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一个房间里灯火通明。陆知和慕晚被带进去的时候,有那么一愣神,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得罪他们了。
房间里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这男子举手投足间都是街道上流氓无赖的架势,可是看他身上穿得衣服却是精绣华服的,再加上他身旁站着的那些打手,总让慕晚有一种格格不入的错觉。
“你是从京城来的?”男子斜着眼打量着陆知问道。
慕晚看了眼陆知,心想陆知在京城也是花天酒地的,没想到到姚城来还能遇到同类。只不过这个同类可能比他更无下限罢了。
陆知回道:“是的。”
“呵呵。”男子对陆知的回答不由得扭头一笑。等头再转过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换了一副凶狠的表情。
“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方?!”男子猛地从桌边站起来,把手中本来抓着的花生一下子全扔在了地上。
男子走到陆知的身边,这时他好像才看清楚慕晚。本来只是不经易地扫了她一眼,没想到他马上便用惊讶的表情转过头来盯着慕晚。
这让慕晚不由得一愣,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突然引人注意了。说实话,慕晚长得是不差,可是在这美女如云的赏月楼,应该排不到她什么。
“这是?”男子看着慕晚也不知在问谁。
陆知走到慕晚的面前,拦住男子的眼神道:“这是内人。”
“内人?”男子指了指慕晚又指了指陆知,脸上不由得大笑了起来,“你带着内人来赏月楼,可真是与众不同啊?”
对陆知说完这些,男子伸头对慕晚道:“你可真是大方啊!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位陪自己的相公逛花楼的女人,可真是让大爷我大开眼界啊!”
慕晚皱了皱眉头。什么大爷不大爷的,还都不认识呢。
“你有什么事?”陆知问男子道。
男子好像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来。他忙整了整自己的衣襟道:“你这几日挺讨素姑娘欢心啊!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有什么想法。”陆知看着他道。
男子轻笑道:“没有想法?你当我是傻子呢?你对素姑娘会没有想法?”
“我想把她赎出去。”陆知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男子的看法。他见男子并没有相信他一开始所说的话,他便很是直接地说道。
男子也被他这样的耿直给弄得愣了下。他一时不知如何对陆知说,只得伸头对慕晚道:“你相公要赎素姑娘。这赎回去了,这家里还有你的位置吗?你怎么能容忍你的相公这么做呢?你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慕晚被他这话一说,真不知自己是听好还是不听好。
“这是我们自己的家事,”陆知瞪着男子道:“不劳外人操心。”
“哼。”男子冷笑道:“我操心的不是你的家事,我操心的是素姑娘。告诉你,素姑娘大爷我是要定了!谁敢跟我抢,谁就是跟大爷我作对,到时候别怪大爷我做事太狠!”
“你若有本事,”陆知一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对男子道:“就把素姑娘赎回去。抓着我们干什么?”
“你,”男子被陆知这么理直气壮的一说,心里倒是一虚,话也说得不利索了。
陆知继续道:“难不成把所有追求素姑娘的人都赶跑了,素姑娘就是你的了?”
“对,对!”男子好像终于知道怎么回答陆知的前一句话了,忙对陆知这句话拼命应和道:“你们一个个都不跟大爷我抢了,那素姑娘自然是我的了!”
“那素姑娘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吗?”陆知盯着男子道:“她若是看不上,怎么样她也看不上。”
“你敢说她看不上大爷我?”男子的注意点突然转移了。
陆知望着他道:“我没说。”
“你没说?”男子见陆知竟然不承认更加地生气,“你刚才明明说了!他到底有没有说?”男子问自己身旁的人道。
身旁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点头道:“他说了!”
“你看,”男子甚是得意地道:“他们都是你说了,你就是说了。”
陆知有点无奈地道:“素姑娘有没有看上公子你,我怎么会怎么呢?我说了也不算啊!”听到陆知这样说,慕晚不禁一笑。陆知这还是不想得罪男子吗?
男子听到陆知的话仔细地想了想之后,好像觉得他说得还挺有道理的。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干什么了。
见男子不知所措的样子,陆知对他道:“竟然是误会,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说完,拉着慕晚就要往外走。可是男子的手下仍然拦着他们。没有男子的发话,他们是不会让他和慕晚离开的。
陆知见被拦了下来,转头问男子道:“还有其他事情吗?”
这时候,男子身旁的一个人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男子这才恍然大悟,想起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把他们给抓来了。
“你,”男子指着陆知道:“只要答应以后不来找素姑娘了,就可以走了。”
若是陆知自己追求素姑娘,那他完全可以答应下来。他不答应慕晚也会让他答应,毕竟不能为了一个素萧萧把两个人的性命都给搭进去。
可是现在并不是陆知一个人的事情,这还关系到赵老板。他们还欠着赵老板的钱,就指着这素姑娘抵债了。现在若是答应了男子,那钱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慕晚有点忧愁地看了看陆知,她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不能。”谁知陆知想都没想就一口回决了男子。
男子被陆知如此肯定的话语不由得弄得一呛!他没有主意下意识地看向刚刚跟自己说话的人。那人又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不行的话,”男子一听那人说完话,便跳起来道:“那你们今天就别想离开这里。”
陆知打量了四周道:“你在赏月楼如此明月张胆地威胁客人,就不怕赏月楼的老板把你给轰出去吗?”
“呵,”男子得意地道:“也不看看大爷我是谁!谁敢把大爷我给轰出去?实话告诉你吧,在这姚城还没有人敢不给大爷我的面子。你从京城来的又怎么样?我一样不放在眼里!”
