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日后我就跟你混了哈!”
良无无奈的摇摇头,扯着刺耳的嗓子说着:
“既然你认我作了师父,以后便要听我的嗯。”
“没有问题,什么都听你的!”六九接过良无肩上的药箱,又殷勤的替良无端来一杯茶水,给他按揉着肩。
“师父,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
良无放下茶杯,走到六九的药材柜前,抽出一屉,捻起一味药材举到六九面前,
“这是什么?”
六九后背冒着虚汗,她支支吾吾半天,连蒙带猜的,“菟丝子?当归?白术?”
良无一震,扔下药材,面带愠色,
“这几位药长的天差地别,我看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我很爱医学的嗯,真的!”
良无轻哼了一声,“你看着!”
只见他又扯出一格,里面的药材混着粒粒老鼠屎,有的已经发霉,发潮,像是许久没有用过一般。
六九尴尬的别过头去。
“我,我平日主要以钻研医书为主。”
良无不说话,随手扯出一本六九抱过来的医典,在她面前,打开。
书开时,一捧一捧的灰落下来,呛得六九捂住鼻子,跳出老远。
六九依旧强行辩解到:
“这个,我平日看的又不是这本。”
“算了,你啊,算什么医师?连打个下手都嫌你烦。”良无书一甩,走到另一边。
“所以我才要拜您为师啊!你教了,我自然就会了啊!”
“你的心思没有完全放在医学上,是学不好的。”
“不,我会努力的,我是认真的,拜托师父别嫌弃我!”六九故技重施,扯住良无的衣袖轻轻的来回荡着,眨着那水灵灵的眼睛,一副可怜模样。
“好,你就先去识药材,等你把药材认全了,我就开始教你。”
“好好!我一定完成任务。”
六九回答的倒是快的很,可没出几日,就抱着书喊救命。她书案上的一挪挪书,全是各种药材的图例,她是看这像那,看那像这。
良无也在一旁,气定神闲的翻阅着医药古籍,偶尔看两眼要死要活的六九,从不理会她的诉苦。
“师父,我不行了,头疼。”
“师父,这两味药材怎么长的一样啊!”
“师父,这书是不是画错了?怎么兔子屎还可以入药?”
六九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里面各种奇奇怪怪的药都有。时至中午,六九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她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看着师父良无,良无腰板挺得笔直,认认真真的翻看,似乎没有丝毫饥饿的意思。
六九悄悄的埋下身子,想乘着良无认真看书的当儿溜出去找食物,还没迈脚,良无严肃的声音传来,
“上午的任务完成了?”
六九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来,头磕到桌角,六九吃痛的捂住额头,呲牙咧嘴的说着:
“我,出去找点兔子屎,听说可以入药。”
“那叫明月砂。”
“知道知道。”六九现在管他什么月不月的,她只知道自己要被疼死了。
“过来。”
“干什么?”
六九愣在原地,良无叹出一口气,自己站起来,朝着六九走去,走到六九面前,他将六九的头抬起,细细看着额头上的乌包,用手按了按。
六九觉得他的手指冰冰凉凉的,摸着自己很是舒服。
“还好,用活血化瘀的药油涂一下就行了。”良无的气息从六九头顶窜过,麻麻苏苏的,六九扬起头,看到的却是良无那张粗糙的面具,心里暗暗想着:若他长的英俊些该多好。
“谢谢师父。”
“不用,你自己去药箱拿药,别拿错了,我要出去一趟,你自己看完书再吃饭。”
“好的师父。”
良无果真出去了,六九松了一口气,屏弃的看着书案上的一推书,嘴里续续说着:
“鬼才看呢!先吃饭。”
六九吧唧了一下嘴,迫不及待的的朝厨房跑去。
良无在门后纵观了六九的所有动作,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去,他心里暗自愁着,怎么就收了个这样的徒弟啊?
良无晃荡在魔教的药材市场上,六九药柜里的药多半都不能继续使用,需得重新购买。
良无挑挑拣拣,选了许久才选到一小袋自己满意的药材。
“魔君到!”
远处传来呼声,街上的人纷纷跪地,迎接着远处走来的人。良邪坐在轿子里,眯着眼睛假寐着。
吵闹的集市瞬间寂静下来,良无面前的人也跪了下去,唯独他一人站在那儿,格外显眼。
“停轿。”
良邪冷冷开口,轿夫落了轿,迎着良邪下来。
良邪走到良无面前,目光凌厉的看着他。
“听闻魔教来了一位蒙面神医,就是你吧?”
