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离询问之下才知晓阿娜尔为自己解蛊毒的来龙去脉。
“你竟会解这癫蛊之毒?”他依旧对这位自称西域公主的人持有怀疑。
叶尔羌汗,被晟国人称之为西域,一直以来晟国的重心都放在国家以北的地方,对于西域的形式与统治,晟国历代的皇帝都不上心,除了十八年前的那一次……
“不是我解的,是萨迪克,不过我也有出力的,苦苦哀求他了好久才救你的。”阿娜尔递过放在在小溪边装的一壶水:“呐,给你的,不过啊,没想到一支蒿还真能治你的蛊毒。”
“多谢。”魏离接过水壶,颔首谢过,喝了一口又道:“一支蒿?”
“这是我们叶尔羌汗的良药,常用风寒感冒呀,跌打淤肿及蛇毒咬伤什么的,连你们这儿的寻麻疹都能治,很好用的,我送你些。”阿娜尔拿出一个纸袋里面放的就是名叫一支蒿的中药,此药仅仅产生于西域一带。
“萨迪克?”
阿娜尔从魏离醒来就一直提过这个名字,可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了,魏离始终也没见到这位神秘人。
“他在湖边烤点东西给我们吃,你伤势才刚好,先休息会儿吧,对了,这是你的剑。”阿娜尔将佩剑还予魏离,仔细看了眼眼前的男子,脸颊微微泛起两圈红晕。
魏离一把抢过自己的配件,剑面的马齿夹钢照射出的光芒映在脸上,此刻还不是他休息的时候。
“多谢你们救命之恩,在下魏离,姑娘以后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到将军府找我,定当涌泉相报。”
魏离双手拜别,朝着车厢外走去,身后的阿娜尔见他着急离去,有些着急跟随他一起下了马车。
“阿娜尔,你这是要去哪儿。”他们刚走几步就碰到正好赶回来的萨迪克,他轻瞥了眼魏离,一旁的阿娜尔紧紧跟在他的身旁。
阿娜尔眼神扫向了萨迪克空空如也的双手,怒嗔道:“萨迪克!你不是说去烤吃的了么,食物呢!”
“别生气,我们住的客栈已经又开了,走吧,我们回客栈吃。”萨迪克声音缓和,表情却十分尴尬,说罢,便越过二人身边,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阿娜尔微微转过头瞄了一眼魏离的侧颜,转过身:“你不向魏大哥打个招呼嘛?”
萨迪克脚一蹬上了马,“该出发了,这位兄弟,你们晟国有句话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也只是萍水相逢,以后想必也没有机会再相见了,你的马就在前方的大树下,我们先行告辞了。”他双手交叉以西域的方式敬礼,“阿娜尔,走了!”
阿娜尔对他冷漠的态度无言以对,只好气呼呼的走向马车,边走还不忘回头看了看魏离,笑容如沐春风::“魏将军,要事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说完,她提着裙䙓轻盈一跃跨上了马车。
魏离根据萨迪克指的方向找到了自己的爱马,马儿正低头吃着地上的长草,享受着春风袭来,鬃毛随风飘动。
“淇澳,多亏你我才挽回一命。”
魏离手掌轻轻抚摸它的头顶,淇澳似乎也听懂了他感谢的话语“吁吁”连连唤道,晃了晃脑袋。魏离将树上系着的绳子解开,快马加鞭的赶往皇城区,魏离昏迷了一夜,失去了战况的讯息的他百感交集。
柔然军队撤离后,皇城区内虽然平静了下来,可经此一战,每个府邸都混乱的一塌糊涂,仆人们逃的逃,甚至还有偷财物的奴才。
将军府也不例外,那晚战事激烈,听闻皇城外死了好多老百姓,许多下人便慌了阵脚,逃的逃,躲的躲,等外面声音平息后,康叔沁娘等一行人从后院的暗阁走出来,这才发现将军府已是静寂无声,人影子都见不到。
沁娘抱着孩子眼神还处于惊魂未定中,一晚上她都提高警觉,告诉自己不能睡着,并且还要哄着魏满入睡,因为孩子醒着就会嚎啕大哭,万一被敌军听到,那还会害了屋里的一群人。
“沁娘子,您先在这等会,老奴先去前门查探下情况。”康叔探着头左顾右盼,他也不知道此时是否安全,只好自己前去看看情况。
“康叔,我陪你一块儿去。”身后跟着走出来的是李泉,他并没有临阵逃脱,而是竭力保护康叔与沁娘。
康叔点了点头,二人抬脚正要走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人顿时惊慌失措,以为是敌军来袭,立马转身就要躲回身后的暗阁。
“康叔!”欣喜万分的声音唤住了他们。
康叔停下脚步,“是尉迟公子!”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激动万分的回过头,宽心一笑。
“尉迟公子!你回来了!外面如何了?战事平息了么?”
