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钰微微昂着下巴,不自觉间带着点上位者的睥睨,尽管他已经尽量克制气质的流露,但此刻他真的生气了,就有些绷不住了。
这是他送的,不是林川送的!
“啊哦……你送的啊?”吕小薇被他的气势压住了一头,又不自觉带了点愧疚,小声道:“不好意思哦,我不知道。”
秦怀钰可没那容易被顺毛摸,他伸手拿回那串绿宝石项链,一眨不眨地盯着吕小薇看,带着点奇怪的倔强和气恼。
神经比象腿粗的吕小薇:“……”
他盯着我看干嘛啊?难道是道歉不够真诚?吕小薇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于是更低了低头,满是歉意道:“真的对不起啊,你拿回去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收着不好。”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收着不好?
但你之前为什么一直戴着?就因为是唐林川送的,就很放心,理所当然地带着,但结果知道了是他秦怀钰的,就一下子变了,变成你拿回去吧?
他跟林川,就差这么多?
秦怀钰被这个想法所惹恼,眼眸微眯,眼里的温柔全变成掠夺与不怀好意,身侧的手掌缓缓捏紧,带着磅礴怒气。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不需要掩饰。
“就因为是我送的,所以你要还给我?”他笑了两声,带着深刻冷意,继续道:“之前你以为是林川送的,就一直戴着?”
吕小薇慌张地低下头,仔细思考着解释这混乱的关系,但她仔细一想,卧槽!真的是这个道理啊!
但总觉得这么说会伤害秦总监的样子,于是她顿了顿,斟酌着话语,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下,见那冷冰冰的眼神,浑身抖了下,泪如雨下。
哎哎哎?她要怎么回话?
她要怎么说才不会伤害温柔如水的秦总监啊?
“额那个……我觉得……”
秦怀钰冷冰冰地看着她,心里不住下坠。
“其实也不是啦……”吕小薇苍白无力的回话,心里已经一团乱麻了,不知道该说啥。
“够了。”
清冷的话语出声,秦怀钰施施然站起,不急不缓地,俯身拉起吕小薇腿上的手,拉着就要往前走。
“怎么了?去哪里。”吕小薇下意识地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手腕都磨得通红,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秦怀钰的手劲这么大!
粗砺的茧磨着她手腕处娇嫩的肌肤,这是秦怀钰这两年来训练的成果,拉住一个女人,绰绰有余。
“我要跟你说两句话。”秦怀钰优雅长衫下是精瘦的肌肉,并不夸张甚至还显得有些瘦,但力量却不可小觑。
他没有把她拉出公司,而是在一楼兜兜转转走的偏僻,然后拉开一个门,把吕小薇丢进去。
吕小薇走得急,今天的高跟鞋也碰巧比较高,左脚拌右脚,刚要面朝下摔个结实,腹部就被一只臂弯牢牢搂住,惊疑不定地重新被搂回怀里。
“给你一秒钟做决定,出去还是留下。”凉凉的唇瓣印在她的颈间,不含丝毫其余感情。
吕小薇都没回神呢,闻声下意识回答:“出……”
“一秒钟已经结束了,驳回。”
吕小薇:“……”那你还问我干嘛!
话说脖子好痒!吕小薇离开这微凉的怀抱,这个怀抱不像唐林川的一样,充满着燥热的,满是情热的气息,而是冷静沉着的,公事公办的一样的怀抱。
就像是幼儿园老师让小朋友们手牵手,不要走丢,一模一样的感觉。
怎么也挣脱不开,吕小薇深吸口气,真的是没办法了。
宽大的房间里,鼻尖皆是纸张的气味,阳光透过淡色的窗帘,显出屋子里全是书本的模样,整齐排列着,内里好像还放着一张书桌,雪白的桌面带着些灰。
看起来像是许久不用了。
“有事吗?有事你说,能解决的一定解决。”吕小薇试图采取怀柔政策,反正秦总监这个模样,虽然在小黑屋里,但一点没有要这样那样的感觉,她怕什么。
所以吕小薇的神经都能撑船了!
