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会灭了未墉,今日前来不是跟岳父置气的,是想向岳父打探消息的。”
“无可奉告。”
“卜离之力可用何来解?”
“你觉得我会说?”逢丹反问良邪,桌子一拍回房去。
良邪不恼,只是平淡的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逢丹,安安静静的端起茶来细细品味。
逢丹闭门不出,良邪自知他的脾气,竟悠闲的赏起景色来。他是有四年多没来看看了,可这烙殿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他还记得第一次跟秋菂到烙殿的场景。
“你小声点!”
烙殿外墙的墙角处,良邪躲在秋菂身后,畏手畏脚的不敢往前走。
“不是你是不是个男的?你怕什么?”
秋菂见不得良邪这副怂样,连扯带踹的把他扯了进去。
“不是,就让你来玩一圈你怂什么啊?”
“万一碰见令尊了岂不尴尬?”
秋菂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一个潇洒的转身,和逢丹撞个正着。
逢丹冷着脸,瞟了一眼良邪,严肃的问到:
“这小子是谁啊?”
秋菂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手上直冒汗,一旁的良邪相反要冷静许多,他一脸玩味的看着慌张的秋菂。这丫头说大话还行,一遇到事儿了比他还怂。
逢丹见秋菂答不上,又转头看着良邪,良邪立马反应过来,上前捧手说到。
“仙上,我是秋菂的徒弟。”
“徒弟?你是不是傻?就她这半吊子你还认她?”
良邪噗的一声笑出来,逢丹说出来了良邪最想说的话,身后的秋菂一脸无语。
“你来这里是干什么啊?”
“哦,我听闻仙上的功法无双,特来拜访。”
良邪说的自然不是实话,只是为了讨好逢丹罢了。
“你小子别说这些,学术法你该找道翙,找我?呵呵,去吧去吧,不打扰你们了。”
逢丹珊珊的离去,正要走出门,有转头跟良邪提了一句。
“你和秋菂,咳咳,保持一下距离哈!”
秋菂脸一红,推搡着逢丹让他赶紧走,二人见逢丹走远,才一起松下一口气。
“哈哈哈,连你爹都说你不学无术,你还认我做师父吧!”
“哼,你武术是高,可是你没我聪明。”
“有的人这么聪明,怎么没见刚刚站出来啊?”
良邪轻笑一声,不是说好的聪明吗?怎么就笨到替他挡了阵?他的菂儿向来贪生怕死,怎么就在那时不怕了?
良邪起身,他想去看看秋菂的房间。推开那扇久违的熟悉的门,房间仰面而来的是缕缕馨香,沁人心脾,让良邪心头一暖。
屋内干净无尘,陈设都没有变动。
每一个角落,良邪都能感受到秋菂的气息,往日和她在一起打闹的场景历历在目。
良邪坐到床边,细细的望着门里窗外。
眼前秋菂的身影晃过。
“喂!良邪,不是说好的找我吗?你怎么半天不来?”
良邪一脸悠闲的躺在床上,秋菂双手叉腰,揪着他的耳朵。
“你放,我不是找的累了吗,休息了一小会儿。”
“一小会儿?你知不知道我蹲在茅房旁蹲了多久?”
良邪一下子弹起,抱着枕头跳出几步远。
“你离我远点,我嫌弃你!”
“你说什么?嫌弃?好啊!”
秋菂衣裙一掀,直直的扑向良邪,良邪手中的靠枕一扔,接住秋菂,将她牢牢抱住,还酥酥的说了句:
“这可是你自己要我抱的。”
秋菂挣开,一拳砸在良邪肩上,
“这也是我要打的!”
良邪想想都觉得甚是思念,难以忘怀,眼中含泪,嘴里抱怨着:
“你说我要不在那个时候遇见你,该多好?”
那样她就不用死了,那样她就会嫁给一个能护的住她的人。
烙殿后院的芦苇池深处是秋菂的衣冠冢,是良邪亲手建的。他记得当时大雨磅礴,秋菂被万剑穿身,地上全是一滩一滩的血水,良邪被铁链拴住,他挣断铁索,腕间的皮肉都被磨破。
可他还是拼劲全力的奔向跪在地上的秋菂,可是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他就能抱上她,可是就是那一步,秋菂在他面前烟消云散。
那段回忆太痛了,良邪面部痛苦的拧住做一团,无法抑制的全数爆发。
良邪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入芦苇池。
秋菂坟头生的草已经枯了几个轮回,碑上结着破败的蜘蛛网。良邪跪倒碑前,
“菂儿。”
无言胜有声,良邪几近晕厥,都被一阵胜过一阵的疼痛唤醒,可笑的是,提醒他醒着的,都是疼痛。
“良邪。”
逢丹的声音悠悠传来,他试图扶起地上的良邪,可是并未成功。
“良邪,忘了秋儿吧!放下那些累赘,好好活着。”
“我,真的,做不到!”
