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瞪着慕晚道:“你知道这样是要被杀头的吗?”
“你知道我不这样就不会被杀头吗?”慕晚反问陆知道:“我父亲做了什么?那么兢兢业业的,要不是我拼了命救他,他早就被那个皇上给杀头了!我现在还怕什么杀不杀头的?”
“你千万不要这么想,”陆知对慕晚道:“皇上也有他仁慈的一面。有时候他好有时候他也坏,这不就是人吗?有谁是一直好,又有谁是一直坏的呢?那些圣人,或者说是罪大恶极之人又有多少呢?大多数还不是一个普通人?我们又怎么能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皇上呢?再说了,一个国家这么多的事情,他难免有所权衡,有些事情顾不上也顾不过来,有些事情明知道不够好,却也要做。”
慕晚打量着陆知道:“你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莫非玄门有什么变数?”
“唉,”陆知轻叹了口气道:“并没有,只是忽然有感而发罢了。想来有一天我跟随的人登上了高位,我并不需要他对我如何重用,他只要念及过往,不要为难我就已经是对我的仁慈了。”
听到这话,慕晚的眉头皱了皱。看来陆知也知道那个位置有时候会让人身不由已,或者说让人迷失本性。毕竟真正能控制自己的人少之又少。一旦登上高位,人心难免膨胀,到时候便会闭目塞听,灾难也随之而来。
“你知道蒙氏吗?”这是第一次慕晚对陆知提起蒙夫人。虽然知道自己没有提起,陆知也知道,但此时她突然想和陆知聊一聊。
陆知看了一眼慕晚道:“我以为你不会对我提起她。”
慕晚笑道:“就算我没有提起,你大概也什么都知道吧?”
“嗯。”陆知点头道:“蒙氏现在已经沉冤昭雪,算是得偿所愿。不过她好像还并不甘心,她并没有彻底收手。”
“你知道?”慕晚不由得道。
陆知一笑道:“燕王身边的人,每一个都被查得清清楚楚。再说了,若是对她不了解,又怎么敢把她给揽在身边?”
“你们这些人真是隐藏得可以。”慕晚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想必你们也是担心她的势力太大,而有意收揽她的吧?”
听到慕晚这样说,陆知只是看了看她,并没有回应她的话。
“你带我来看这个做什么?”慕晚看着眼前烂泥般的一切,不由得问陆知道:“不会是来提醒我,说我的父亲又有了麻烦吧?”
“不是的。”陆知摇头道:“因为只有两天的时间让太子拿出钱来,所以我打算从这个地方下手。”
“这里?”慕晚一愣道:“这里的一切皇上都已经知道了,你难道还能玩出花样来?”
“并不需要通过皇上。”陆知对慕晚道:“只要太子自己肯就行了。”
慕晚疑惑地看了看陆知,不明白他说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队侍卫。当范学臣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慕晚有点不可思议地看了看陆知。
范学臣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而且她刚刚从侍郎府里逃脱,现在又和他碰面,让她心里难免有些忐忑和慌张。
范学臣带着那队侍卫走了过来,和陆知打了声招呼。好在范学臣当慕晚不存在,慕晚也轻呼了口气。
那队侍卫刚到不久,又有两队侍卫过来。原来他们是来专门清扫那些湖水的。他们到了这里以后就马上清理地基,一个个干得还挺带劲的。
又过了不久,又来了一辆马车,一个长得很像学究似的人走了下来。他用目光扫了下四周后,眉头皱了起来。
范学臣忙走过去道:“道长,这边请。”
范学臣把那个他称为道长的人带到了湖边。慕晚盯着他们两个人,不禁问陆知道:“这是干什么?”
“看风水。”陆知回答她道。
“看风水?”慕晚一愣道:“难道这避暑山庄在建之前,皇上没有找人先看过风水吗?这皇家的庭院可是最讲究这个的。”
“建之前当然是找人看过,”陆知对慕晚解释道:“当时看的人说这个湖是龙渊,所以才在这里建避暑山庄。可是现在这湖突然发了大水,有人说一定是这避暑山庄出了什么事情惹怒了湖里的龙,所以才会发大水淹了避暑山庄。”
“啊?”慕晚不解地道:“那避暑山庄不建便是了,这是又请了个人过来看吗?”
“这次请的这个是江湖上有名的风水大师,”陆知也看着范学臣领着那个道长在湖边来回地走着,“虽说这避暑山庄可以不建,但惹怒了湖里的龙总是件大事。因此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龙发怒了。”
慕晚总觉得自己是越听越糊涂,索性不再问陆知了,只远远地盯着范学臣和那个道长,看他们到底会说些什么。
从湖边回来后,那个道长的脸色是越来越差了。范学臣一直在问他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但是他一直闭口不言的。
本来他们离陆知还有点距离,陆知好奇地走过去,慕晚当然也很乐意随他一起过去。
“道长,”那范学臣像是乞求似地对那个道长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现在就我们在这里。若是太子或者皇上那里问起来,到时候你不是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吗?你现在告诉我们,我们也许还可以帮你看看怎么向皇上禀告为好。”
那个道长听了范学臣的话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道长,”陆知也劝道:“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好了,这件事情一定是要向上汇报的。”
“你们竟然这么想知道,”最后道长无奈地道:“我就告诉你们好了。就像你们自己说的,这件事情若是要向太子或者皇上禀告,贫道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贫道就直接告诉二位,到时候二位就替贫道上报好了。贫道是要马上离开这里了,要不然贫道都怕惹上麻烦呢!”