“是。”
“跟我走。”
良邪重新上了轿,侍卫们押着良无跟在轿子后,一路到了玄天境内。
一个时辰后,玄天境内传出主君旨意,令上说着,即日起,良无便是魔教二少主,魔教一切事务暂由良无打理。
没人敢过问良邪为何要如此随意的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做魔教的二当家,只有良邪自己心里清楚,面前的良无,大有用处。
六九吃饱喝足,正躺在藤椅上晒着太阳时,一群魔教侍卫就已闯进来,搬着东西往外挪,六九被这阵仗吓得一个激灵,缩在墙角吼着:
“你们干什么啊?拆家啊!”
六九想向前阻止,可想想自己寡不敌众,还是算了。
“请你跟我们走。”
“为什么?”
那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架起六九往玄天境走去。
六九走一路哀嚎一路,走到玄天境门口,忽的不吭声了,直到看到良邪和良无也都没再吭一声。
她一屁股瘫在地上,无语的看着良邪,内心奔溃。
“表哥,你不至于吧!弄这么大阵仗把我抓回来!说吧,是不是我爹叫的?”
良邪懒得看六九,直接抛出一句:
“要是知道良无徒弟是你,我就不派人了。”
她六九,看着像个野孩子,其实,是堂堂魔君的表妹,只是因为当初为了学医,才和父亲闹翻,跑出了魔教。
“为什么要抓他徒弟?”六九指着良无,一脸不解。
“你的师父,良无,日后就是魔教的二少主。”
“什么?”
六九吃惊的看着良无,随之是一副吃瘪懊恼的模样。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好不容易拜个师父,结果还是没逃出魔教。
“算了,师父我不要了,告辞!”
六九行了礼,准备开溜,被良无提住衣领,扯到身边,良无轻启薄唇,说到:
“我需要你。”
六九愣了愣,虽然声音不是很好听,可是语气轻柔,一下子击中了六九的心坎。
后来,六九明白了,良无嘴里的需要是何意。
是帮他端茶,递水,捡药,磨墨,再简单的说,就是让她当丫鬟,六九再想跑的时候,已经被良无死死牵住,再也跑不掉了。
此去经年,跨过了两个春秋,路千尘背着离夭夭,踏遍了山川河流,他们去过荒漠,去过雪域,在海上漂泊。
路千尘依旧没有找到那个叫“无”的地方。
他没有传言中的那样白发苍苍,苍老不已,只是晒黑了些,他还是那个少年郎。
总有人问他背着离夭夭是要去哪?他总是笑盈盈的回答着,说是去云游四海。
离开未墉城的第二年的春天,他们路过一片桃花谷,谷内景色宜人,路千尘便多停留了一日。
他将离夭夭放在一棵枯树枝上,让她倚着青石上,自己翻出包裹中的纸笔,依着离夭夭的模样做起画来。
“阿离,这儿景色美极了,我给你画下来,等你以后看。”
山谷中处处能听见鸟啼声,声声悦耳动人,路千尘认认真真的画着离夭夭,风过时,刮落了许多花瓣,路千尘看着离夭夭,迟迟移不开眼。
岁月静好,他的阿离,还是那样安静的睡着。
再回神时,提笔在画卷上添上了漫天的花瓣。
他们还去过西部的一处荒漠,那里驼铃阵阵,风景异于别处,可他们却险些丧命在那儿。
他们遇到了流沙,离夭夭差点被卷了进去,好在被路千尘及时救了回来。
“小伙子,你要点什么?”
路千尘路过一荒野的茶摊,茶摊的老板是一位老者,见路千尘背着离夭夭前来,忙向前迎去,接过路千尘手上的包裹。
“小伙子,你是从那来的?”
路千尘放下离夭夭,将稍软的包裹枕在离夭夭头下。
“我是从东面来的。”
“不叫醒你的朋友吗?”
路千尘看了一眼离夭夭,笑了笑。
“她,还醒不过来!”
“哦——”老者看了看路千尘的脸色,知趣的不再多问。
“吃点什么?”
“拿杯水,随便一点吃的就好。”
老者忙进屋取出路千尘要的东西,路千尘伸手,捋了捋离夭夭的头发,捻去她头上的碎叶。
“来了。这地方难得见到个人,等了许久总算看到人了。”老者笑呵呵的放下东西,坐到路千尘对面,想欲他再多说几句。
“小伙子,我一个人憋的慌,你若不嫌弃,就陪我唠两句吧!”
“无妨。”
路千尘饮下一口茶,等着老者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