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青渐渐体力不支,退出打斗圈站到外围去。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鎏金葫芦,这是谭青出发前给他的,说是可以快速得手。沥青抛出葫芦,注入法力,那葫芦浮在空中发出阵阵光芒,葫芦四周的空气凝聚到一起,以气铸剑,幻化出一把一把的长剑。宗门的人退出包围圈,剑已凝好,蓄势而发。
那些剑没有方向的胡乱扫射,刺伤了不少魔教的人,良邪回头瞪了一眼沥青,扬手命令魔教的人退出去。
路千尘独自一人站在阵中抵御那些飞射过来的剑,源源不断的攻击让他挪不开脚。
他挥剑的手已经开始颤抖,感到酸痛。离夭夭推开拦住她的那些人,冲到阵内挡到路千尘前面。她将青鸢剑插地,施法设下抵御阵,暂时抵住了攻击。
路千尘双腿他一软,单手撑着倒在地上。
“阿离。”
“师兄,你不要管,剩下的交给我。”
离夭夭回身,借青鸢剑之力,施法渡入那鎏金葫芦中,试图运用体内真气破了那法物。
离夭夭刚施法,沥青就收回了鎏金葫芦,良邪乘着离夭夭来不及收回手,举剑劈上去,青鸢剑的结界给良邪击碎,离夭夭被弹出老远,口吐鲜血的倒在树边。
“把离夭夭给我控住!”
良邪一声令下,魔教之人围上离夭夭,剑架在她的脖子上,使她无法动弹。
路千尘紧咬下唇,撑着身子站起来,眼中不失威慑之厉的看着良邪,开口到:
“你来啊——”
路千尘已经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不远处就是崖壁,大不了带着良邪一起跳崖,让他们永远得不到自己的鲜血!
又是一场打斗,良邪拼尽力气,各路招数都使了出来。路千尘因体力不支,反应有些迟钝,可还是能避开他的击打。路千尘刻意朝着崖边走去,几个回合下来,路千尘和良邪差不多要站在崖边上了。
良邪停下手,缓了一口气。路千尘看了一眼离夭夭,又轻藐的看向良邪。
“良邪,我知道你要要什么,可是,你不会得到的。”路千尘猛地向前扯住良邪,良邪下意识的向后退去,尽量避开崖边。
离夭夭震了震,她好像猜出来路千尘要干什么。她悄悄唤过青鸢剑来,打开围着她的那群人,冲到路千尘那处,她慌了,看着路千尘一点一点的靠近崖边,她不禁心颤的厉害。
一番周旋,路千尘抓住了良邪的衣襟,他向后倾去,用自己的身体坠住良邪,倒下悬崖。
良邪向前扑去,路千尘的半个身子已经倒了出去,可是就在良邪也要跨出崖壁的时候,路千尘的手一滑,松开了良邪,自己一人倒了下去。
离夭夭闯出来,拽住路千尘的衣袖袖口,整个身子压到地上,路千尘悬在了崖壁上。
离夭夭忙伸下手去扯住路千尘,攥的牢牢的。她的双臂感觉到了巨大的撕扯力,同时觉得自己的身子也要被扯下去一般。
良邪向后跌坐到地,惊魂未定。
“阿离,你快松开!”
“不!”离夭夭紧了紧手可是越是想攥牢,越是抓不住。离夭夭望着路千尘脚下的万丈高崖,全身都在发颤,手心的汗水让离夭夭快要抓不住。
“好啊。路千尘,你真够厉害的。”良邪呸了一下,快步走到崖边,他探头看了一眼路千尘,阴冷一笑。
“路千尘,卜离我不要了。我送你们下去!”
说完,良邪举起剑,对准离夭夭的后背心脏处。
“阿离!你快松手,快跑!”
路千尘歇斯底里,离夭夭一个劲的摇头,脸上汗水混着泪水一同滴到路千尘衣服上。
良邪举起剑,毫不犹豫,干净利索的重重落下,当着路千尘的面,刺进离夭夭体内,路千尘甚至都能听到那皮肉绽开的声音。
“唔——”离夭夭一口鲜血吐出,手渐渐失去力气。
一声剑落地的脆响后,路千尘还来不及唤一声阿离,便被坠落时的风给锁了喉。
路千尘仰面朝着崖底落下,他看见离夭夭面前的鲜血滴落崖壁,看见她蠕动的手指朝着自己,看见她眼中的痛苦和绝望。
他们这一生,为何是这样?