宗门
派出的暗卫无一人归回时,谭青就知道失败了。他召来原辉,二人躲在暗室中商议。
“听说连良邪都没有成功,你说这卜离之力到底是什么?”
原辉对无一生还这一结果迟迟不愿相信。
谭青摸着胡子,缓缓说到:
“那日大战我们没有看到,但听当时的人说,卜离之力爆出时,足以撼动天地。”
“那,就没有法子可以得到它吗?”
“若有,良邪早就得了,最初根本无人知道有卜离之力这一东西,不知怎的就传起来了,源头都找不到,我最初也没在意,可没想到是真的。现在唯有从道翙,未墉城下手了。”
谭青原是真的没有在意卜离,可江湖上传的越来越玄乎,也把卜离说的越来越诱人。
“那下一步你要怎么做?”原辉追问。
“明日先给未墉城送封信,再一起去未墉城,打探一下。”
五日后
“阿离,小心点,最后一块木板了。”
路千尘离夭夭两人一起使力,将最后一块木板盖到屋顶上。
俩人又一起跃下,抬头看了看。
“大功告成!我们的屋子终于盖好了。”
离夭夭欢呼雀跃,兴奋的绕着屋子四周,上上下下的欣赏着。
“阿离你小心些,别被锐物划伤。”
路千尘跟在离夭夭身后,为她清除地上的小木屑。
“师兄,我真的好开心啊!我们有新家了。”
“是啊,是和阿离的新家。”
远处的天空已经泛红,夜幕即将降临,路千尘让离夭夭去四周寻点柴,他来布置屋子。
离夭夭自然欢欢喜喜的挎着篮子走了。
路千尘叮嘱她别走太远,离夭夭向他再三保证,头都没回一下的答应着。
路千尘铺好床,又把所有东西摆好,简简单单布置了一下,查点好还需补办的东西,一一列在纸上。
太阳已经落了一半,还不见离夭夭回来,路千尘有些担忧了。
“师兄!”
离夭夭清脆的声音响起,路千尘冲出门,见到的却是浑身杂草的离夭夭。路千尘第一反应竟是不知死的大笑起来,离夭夭也觉得好笑,跟着他一起笑起来。
“你,是去吃草了吗?阿离!”
“我只是为了采蘑菇栽进草丛去了。”
“栽了几次?”
“五六次吧!”离夭夭不好意思的埋下头,她没跟路千尘说,是一处地方栽了六次。本来就只用栽一次的,可是离夭夭不知怎的,硬是要想个法子能顺利走下去,突如其来的一根筋就让她多栽了几次,最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法子下了坡。
路千尘替她挑去杂草,让她进屋去换衣服,离夭夭进去后,随之一声尖叫,一声惊喜的尖叫。
“这些是什么啊?”
房间顶上挂着一幅幅的画,有离夭夭倚在树干上闭目的,有在荒漠中的,还有的是画的各色景色。
上面都标着日子,背后还有一排排秀丽的字。
“沿途遇到了这山谷,山谷很美,正值桃花盛开的季节,花瓣纷飞。阿离如果站在这儿,一定很美。”
“离开未墉城的第二年,荒漠的景色的确异于别处,这里驼铃阵阵,阿离从没看过漫天黄沙的景色,等她醒了,我们再一起走一遍。”
还有好多好多,离夭夭看着看着就哭了,沿路的风景全被路千尘画了下来,每一处都有离夭夭的身影。如果她不看,她都不知道路千尘带着她走过了多少地方。三年,路千尘一个人走着,该是多幸苦!
“千尘师兄。”
离夭夭转身拥住路千尘,
“阿离,这些风景,我想用我一辈子的时间,带着你再去看一遍,你愿意吗?”
我的一辈子,是他路千尘的一辈子。
“嗯嗯,这次我们都要亲眼看到,要结伴而行,我会回应你的每一句话,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人走这一途。”
余生有你相伴,该不再会寂寞而终。
透过纱窗,看到的正好又是夕阳西下,天地一色。路千尘吻上离夭夭,唇齿缠绵。
可是后来,他们谁也没陪谁走过一生,反而愈行愈远。
四年后的路千尘,不过二十五岁的光景,发间却有了突兀的丝丝白发。翙宫只留下了他一人,他一生穿过三次新衣,一次在离夭夭葬礼上,一次他推开来了他的阿离,还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