尉迟冥却没有丝毫开心的表情,反而有些凝重,朝沁娘的方向望了一眼:“暂时安全了,沁娘子可以带着小少爷先回去休息。”
沁娘抱着孩子也觉得十分劳累,点点头便走出了后院。
看着她离开,尉迟冥转过头这才开口问道:“康叔,将军有没有回来过?”
“将军?并未啊……”康叔见他神色紧张觉得不对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昨晚将军在梨园区与我相遇,给了我腰牌让我去皇城禀告皇帝战事情况,他自己则去通知上十二卫军,再到城门助战老将军与三王爷的,可是我今日一问才知道将军根本没有回到城门外……”
尉迟冥也是听魏恺之说中途柔然首领突然消失不见才感觉事情不妙。
“这……难道将军他……”晴天霹雳的消息让康叔措手不及,脚步轻晃有些站立不稳。
“康叔!”尉迟冥眼疾手快扶住了康叔,“康叔别急,我现在出去找将军,将军武艺高超必定不会有事的,现在柔然人兵马已经撤退了,你们先安心歇息,等着我的好消息。”
后院门口沁娘并未走远,震惊的瞪大双眼,嘴巴微张,赶紧抱着魏满回到梨花阁中。
回去之后沁娘越想越觉得憋屈,她嫁过来多年,还有了孩子,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成寡妇了……
她关上门,从柜子里翻出一块破旧的砚台和一支毛笔,从壶中倒了点水,手颤抖着写了一份长信。
收起信封,沁娘快速的收拾行囊。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如今她连说话的权利也被剥夺,她生来就是一场悲剧。
“嗯嗯……”窗边的魏满缓缓醒来,睁开了圆溜溜的眼睛,巴登巴登的望着沁娘。
沁娘看着孩子更是忍不住心酸,挽起行囊抱起魏满,偷偷摸摸的离开了梨花阁。
丞相府内
殷宁回到卧室时,一道身影从身后走过。
“将军府现在什么情况。”
“主子,听魏离身边的随从说他并没有去城门,而且匆忙出府寻找去了,看来主子的计划成功了。”
殷宁抬头看着墙上的画,“胡马木办事倒是干脆利落。”
“主子,还有一事……”
“说!”
