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可怕……
冷汗几乎沾湿了整个背部,不愧是贵族大小姐,那一瞬间的魄力竟然让她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女仆咬紧牙关才堪堪抑制住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甚至都不敢说话。
她不敢说话,会死的。
“懂就好。”安铂对女仆的表现非常满意,她作为意大利最著名葡萄酒酒厂的唯一孩子,对这种身份低下的女仆,自然是用着震慑能力了。
假如她不怕?
那不好意思,她要动真格的了!
但现在她的情绪还算好,安铂细瘦的手指抓住纯白的裙摆,又道:“他不在卧室,那他在哪里?”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秦怀钰。
女仆胆怯地摇摇头:“不、不知道。”
仿佛六月的天一样,安铂灿烂的脸色说变就变,她沉着脸,一双湛蓝的瞳孔死死地盯住她,一字一句再次问遍:“勾引秦哥哥的时候一个个就跟装了雷达一样,现在我问你,你却不知道?我再问一遍,他在哪里?”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女仆是真的不知道。
该死的!这群女仆!为什么秦哥哥要把这种蠢女人放在别墅里!
安铂猛地攥紧裙摆,她按下耳朵上的蓝牙,低声唤道:“过来一个人,我现在很生气!”
五分钟后。
纯白的小皮鞋轻轻巧巧地踩在地毯上,那精灵般美丽的孩子蹦跳着,往地牢的方向走,她的手,也不沾染一丝血腥。
女仆毫无生气地趴在一个男人肩头,被运送出别墅。
运送至不知道哪里的地方。
秦氏别墅,地牢。
深暗、潮湿、满是血腥味的房间里,许多血液滴在地上,也没有人打扫,便干涸地就像个小湖泊一般,衬着那布满刑具的一面墙,充满残忍。
此时宽敞的地牢内,站着四个人,分别是秦怀钰、纹身师,04和05。
肌肉健硕,浑身充满力量感的05,他满目冷静,因着心脏处的控制已经消去,他的身体已经不再颤抖了,但他却依旧半跪在地,背部挺得笔直,头颅却低垂着。
充满丧气。
淡色的立领长衫,宛如民国贵公子般的秦怀钰就这么在一旁淡笑着,而后丢给他一柄匕首,那匕首的刃部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声。
好似在提醒着他。
生与死,轮回不止,是你生?还是她死?
坐在铁椅上的女人,她的黑色的马尾高扎,眼尾微挑熏着媚意的眼眸,此时却紧紧闭合,她饱满的嘴唇在这残酷的刑罚下,映着鲜红的颜色,带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她浑身烙印着经络般的青紫,她上身的囚服被扯开丢在一旁,露出内里的迷彩背心和高耸的柔软,以及那一朵沾着血腥,刚刚纹上的多瓣红莲花。那满是刀痕剑伤的手臂蔓延着宛如蜈蚣一般的血管,就好似无数细长的虫在皮肤下钻来钻去,还泛着漆黑的痕迹。
那是肌肤被电流电焦了的部分。
很少有人在受刑时还有着这样的美感,而04,那样高高在上,傲气印在骨子的女人,恰好有着这样的美感。
纹身师着迷地看着,他作为纹身师,贪恋喜爱着每一个纹身,这个纹身和女人的搭配,简直到了一种让人兴奋的程度!
纹身师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手轻轻抬起04的下巴,喘息着,亲吻下去。
“放开她!”
秦怀钰猛地出声,纹身师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回神,他呆呆地看着秦怀钰,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种行为会被他制止?这样做,还能从心理上欺辱两个人不是吗?
“笨。”秦怀钰冷冷地嗤笑一声,侧头示意他去看05。
纹身师下意识转头,而后就被惊出一身冷汗,连忙逃似的跑出刑罚室。
05三指捏着匕首的木柄,只要他挥手,那刀刃就会准确无误地割掉那个纹身师的嘴巴,不要质疑05的能力,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做到。
“05,现在就开始选择吧,不要再磨磨蹭蹭了,我总有不好的预感。”秦怀钰优雅地站着,他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可以靠一下的位置,又也是很脏的,索性就这么站着,也不高兴再动了。
洁癖真是让人忍受不了任何脏兮兮。
05沉稳开口:“一定要选择吗?能有其他办法吗?”