“你知道我是谁?”陆知望着他问道。
男子看了眼陆知道:“我管你是谁呢!难不成在京城,还有人比太子的靠山还硬吗?”
原来是太子的人。慕晚的眼睛里似有两道火要射出来!
“怎么样?”见自己提到太子,陆知就不说话了,男子更加地得意:“你若答应我说的,你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你若是不答应,就算我把你弄死在这里,怕也没有人敢找大爷我的麻烦!”
“难不成你连老夫人也不放在眼里?”陆知最后把老夫人给搬了出来。
一听到“老夫人”三个字,男人脸上确实有了些慌乱。他又看向身旁那人。那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便对陆知道:“你以为你提到老夫人就行了吗?老夫人与你是什么关系?你别拿出来吓唬我,我可不上当!”
“小娘子,”男子突然脸上堆满了笑,对慕晚道:“你也应该劝劝你的相公,怎么能想着花楼里的姑娘呢?再怎么说你也不能再让他弄个女人回去啊!你快劝劝你家相公,要不然你家相公可就不要你了!”
慕晚对这男子真是又想气又想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女人堆里混多了,总说些老妈妈才会说的话出来。再说了,他也不想想,若她能被他这样的话所说动,那她根本就不可能会陪着陆知到赏月楼来了。
见慕晚不为所动,那男子竟然对陆知道:“你这么喜欢素姑娘,那你把你身边这位让我好了,这样我也就不逼你了。”
慕晚瞪大了眼睛。她可是真没想到这男子竟然如此的直接,直接到让陆知把她送给他!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吧?简直是没有一点点的道德底线啊!
“不可能。”陆知严厉地拒绝了他!
那男子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也不放手,那个也不放手的?你还想两个都要啊?你怎么想得那么美呢?你不觉得自己很过份吗?你这是要逼我对你动手啊!”
说到这里,那男子实在忍不住了,对身后的人道:“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说完,又忙道:“别碰那小娘子。小娘子那么柔弱,可别碰坏了。”
那猥琐的样子让慕晚都不忍去直视他。
只是那些人刚拿着绳子走到陆知的身边,便有一个赏月楼里的伙计匆匆忙忙跑过来道:“高少爷,那个老板来了。”
“什么?”男子忍不住问道:“老板来干什么?”
那伙计急道:“应该是有人去老板那报信了,说你抓了人,所以才过来的。小的看还是先把他们放了吧,万一……”
那伙计的话还没有说完,男子便拿起桌上的茶杯朝他扔了过去。那茶杯正好扔在他的头上,痛得他抱着头一下子蹲到了地上。
“万一什么?”男子骂道:“大爷我还需要听你指挥?!”
男子还想继续骂,赏月楼的老板,一位盛气凌人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她环看了屋子一眼道:“高少爷,这前院的姑娘和房间都多的是,您怎么跑这里来了。”
高少爷忙收起了他刚才那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对她笑道:“我在这里找个乐子。”
“什么乐子能在这里找到?”老板边问他边看向陆少。她看了看陆少,忙道:“这不是陆少吗?怎么在这里?”
见老板认识陆知,男子忙问道:“你认识他?”
“当然了。”老板对陆知笑道:“陆少在京城也是很有名的。再者太后除了太子之外,最疼爱的人就是陆少了。”
听到老板这样说,男子有点将信将疑地看了看他们。
“陆少肯定是为了素姑娘来的吧?”老板对陆知道:“那还不快去前院。素姑娘那里这个时候正好没有客人呢。”
“哦。”陆知应了声,便要往外走。谁知那男子忙抢到陆少的前面,对老板道:“大爷我去素姑娘那里,我去。”说完,便往前院跑去了。
见高少爷带着那些人走了,老板不由得叹了口气。
“陆少,”老板对陆知道:“你要不要到前面喝杯茶?”
“不用了。”陆知拒绝道:“本来今晚想早点回去的,没以会在这里耽误下来。内人差点都被吓着了。”
陆知看了看慕晚,慕晚忙装出害怕的样子。她也不知道她怎么就一下子读懂了陆知看向她的眼神了。
“夫人受惊了!”老板对慕晚抱歉地道。
慕晚对她笑了笑,表示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陆知带着慕晚从赏月楼里出来,没想到碰到了吕良。
“你怎么在这里?”陆知问他道。
吕良哭丧着脸道:“我是被赶出来的。”
“什么?”陆知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道:“不是素姑娘自己答应的吗……”
“不是素姑娘。”吕良低着头道。
陆知有点明白了。那一定还是嬷妈觉得吕良浪费了素姑娘的时间,毕竟吕良拿不出太多的银子。
慕晚看了看陆知,又看了看吕良道:“你还没成亲?”
“没有。”吕良叹了口气道:“我一个卖萧的,有谁愿意嫁呢?”
“那你还对素姑娘抱有什么幻想?!”慕晚忍不住对他道。一个这么穷的人,干嘛非要对一个只能花钱的姑娘有什么非分之想呢?老实一点过日子不好吗?
听到慕晚这样说,吕良惊讶地看着她。可能在吕良看来,慕晚这句话已经完全打击到他的自尊心了。
“别这样说。”陆知也对慕晚道。
慕晚却盯着陆知道:“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知道你应该做什么吗?你别忘了你自己要做的!再说我,我哪里有说错了?一个连媳妇都娶不上的人,还想着能得到素姑娘不成?”
“我没有想得到素姑娘……”吕良觉得自己委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