道长说得如此的严重,让范学臣和陆知都不由得一惊。两个人相互看了看,算是达到了一种默契。
“这湖确实是龙呆的地方,”道长对他道:“这避暑山庄风水也是特别的好。只是在这建山庄期间一定发生了一件大事,惹怒了龙,所以才会遭难。至于是什么事情,贫道也不知道。但是想必二位知道。贫道现在只知道这龙还在生气,而且生了很大的气,可能会上天去告状,引发地上的变数。说实话,贫道只得很害怕,贫道都不敢呆在这里,贫道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好躲避灾祸,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龙又发起火来,可能连京城都会波及的。”
听到道长这样说,范学臣和陆知的脸色均是不敢相信,接着是担忧和害怕。
“现在我把事情告诉你们了,你们就替我向上面禀告吧。我要先走了。”说完,也不等范学臣让人送他,他就快速地离开了。
半天,范学臣才想起来道:“他害怕的竟然连银子都没有要。”
“这是真的吗?”陆知问范学臣道。
范学臣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件事情若是汇报到皇上那里去,怕是会引起皇上的怀疑。”
“那你打算怎么办?”陆知看起来也非常的担忧。
范学臣想了想道:“这避暑山庄说到底是太子负责的,要不先向太子汇报一下?”
范学臣说完之后,陆知并没有回答,也不知道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你有更好的办法?”范学臣不由得问陆知道。
陆知轻叹了口气道:“就按范侍郎说的办吧。先和太子说一下,看什么情况,这种事情值不值得相信,然后再说吧。”
“嗯。”范学臣应了声后,便招呼那些侍卫不要再清理了。接着便带着那些侍卫离开了。
慕晚看着他们来了又走了,心里不由得有了某种疑惑。她看向陆知问道:“这道长是谁请的?”
陆知看了她一眼道:“是皇上安排范侍郎请的。”
“哦。”慕晚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但是既然是范学臣请的,那应该不会说对太子太不利的话才对。虽然慕晚听着那话好像专门指了什么,但她也不敢推测一定与某件事情有关。
“你说,这建避暑山庄的时候,到底出过什么大事?”陆知开口问慕晚道。
慕晚正想着这件事情呢,听陆知这么一问,便道:“除了我父亲受贿的事情还有比他更大的事情吗?”
“如果龙是因为这件事情发火,”陆知想了想开口道:“是不是说明御史大人是被冤枉的?”
慕晚看着陆知道:“可是道长是范学臣请的,他应该不会是指的这件事情。毕竟这件事情对太子可是没有半点的好处。”
“说不准范侍郎只是请了个说实话的人呢?”陆知对她道:“再说了,范侍郎请的人为什么就不能针对太子?难道范侍郎和太子是一伙的?”
陆知说这话越加让慕晚疑惑了。明明他知道范学臣与太子是一伙的,现在怎么又说不是呢?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故意说反的?还是说那道长说的是事实?
不对不对?慕晚还是觉得不对。
“我们可以回去了。”陆知对慕晚道。
虽然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慕晚却也说不出来,只得随陆知回京城去了。路上,慕晚问陆知道:“你带我来这里,就是想让我看这一切吗?”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意吗?”陆知问她道。
慕晚想了想道:“天意?天意想表达什么?”
“天意想替御史大人平反。”陆知淡淡地说了一句道。
虽然陆知说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但在慕晚听来还是不由得很震惊!如果真是这个意思的话,那皇上怎么会认呢?当时他们都知道钱被太子拿去了,那岂不是说天意对太子不满?如果皇上知道的话,岂不是会对太子产生怀疑?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若真是这个意思,那这件天意传出去的话,太子的位置都有可能不保的!
慕晚看着陆知,想从他脸上看出某些表情,可是陆知的脸上平静的很,什么表情都没有。
回到了翠香楼之后,慕晚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仔细地想了想今天的事情。她总觉得今天的事情很奇怪,到底是什么地方奇怪呢?
“夫人,”小玲进来道:“香儿姑娘要见你。”
“是吗?”慕晚没想到香儿这么快就来见自己,这说明蒙夫人已经想到办法了。“快让她进来。”
香儿走进来对慕晚道:“夫人,蒙夫人让我给你送封信来。”说完,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慕晚。
慕晚刚想要打开,香儿对她道:“夫人,等我离开以后再看。”
“为什么?”慕晚不解地问道:“难不成蒙夫人不让你看这封信?”慕晚故意说道。
香儿笑道:“夫人说得是,有些事情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毕竟很多事情都有风险。”
“我本来以为你已经有很大的风险了。”慕晚对她道。
“唉,”香儿叹了口气道:“自从艳姑娘消失之后,我确实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自己的安危,担心自己有一天也会像艳姑娘那样。”
慕晚见自己和香儿开玩笑的话,竟然让她真的害怕起来,忙劝慰她道:“你别想那么多,以蒙夫人的实力,她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你不知道,夫人,”香儿对慕晚道:“有时候并不是夫人要不要保护我们的问题,而是我们要不要保护夫人的问题。”
“你,”慕晚被香儿这么一说,有点一愣。没想到她们这些人最先想到的竟然都是自己的主子。而她们的主子呢?会把她们摆在第一位吗?
想到这里,慕晚不禁认真地握着香儿的手道:“你说的对,保护夫人是很重要,但是你们自己也很重要。不到关键时刻,一定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