秦怀钰摇头:“不要让我一遍遍地重复了,我说着也是很累的。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杀了我,但只要我的脉搏停止,那么你身上的心脏控制器也会随之爆炸,浑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被炸了,你会比我死的好看吗?”
这是个无解的死局,要不然两个人一起,要不然一个人死。
秦怀钰咧嘴笑了:“谁都不想死,但必须要死一个。”
说起来秦怀钰真是个疯子,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做这种疯狂的事情,把自己的命跟一个叛徒连接在一起,如果想要0405两个人自相残杀,那么用刑罚室里的广播和监控就够了,何必要自己出场呢?
万一05这人一个狠心,真的来个鱼死网破怎么样?
当然,天才和疯子只差一线之隔。
这两个人的性格和行为偏差在秦怀钰心里,都被分析地彻彻底底,他如果在监控室里面做这些事情,不但无法直面感受到这种令人愉悦的绝望,更是给了两人逃逸的机会。0405以前都是秦氏武斗派的领袖,当这两个人一起想办法,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况且05舍不得死,他比任何人都舍不得死,而且也不能伤害作为秦氏家主的他,秦怀钰懂他。
要问为什么05不会伤害秦怀钰?
因为05心里那点可怜巴巴的服从性啊!那点从服役时期带出来的,刻在骨子里的军人性,忠于上司,完成任务。
他是他的人生信条。
在场的人都是疯子,但秦怀钰比他们更疯,秦怀钰用自己做炸弹,牢牢地压制住了这两个足以毁天灭地的刀剑。
来啊,这一场博弈,谁会输呢?
建于地下室的牢房,内里干净整洁,一人一间,有窗和单独的洗手间,通风口非常高且只有一只手的宽度,出入的话只能由面前的铁门,再也没有其他出入方式了。
通道都是高科技的银白色,用新材质混钢建筑而成,普通枪弹在上面根本造不成任何痕迹,非常坚固。
有几个门的是敞着的,内里是几个牢头在打牌,就一条通道,谁敢瞎闯啊,况且还有监控,他们玩玩也没事儿的,牢头抱着这样的懒散心态,醉生梦死地打牌。
黑衣人将房间里看了遍,确定不会被发现这才招呼及他人通过。
在空无一人的通道上走过。
而位于监控室的那块地牢屏幕,甚至是别墅里的其他地方都无人通过,监察人员喝了口热水,无比惬意地坐着。
小钱的五指在键盘上翻飞,将欺诈图片黑进监控室换掉,让敌人感受不到任何异样,可谓是偷梁换柱,天衣无缝啊!
“喂,你捂着干嘛?你就是脱光了我都没兴趣,真是的!”保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女人从遇到他之后,放在胸口的手就没放下来!他是多坏啊?他虽然长得不帅,但五官也算端正,难道他就那么不怀好意吗?是看见一个女人就会想入非非的色狼吗?
“我也是有品味的好不好!”
吕小薇脸顿时红透了,脑子一热,下意识顶嘴道:“什么叫你也有品味?我长得那么差吗!你这是瞧不起我!”
保镖瞪着一副死鱼眼看她。
吕小薇连忙又捂住露出小半的胸口。
“是啊,我瞧不起你,有意见吗?有本事你打我呀?”保镖呵呵冷笑一声。
吕小薇:“……”
啊啊啊啊这人好欠扁啊!等我出来一定要揍他一顿!啊啊啊气死我了!
银白的通道里只有高跟鞋踩地的声音,保镖百无聊赖地跟在吕小薇后面走,突然有一声轻微的脚步声从前左方传来,保镖下意识走上前看一眼,却是空无一人。
唯有高跟鞋“嘀嗒嗒嘀嗒”踩地的声音。
保镖有点烦:“你就不能走路轻点声吗?我都以为有人闯入地牢了呢,全是你高跟鞋声音,会不会穿啊?”
她走路声音这人也要管,烦不烦啊!
吕小薇也生气了,小声顶嘴道:“不会啊,我不会穿高跟鞋,有本事你打我啊?”