谷内吹起一阵狂风,路千尘被扬起,落回到崖壁上。道翙从天而降,稳稳落到那一群人面前。沥青躲在树林后,见到道翙前来,害怕暴露了自己,忙撤兵离开山崖,山崖上独留下良邪。
路千尘躺在道翙脚边,他只能微微扬起头看到离夭夭的背影,意识混沌间,让路千尘以为,这一次又是永别。
他希望他再醒来时,看到的还是今早与他争吵的阿离,这一切一定都是梦。
良邪毫无怯意的立在那儿,道翙缓缓开口:
“现在走还来得及。”
“走?快要得手的东西你要我放手?”
一阵狂风吹过,地上尘土飞扬,四周肃静一边,道翙死死的盯住良邪,手上握着剑准备着。
“良邪,你打不过我的,你知道!”
道翙最后一次警告,良邪不屑与他的威胁,直言:
“我说过,我一定要得到卜离。”
“你得不到的。”
道翙只一剑,地上顿时裂开一道口子,他迎风而去,斩断良邪的剑,那剑一半落地,一半窝在良邪手上,良邪的手被震红了一片,冲击力使他手腕的经脉都受到损伤。
道翙稳稳落下,
“再给你一次机会,走!”
良邪不服,再次用那半柄残剑击去,道翙使出第二剑,打的良邪整个人向后扬去,扑倒在魔教教徒面前,那些人扶起他们半死不活的主君,纷纷规劝良邪放手。
“滚!”
良邪挣开那些人的手,欲爬起再战,可是腿上骨头断裂,根本起不来。
“带着你们的主君滚!”
道翙双目冷酷之色逼的那些人不敢不从,扶起良邪退出山崖。
道翙转身,走到崖口处,看着趴在地上的离夭夭,她后背的伤口已在卜离之力的作用下缓缓愈合,他先抱起离夭夭回房,将她放到床上,又转身去扛起路千尘,路千尘的伤势比离夭夭要严重的多。
道翙他早就说过,离夭夭有卜离之力护身,不会有什么大碍,可是路千尘事事都替离夭夭挡下,那次不是陷自己与危险之地?这次竟还想和良邪同归于尽,如果不是他即使赶到,路千尘和离夭夭又要天人永隔了。
道翙替路千尘疗费了些时间,离夭夭从昏迷中醒来时,道翙已经离开了山崖回去了未墉城。离夭夭自是不知道是谁救的路千尘,她一醒来便是扑到路千尘床边,反复打量。
她用指腹轻轻触摸路千尘的脸颊,感觉那让她惊喜的温度。她挽起他的袖口,细细检查是否有伤口。
路千尘被晃醒,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离夭夭,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还好还好,我就知道是做梦。”
“醒了?渴吗?”离夭夭理着他额前的头发,柔声询问。
路千尘摇头,拉住离夭夭的手,续续说着刚刚的事。
“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你中剑了,我坠崖,吓得我以为,阿离又要离开我了。”
路千尘哑着声音,说的及其委屈,离夭夭含泪而笑,嘴里说着没事了没事了。路千尘想起来,他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天色,猛地一惊,这梦这么长吗?
长到一觉睡到了晚上?
路千尘模糊的双眼清晰起来,他看到离夭夭左背处的衣物还留着血,他扳过离夭夭,仔细瞧着那破处。他颤声说到:
“阿离这不是梦对吗?”
“对,不是梦,我们刚刚,又经历了一次生死。”
离夭夭没有害怕,反而显得释然,她拥住路千尘,安慰着他:
“我们都患难多少次了?所以啊,我们就是天选的要在一起的,没事了,这次都大难不死了,以后就更没人可以杀了我们了。”
路千尘沉默不语,这次的大难不死,不过是侥幸,他这个祸害就待在离夭夭身边,以后会安宁吗?
“师兄饿了吧,我去煮面,山箘面。”
上午采的山箘大多被踩碎了,只留下几多勉强可以吃,离夭夭安抚好路千尘,跑去厨房做面。
路千尘摸出自己腰间的那封道翙留的信,刚刚就察觉到了,路千尘记得是师父救的他们,道翙又留这封信是何意?
路千尘展开,上面寥寥写着几字:
明日午时见。
这几字如石头一般压在路千尘心口迟迟挪不开。
该如何说呢?
路千尘大概知道道翙要说什么,因为或许那也是他想说的。
沥青回到宗门,将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谭青,谭青倒不急,思索了许久才开口在沥青耳边说下什么。
那夜距山崖十里外的树林被莫名而来的火给烧尽,除那十里地以外,其余地方生灵无存。第二日便在街头巷尾传遍了卜离乃世间邪物,山林大火乃是天谴,是对世间留藏卜离的惩罚的传言。
本就受尽流言蜚语影响的百姓,在被恐惧积压了这么多天后,这场大火彻底激怒了他们。