秦怀钰感受着温软满怀,但依旧蹙着眉,语气略带冷意道:“我给你,你就拿着,不然我就丢了。”
丢了多可惜,但总觉得自己拿着也不好,也不知道哪里不好,反正就是觉得不好!
吕小薇又挣脱了下,只觉得这怀抱越来越紧,把她腰都勒细了!妈呀这是要活生生把她弄死的发展情况吗!
她憋着气,艰难道:“你,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后者充耳不闻,他低头,淡淡的视线落在她白皙的颈边,她的耳下偏后一点的位置有一块圆圆的胎记,有一点凹下去,像个小爱心。
好可爱,他不禁想。
“喂喂喂,秦总监……你要勒死我吧……”
秦怀钰这才回神,略显不舍地松了怀抱,将她翻过来,攥住手腕扣上绿宝石手链,翠的仿佛要滴下水滴般,格外衬她白皙的肤色,一如既往的好看。秦怀钰不自觉勾唇笑了下,那温和笑颜带着一抹眷恋和喜爱,像是回忆着什么事情。
吕小薇转腕看着手腕上的手链,心想等会再给总监吧,他看起来好像有点奇怪。
不知道哪里奇怪,但觉得很奇怪。
她低头看了看表,分钟指向五十,她四点钟还有会呢,不能迟到了!
“总监,总监,我待会还有汇报会,你有事吗?没事我就走了!”
吕小薇下意识地推开他,还想要怎么说才行,结果一下子就推掉了,呆了两秒钟,争分夺秒地往门口走。
结果门锁住了!
她扭了好几下,没办法,只能可怜巴巴地回头看着秦怀钰,就像只小狗一样。
秦怀钰淡淡地看着他,没有一点点的情绪,直到吕小薇恨不得暴起抢钥匙,这才抬手,修剪的圆润的指甲指指自己的左手腕,朝她道:“不许拿下来了。”
他指的是那串绿宝石手链。
“恩好!”吕小薇急得很,连连点头,就差把脑袋点掉了。
秦怀钰这才稍稍被摸顺了一些,他上前用钥匙打开门锁,手掌按在门把上,侧头,嘱咐道:“不要做一些你平常不会做的事情,知道吗?”
我平常不会做的事情?什么事情?吕小薇疑惑地想问,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她掰开门直接钻出去,大声回道:“我知道了,下次见哦!”
祖母绿钻石在细碎的灯光下闪烁,秦怀钰眯了眯眼,难得由内而外的温柔笑着,带着一抹莫名的眷恋和残忍。
“我想了很多,即使再欺骗自己,我也阻挡不住心里的悸动和冲动,你是我的克星,吕小薇……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但在这场赌结束之前,我会想到的。”
“只要你乖乖的,什么都给你,但不要去触及那些你不应该触及的事物,你不属于那个世界。”他的神色重回冷淡,继续道:“他们那些垃圾也配不上你。”
另一边。
黑暗中的某人握紧腿边的枪支,05如熊般壮硕的身材紧绷起来,06双手环胸,运筹帷幄。
“我再给你十秒,要不你死,要不……”06轻笑:“04死。”
死局时刻,胜负一局定胜负。
她柔韧的腿侧隐着一把乌黑不透光的短刃,刃通长25厘米,剑身细长方形,双面刃横竖可伤人,暗棕色木柄镌刻舒卷云朵花纹,黑刃吸光,柄与剑身衔接处的两侧有凸齿用以扩大伤口,剑锋锐利藏于乌黑中剑鞘。
那是秦氏武斗派领袖才能拥有的刃,名为天子刃,传说杀死过某位皇帝,嗜血锋利,是领袖才能拥有的独特武器。
为什么秦怀钰在刺杀她失败以后,即使花费大量人力物力,也要找到她,一方面是她的能力出众,会随时反杀,一方面是这把短刃。
这是领袖的印记,在规则分明的秦氏,继承上一任的职位,信物必不可少。
06想要的东西,无非是朝秦怀钰摇尾巴,杀死自己,接着谎言把05踹下去,拿到那个位置这个而已。
她眸中冷色闪烁,褪下腿边的天子刃,悄悄放于桌角,显露不明显的一侧。
天子刃,你要不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04两年前就死了,头我都带回去了,你不知道吗?”05黑粗的眉毛皱起,带着抹疑惑。
“哦……可能是我忘记了,她好像是两年前就死了。”06恍然大悟,深刻的刀疤在他灵动的脸上跳动,骇人无比。
05一言不发。
“可是啊,你知道吗?我那时候远远看了一眼。”06摸了摸脸,慢慢走着,他无意识地思考着,脚步也杂乱,继续道:“她好像和以前长得不一样了,我有超忆症,是专注于面部的超忆症,只要见过一次的人我都记得住。”
面部超忆症?