这女人真是欠扁!保镖额上青筋爆出来三条:“我特么……好了,地牢到了,你自己进去吧!祝你早点投胎,投到猪圈里!”
吕小薇对着保镖远去的背影做个鬼脸,要你管!
另一边。
鸦羽轻颤,那双熏着媚意的眼眸缓缓睁开,04尚且还有些迷糊,她的瞳孔迟钝地转着,然后慢悠悠转到05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迷糊和依恋,好似刚刚出生的奶猫般眷恋着主人的温暖和爱意,全身心地依恋着他。
“真好……”沙哑,喊着腥血味的嗓子缓缓出声,04歪头,好乖地笑了下:“即使梦里全是痛苦,但你还在我身边。”
“……”05猛地握紧了匕首的木柄,大力到颤抖。
秦怀钰冷眼看着,眼里划过一丝不虞,催促道:“该动手了,05。”
还有人!
“谁?”04终于回神,她愤恨的眸子似乎闪着逼人的亮光,脑回路终于转回去,想通了现在的情况。
还是在那个地牢里,她还是在被审讯,04脑内快速想着逃跑方案,胸前的一股股刺痛却让她的思绪难以聚拢,该死,什么东西,好痛!
04低头一看,那是一朵盛放的红莲花,层层叠叠,本是温柔而生机盎然的莲花,连落时也是一片片凋零,此时却因染着自己的血,充满了炙热的刺痛。
就好像真的燃烧在自己的胸前,一寸寸地烧进肉里,要把骨头、内脏连着灵魂一同燃尽一般的疼痛。
“你知道为什么红莲花是什么花吗?我为什么要在你的身上纹吗?”秦怀钰似乎是来了一点兴趣,看着04惊艳错愕的表情,倒是勾起了一点他的解释兴趣。
04抬头怒目而视,怒道:“我不想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变态而已!”
真是个粗俗的女人,秦怀钰面色有点冷。
但他还是决定原谅这个即将要死的女人,他缓了下神色,勾唇笑道:“业火红莲,佛经中所描述的地狱之一,也是一个热地狱,地狱中目力所及全是赤色,如红莲花的颜色,所以称之为业火红莲。”
多瓣红莲花。
业火红莲,佛经中的热地狱之一,其狱中皆呈赤色,如红莲花之色,故称之。
那曾是秦怀钰在学生时代最喜爱的花,那炙热的,热烈的颜色,仿佛带着燃尽一切事物的火焰,在他的心里燃烧着,熊熊燃烧着。
“看着这朵红莲花纹的漂亮的份上,我就留你多一会。05,在十秒钟内割断04的右手经脉,只是让她以后不能拿枪动刀而已,这次的话我只想要这个,你应该……会完成我的要求吧?”
的确,这是个划算的要求,在对比杀死04的要求看来,这是非常划算的。
“如果你还要违抗我,那么别怪我不客气。我虽然不会杀你,但我会让你也坐上这个位置,看其他人挑断04的手经,我觉得你还是自己上比较安全。”
秦怀钰斯文地笑了声:“万一别人手一抖,把手砍下来了,那就不太好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多眼瞎,割手经能够变成砍手!
是的,这就是威胁,我最爱威胁了,最爱别人无可奈克,痛苦绝望的样子了。秦怀钰的笑意愈发深邃。
不行,不行……04最爱的就是举枪,她下辈子拿不起枪来,即使被救了又怎么样,她到底会恨自己,恨到骨子里。05的瞳孔无神地盯着手中的匕首,他甚至在那瞬间,都难以思考。
像他这样果断坚毅的男人,这时候甚至难以做出抉择。
她不能毁了04的仕途,如果要挑断一个人手经,那么他的也可以……
“家主,您刚刚说的还算数吗?”05道。
秦怀钰好奇地眯眼:“哪句话?”
“你死我活变成了割手经,那么换算一下,割手经也是双方的吧?04能割,那么我的……”05的左手接过刀刃,将那锋利的刀刃紧贴在手腕上,脆弱的动脉在银刃下生机勃勃地跳动着,他仿佛疯魔一般继续道:“我的也可以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