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潞更在偏殿候了一会儿,很快那四个女孩的鬼魂便被带了过来。
“见过狱主,鬼魂已带到。”
“辛苦了,还得麻烦你们在外面等候片刻了。”
“狱主客气了,属下告退。”
待押送她们的鬼差暂时退出偏殿以后,白潞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们一下,已变为鬼魂的四个女孩保留了生前最美好的样子,这应该是葛生的功劳,她素来不愿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然按理来说,鬼魂会保持死前最后一瞬间的模样,也就是说,若是没有葛生的帮忙,现在在她面前的,应该是四个血肉模糊的身影。
这是白潞更第一次见到她们真人,比起生硬的照片,还是这样的模样更让她为其叹惋。
“不用拘束,我只是想找你们了解一下情况,”白潞更察觉到了她们的局促与不安,遂柔声道,“相信鬼差已经与你们说过了,我是为了你们的案子而来的——”
顿时,她们身上的戾气更重了,白潞更不着痕迹地在身后点出几点紫光,稍稍压制住了这浓郁的煞气。
“还请你们不要激动,戾气过重是什么下场,应该也不用我多说吧?”
闻言,四人皆是一颤,显然她们是知道这个后果的,“狱主请问,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你们还记得自己遇害时的场景吗?尽可能地同我说一说,”她补充道,“当然,我知道这对于你们来说是件很残忍的事,但若是不揪出凶手,还会有更多的女孩惨遭毒手。我也不瞒你们,害死你们的并非普通人类,若是没有线索,我很难抓住他。”
四人互相看了看,都不说话,最后还是为首的女孩上前几步,恭敬地弯下腰,“回狱主的话,不是我们不想说,而是我们都没有那时的记忆。”
“没有记忆?”白潞更皱眉,“不应该呀,就算是死于非命,你们现如今也都是完整的鬼魂,怎会没有生前的记忆?”
“生前的记忆倒是有,只是唯独少了那一段,”女孩的腰弯得更低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凡试图回想起那段记忆,浑身就像沾染了忘川水一般的疼痛。”
“竟如此严重。”
她自是知道忘川河的威力,那是连她都不敢轻易去触碰的,整个冥界,只有安游园能像常人般踏入忘川河,寻常鬼魂,特别是厉鬼,一触碰到忘川水,便会经历魂飞魄散般的痛苦,所以那种罪大恶极的恶鬼,便会被镇压在忘川河下,永生永世地经历灭魂之痛。
“那便将你们遇害前一月的记忆都复制一份,我回去慢慢琢磨,”现如今,唯有这个笨办法了,“崔判官可有告诉你们具体投胎的时间?”
“判官大人说了,我们戾气太重,若要等这戾气消散,要么凶手伏法,要么等上百年,等它自然散去,如此方可喝下那孟婆汤去投胎。”
“既然葛生帮了你们,我便也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白潞更说道,“稍后我为你们吹奏一曲安魂,曲罢,你们便去奈何桥排队吧。”
听到这话,四人愣了愣,然后便是欣喜若狂,“多谢狱主!”
她们也想投胎,忘掉这一世的痛苦,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奈何受这戾气所困,终日只能于这冥界游荡,如今白潞更愿意施以援手,她们自是感激不尽的。
待将四人的记忆复制水晶收好后,白潞更便唤出本命灵器,用紫竹笛为她们吹奏了安魂曲,那笛声是哀婉的,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曲尽,再去看的时候,她们身上的戾气已尽数消去。
如此便好。
她让鬼差进来,吩咐道,“带她们去孟婆那里吧。”
“是。”
说完后,白潞更径直走出了偏殿,不再去顾身后的场景。
“下不为例。”她刚回到正殿,还未开口,便听见崔珏这样说道。
“自然,这次为的是私事,以后不会再有了。”
崔珏想了想近日冥界的动静,便明白了过来,“狱主与孟婆果然是金兰之交。”
“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她开心了,”白潞更叹了口气,“葛生没有尽到她的责任,我替她向您道歉。”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情之一字,倒真是晦涩难懂,“你且好生开导她。”
“崔判官之心意,我会传达给葛生的,”她微微鞠了一躬,“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