05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06也不想探究这位兄长一样的人物在想什么,他沉浸在思考中,连贯地回忆着,继续道:“她的眼窝有些浅了,04的眼窝还要再深个0.2公分,肤色在夜里看不太清,但嘴唇的形状却非常完美……明明眼窝的形状差不多,那人掩饰地却差一些,而唇形那么大的差距,他却能做到完美无缺。”
06神秘兮兮侧头看他道:“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后者一言不发,神色无常,没有半点要搭话的兴趣。
06故作寂寞的皱眉,而后勾起一个满是调笑意味的笑容,抬手把手指放在嘴边,轻咬了口,满是暗示的意味道:“说明做这个的是个男人,还是个04的爱慕者,同性的人更会关注对方的眼睛,但异性关注的,却是那些可以亲吻抚摸的部位……不然不会把那令人遐想的部位刻画的这么完美无缺。”
05挑了下眉,面上有一丝开裂,但很快便恢复。
躲藏的某人闻言,冷哼一声全当是06在放什么狗屁不通的屁!瞎说八道!
他仿佛还说不够一般,低沉磁性额嗓音夹着暧昧,宛如爱情海上惑人心神的塞壬,歌唱着、诉说着,某些令人难以启齿的话语:“她的嘴唇饱满湿润,她今天涂得什么口红,她的……”
“够了。”05打断他,脸色不变,就好像是听了一个故事一般,但没有一点点的感受,自然也做不出什么表情来。
“假如你过来就是说这些的,你可以走了。”
05不想听废话,也不想某些人把他的心理剖析开来,一点点分析。
这样会让那个姑娘暴怒,虽然他更期待她暴怒后会流露出怎样的表情,但这些事情不应该在这里发生,更应该在一些只有两个人的地方。
06耸肩,满是无奈:“好吧既然你不想听,那我就直说了……04没死,是吗?”
05闻声,食指神经性地痉挛了一下。
他身后的许多保镖们脸上都浮现出不可置信,他们可是亲眼看到了04的头,她竟然没死?怎么可能!但06刚刚都说了,这是有根有据的,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欺骗05领袖和秦家主?
此刻的我们接受06的指使,把枪对准05领袖,难道……
是这样吗?
是这样吗?
是这样子的吧。
保镖们左右看看,用着眼神交流,最后确定了一件事情——05领袖,难道隐藏了04的生死,欺骗秦家主,做了叛徒吗?
怒火中烧!
保镖里面能以数字为代号的,不是从军营里挑选出来的兵,那种兵有家有自己的思想,并不能完全接受秦氏的地下指令。而以数字为指令的,那都是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秦氏的孩子们,有的是三四岁就从孤儿院带过来,亦或是被拐卖的,被丢弃的……
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艰苦艰难危险的活动让他们成为生死之交,能够把自己脆弱的后背交给另一个人守护,所以他们更执着于信任、更痛恨背叛。
他们已经是被丢弃,被背叛的人了,不想要朋友也背叛,那是多么让人伤心的事情啊!
这一小队里全是十几二十几代号的保镖,因为从小长大嬉闹,所以更加痛恨背叛。
“是这样的吗?领袖!”一个沉不住气,在队伍里最开朗人缘最好的保镖喊出声,年轻的,还没有变声的声音,昭示着他现在的年级,是多么的小。
也让05成功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微眯了下眼,心里已经知道了这是谁,是一只跟在他身后喊大哥大哥,教我训练的少年。
如此的熟悉,此刻却是对立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