气息极其美丽,笑了声道:“你就是薛贺?上次没注意到,没想到你还有这样迷惑人的气质。”
上次说的是王素被打,王爸带着薛贺回来那次,她哭得厉害,压根没察觉到这个男人。
原以为是个功利的男人,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意外。
“是的,王小姐以为我是什么样的?”薛贺向服务员道了声谢,低头抿口咖啡。
比一些上流公子的样子还要优雅。
“以为你是个功利心很重,眼里心里只有权力的家伙。”
“呵……”薛贺摇头,端的是清冷范,道:“我自然是有功利心的人,不然也不会待在王省长身边,王小姐想的没错。”
王素挑眉道:“你掩饰的很不错,我很喜欢你。对了,在她身边怎么样了?”
用的是她,都懒得说名字了。
“她信任我,但唐林川找过我,让我不要再私下接触她。”
“唐林川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唐家的人而已,比他哥哥一点都比不上,就会狐假虎威,还觉得自己多厉害。”王素吹了吹指甲,满是不屑。
狐假虎威?
薛贺没说话,要说狐假虎威,厉害的是面前的这位吧,不过是最后要被联姻出去的女儿,是张铁定要被打出去的牌,却要逮着唐家死磕。
自己被王爸说了要让吕小薇出个丑,却不能太过。
这次宴会的事情已经差不多过了,得了唐林川面上的一个人情,他应该功成身退了,王爸也没说什么。这位王小姐却要喊他,到底还是心里不服,让他来做事。
最坏的打算就是王家覆灭,但覆巢之下无完卵,他倚靠着王家,不能让这位王小姐瞎作死。
“这次我有个计划你帮我完成好了,到时候我让爸给你一点资源,让你晋升无忧。”王素勾了勾唇,笑的残忍。
薛贺闪了闪眸子,道:“吕小薇在唐林川眼里非常重要,我觉得上次的试探就够了,王小姐漂亮聪明,哪里找不到优秀的青年才俊,到时唐家恼怒了,王家虽势大,但也经不起唐家的猛扑,也会损失一些。”
意思就是差不多了,干嘛吊死在一棵树上,再闹人家就打人了。
“我又不是喜欢唐林川才这么做的,我就要让他感受这种被羞辱的感觉,他的女人在别的男人身下,还是又丑又老的……”
她此时根本什么都听不下去。
王素握紧双手,冷笑出声:“你不做我就让我爸把你提出他的队伍,你想他是宠我,还是信你?”
王坚是出了名的爱子女,在一些不关乎重大决定的事情上,他通常极其宠溺他的孩子,更何况他才刚刚取得王坚的信任。
孰胜孰负立见高下,薛贺的脸色依旧清冷。
“我知道了。”
秦家。
秦怀钰吃着精美的餐点,然后放下手机,里面还在放着恶毒的话语:“……他的女人在别的男人身下,还是又丑又老的,你不做我就让我爸把你提出他的队伍,你想他是宠我,还是信你?”
男声等了会,淡淡的回答:“我知道了”
秦怀钰用柔软的丝帕擦了擦嘴角,而后握住手机站起身,望着远处幽深的夜色,深黑的眸中闪烁着光亮,穿着一身高昂价值的西装,手指骨节苍白。
他微微低头,从花瓶里拿出一支绽放的白玫瑰,捏在手中旋转,眯眸嗅着玫瑰香气的模样,宛如千年的吸血鬼,带着无以伦比的苍白俊美。
04从黑夜中现身,看到他心率又开始急促,深呼吸几口这才压下心中不知名的情愫,冷淡道:“家主找你,在书房。”
“找我干嘛?”秦怀钰睁眼,回头看她。
04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粗声道:“我怎么知道,关我屁事!反正我传达完话了,你爱去不去!”
秦怀钰无奈道:“你脾气就不能好点吗?我就问了你一句。”
谁要对你脾气好!
04傲娇地冷哼声,大步走了。
秦怀钰眸色逐渐泛上杀意,这个女人,一定要杀了。
他摆好情绪,捏着白玫瑰走向秦娅曼的书房,后者捏着一份文件而后甩给他,文件滑桌面更滑,几十张纸就这么洋洋洒洒地落在秦怀钰面前,秦怀钰面无表情看她。
秦娅曼打了个哈切,懒散就像只波斯猫,道:“这是给你的,捡起来整理好,我就告诉你是什么。”
秦怀钰没动,只是看她。
秦娅曼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和脸,担忧道:“怎么一直看我?我长皱纹了吗?不会吧,我一直很注意保养的,怎么办啦……”
秦娅曼年纪也要45了,却像个小女孩子说话一般的娇俏,似乎有些童心未泯。
让他看了想吐。
“你也快奔五十了,脖子下面都埋到土了,没点皱纹怎么行。”
“你怎么这么说你妈呢,也不会安慰我一下。”秦娅曼委屈道。
“都四十五了还装嫩,你这么厚脸皮,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慰,找个男人吧,最好听话又爱你的,让他哄你。哦,不知道你还受不受得了。”秦怀钰冷嘲热讽,毒舌技能max。
秦娅曼:“……”
秦娅曼眯了眯眼,唤了声:“04进来。”
于是04走进来,跟裴乔对看了一眼,然后朝秦娅曼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秦娅曼笑了笑,指尖点着脸颊眨眨眼道:“把我可爱的儿子的下巴和手卸了,注意不要伤到他哦,不然我会难过的。”
这个恶毒的女人会难过?秦怀钰真是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校花。
他不可能真的让04为所欲为,秦怀钰猛地掏出枪对准04的额头,后者也摸上了他的下巴,他还想说句商量的话,却被猛地卸掉下巴,一阵钻心的疼。
该死的,04即使枪抵在脑门上,也要执行命令吗?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不客气。
秦怀钰刚想扣动扳机,一支飞刀便刺中了他的右臂,迫使他歪了歪手,没开成枪。
04宛如猎豹一般扑上,秦怀钰一拳打的04闷叫声,使04更加不管不顾地动作,咔嚓两下就卸了他的手腕。
秦怀钰的两只手无力的垂下,下巴不能闭合,流出了清亮的津液。
狼狈,眼神却如饿狼般令人不寒而栗。
吓得身后的仆人退了两步。
秦娅曼开心地直拍手,哈哈笑道:“哈哈哈真有趣,宝贝儿这就是嘲讽我的下场,说的时候是舒服,但下场可就不一定好看呢。”
04捂着胸口,闷痛不已,估计是骨头毛病了。
这家伙下巴被卸了竟然还记得格斗技巧,有这么大力气,实在小看他了。
“这些纸是我给你的一半家底和权限说明,秦家是黑道家族,你签了字我就带你去各地方转悠,手把手教你这么做家主。但——”
秦娅曼笑的越发开心了,话语却残忍非常,继续道:“用你的断手去拿这些纸,一个小时内做不到就合同报废哦~反正人家也不想带你去,你又弱又废。”
脱臼的双手根本不能使力,而且不及时治疗的话更是会肿成一大块,疼痛非常。
不是一般人能够忍的。
秦怀钰垂头,发丝盖在眉上,遮住阴冷的眸子,因下巴和手腕疼痛让他头顶染了一层薄汗,极其狼狈。
屈辱,屈辱,屈辱,这些他早晚要还给这个女人!
秦怀钰蹲身,慢慢用手指碰那些纸张,腕部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咬,疼痛从来不断,不一会就满头大汗。
汗滴落下,晕在秦氏两字上面,秦怀钰暗暗发誓——
他早晚!
早晚要还给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