“小的正打算动身回来时,发现梨花阁那位带着孩子背着行囊正打算逃走,看样子是想回老家寻亲。”男子不好自己做主,只得回到丞相府听殷宁的吩咐。
殷宁转过身,在缓缓踱步至书案前,眼中划过一道凌厉:“她留不得,看在魏离曾经就我出牢狱的份上我可以绕过孩子一命不过能不能存活就看他的命了。”
“是。”
皇城区的长街上依旧空无人烟,空旷寂静的如一座无人城。
沁娘抱着孩子不能跑太快,走一会儿还得歇一歇,哄哄孩子,她打算前往老家投奔母亲,现在知道失散多年亲人的下落她已经顾不得魏离是生是死,她的眼里只有孩子。
“唔唔……”沁娘无法开口说话只能呜咽的轻拍怀中的魏满。
这时,一道黑影来到了他们的跟前。
“为何要离开将军府。”
沁娘听到这辈子让她最心惊胆颤的声音,惊恐的抬起头,“唔唔……唔。”
男子眼神蔑视:“主子命我取你性命,没办法谁让你知道的太多,留不得。”
沁娘拼命的摇头,站起身就要逃跑,只是没走几步男子“唰”的一下又堵住了她的去路。
“抱着孩子,就不要乱跑,若是让他看见这么残忍血腥的一幕,那就不好了。”男子语气飘忽,对他而言杀人已是微不足道的。
沁娘紧紧抱住魏满,转过身蹲在地上誓死也要护住孩子。
“别急,我还没要动手。”男子利剑背在身后,缓缓道:“有件事主子让我跟你说清楚,你的娘早已经死了,是村民将她入葬的,魏离早就派人查过了,至于他为何不告诉我们也不知。”说完,他将手中的剑放到身侧,静静地盯着沁娘颤抖的后背。
沁娘脸上湿润,她不敢相信自己的亲娘已经死去的消息,不敢相信自己如此愚蠢被人利用,更没想到原来魏离早就查到她母亲的事……
突然,沁娘站起身来向巷子口跑去,这次黑衣人并未追她。
沁娘护着魏满一路小跑,身旁府邸大门上挂着的牌匾“郡王府”三个字赫然现入眼前。
“呼……呼……”沁娘疲惫的大口喘气。
怀中的魏满突然发出“哇哇”的哭喊声,沁娘惊恐的朝身后张望,她怕那个男子听到动静也跟上前来,赶忙跑到王府大门口将魏满轻轻搁在角落处,快速解下行囊盖住魏满的半个身子。自己则朝着来时的小巷子往回跑去,她不敢回头,也无法回头,只好捂着嘴痛苦的哭泣。
“还要跑去哪儿?”男子突然出现在沁娘的眼前,将她吓的跌坐在冰冷刺骨的地上,她已浑身是汗整个人也疲惫不堪,整个人瑟瑟发抖,她不想再逃了。
一道剑光划过,鲜血染红了剑身,溅在地上犹如那雪白的梨花被染的鲜红。
沁娘捂着腹部,刺目的鲜血从指尖流淌……
男子看着她瞪大而又绝望的双眼,心中泛起一丝不忍,收起剑他扭头离开了这凄惨之地。
“呜呜”巷子里传来阵阵哭泣与悲痛欲绝的声音……
郡王府内也渐渐恢复了平静,魏满的哭声愈来愈强烈,大门被打开,府中管家顺着声音寻去,角落处有个包裹,走进一看惊讶的发现下面竟然是个孩子。
“王爷,王妃!”管家抱着孩子与包裹跑到王府内堂。
“发生何事,咦?怎么抱着个孩子?”
殷丹青走上前察看管家怀里的孩子,坐着的朱渊清也跟上前来。
“奴才也不知从何而来,方才在门口整理时听见好大一阵哭声,出门一看这孩子便被搁在角落,身上还盖着包裹。”
孔玉澜坐在堂中左侧,也好奇的走上去看了看。
“满儿!”
三人齐刷刷的看向杏眼微瞠的孔玉澜。
“你认得这个孩子?”朱渊清指着魏满问道。
“是的,我认得,他脖子上的长命锁还是我亲手挂上的,他怎么会在王府门口?难道是将军府出事了?”孔玉澜自然记得这个孩子,当初还说要做他的干娘的。
殷丹青看了一眼孔玉澜,随后对着管家到:“把行囊打开看看,里面会不会有信物什么的。”
“是。”
管家解开行囊,里面的确藏着一份信,还有一些银子和衣服。
“管家,能给我看看么。”孔玉澜看着信封的字体想着应该是沁娘所书。
“二小姐,给。”
拆开信封,内容更是让孔玉澜震惊不已,她看了整整两遍才缓过神来,抬脚边往门外跑去。
“玉澜!你要去哪儿?”朱渊清在堂中喊道。
孔玉澜停下脚步,语气急迫:“王爷,能不能派些人在王府周围搜查一下,孩子的母亲可能就在附近!”
“好!我和你一同去。”
朱渊清说罢也要离开内堂,殷丹青看着两人火急火燎的样子更是不能理解,她只是觉得朱渊清愿意陪着孔玉澜让她心里的不适又增添了一分,想要阻拦也不大现实。
她看着管家手中的孩子,这个孩子叫魏满,是魏离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